作者:素律
“江大人。”杜关海上前招呼,
江潋淡淡嗯了一声,看向云氏:“夫人,关于若宁小姐的事,咱家有话要和你说。”
他这么说,就是要其他人都回避的意思。
若是换了平时,云氏不一定听他的,但今天不一样,毕竟第一手的消息就是他干儿子送来的。
杜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都屏着呼吸看他,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突然不请自来,不知道要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云氏也不确定,但此时的她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江潋如此郑重的样子,也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大哥,你先带母亲嫂嫂们回去吧!”她转头对杜关海说道。
杜关海没有多言,点点头,示意大夫人把老夫人扶起来。
几个人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房间,云氏的嬷嬷从外面把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江潋和云氏,云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怎地就流下泪来。
“督公大人,你要和我说什么?”
江潋看看她,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过去:“夫人你先冷静一下。”
云氏接过帕子,道声谢,轻轻擦拭眼泪,请江潋落座。
江潋没有坐,负手而立,缓缓道:“若宁小姐应该不是简单的走丢或者被人绑票,夫人若是信我,请先不要去宫里闹,事关若宁小姐的名声,闹大了反而不好。”
云氏当然知道,就算如今民风再开化,一个年轻轻的小姐不见了,人们也难免各种猜测,各种风言风语。
“可是我若是不闹大,我家宁儿还能找回来吗?”
“能。”江潋正色道,“东厂和锦衣卫个个都是找人的高手,想找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夫人愿意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若宁小姐给你找回来的。”
东厂和锦衣卫呀?
云氏眼睛一亮,平生头一回对这两个名字充满期待。
“督公大人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她说道,“只要能把我家宁儿找回来,督公大人提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
江潋微微颔首:“咱家没什么条件,只是为了师出有名,既然得了夫人的委托,咱家这就去找人了。”
他没有告诉云氏,其实他的人已经找了一天了。
云氏感激不尽,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外,拜托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人送个信儿过来。
江潋答应了她,坐着轿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回到东厂,望春正在门口等他。
轿子停稳后,望春迎上去帮他掀开轿帘:“干爹,咱们的人回来了大半,都没有若宁小姐的消息。”
“知道了。”江潋下了轿子,大步往厅堂走,“去把望冬给我叫来。”
望冬啊?
望春愣了下,干爹居然要动用望冬,看来这回是要动真格了。
过了一会儿,很少露面的望冬进来见江潋,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问:“干爹,您有何吩咐?”
不同于望春望夏的活泼开朗,望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沉默到甚至有些阴郁,像一只无声无息隐藏在黑暗里的秃鹫。
四个人当中他的话最少,武功最高,向来替江潋做的都是最危险的事,平常的小事江潋从来不会用他。
“你想办法进宋府去看看。”江潋说道。
在京城,姓宋且有能开府的,只有首辅宋悯,饶是望冬性子沉稳,听到这个吩咐也不禁暗吃一惊。
宋悯身为首辅,他的府邸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疏于打理,实际上却是暗卫满布,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一滴水都不能轻易渗进去。
干爹也是知道这点的,因此才会说让他“想办法”。
办法他倒是能想,可是,干爹为什么要让他去宋府,莫非干爹认为是宋悯劫走了若宁小姐?
“是。”望冬心里想了很多,却一个字都没多说,起身告退出去。
与此同时,一间静谧温暖的屋子里,杜若宁的意识正慢慢苏醒。
屋子里到处都放着烛台,每一支烛台上都点着蜡烛,烛火跳跃着,将暖黄的光填满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眼睛。
“阿宁,你醒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趴在她床头,语气温柔得像漂浮在春日晴空的云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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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开在地狱的彼岸花
杜若宁对上那双眼睛,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呼吸也跟着停止,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
宋悯?
她猛地坐起身,远离那双眼睛。
“阿宁,你醒了?”宋悯随之坐直了身子,目光追随着她的脸,一刻都不愿偏离。
杜若宁没有出声,静静地盯着他,半晌才开口道:“首辅大人,这是哪里?”
在那短短的沉默里,她想过要狠狠扇宋悯一个大嘴巴,或者大喊大叫来表达自己的惊恐,再或者装疯卖傻哭闹着要回家,但她最终并没有那样做。
她想先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宋悯掳来的。
“这是我家,也是我们的家。”宋悯柔声道,对她的安静既感到意外,又有些欣慰。
她没有吵,没有闹,也没有害怕,所以,她就是长宁。
“我怎么会在这里?”杜若宁又问,转着眼睛四下打量。
这是一间宽敞而华美的房间,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点着蜡烛,放蜡烛的烛台,是她曾经最喜欢的赤金雕五彩凤凰的样式。
“是长河把你带来的。”宋悯的目光跟着她的目光一起转动,“这房间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从建府那天开始,它就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你喜欢吗?”
突然听到长河的名字,杜若宁心里咯噔一下,根本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
长河不是已经死了吗,宋悯怎么说是长河把她带来的?
他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他疯了吗?
“长河在哪里,让我见见他。”杜若宁说道。
宋悯顺从地点头,丝毫不在意她为什么要见长河,仿佛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愿意无条件地满足。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唤道:“长河,你进来一下。”
外面有人应声是,跟着他走进房间。
杜若宁看过去,发现进来的男人虽然衣着打扮,身高体形都跟长河一样,但并不是长河。
“他不是长河,长河已经死了。”杜若宁道。
“是啊,旧的长河死了,现在这个是新的长河。”宋悯说道,又用那种溺死人的温柔眼神看向她,“就和你一样,旧的阿宁死了,现在的你,是新的阿宁。”
“……”杜若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种惊悚又恶心的感觉。
这个怪胎!他真的疯了!
他是要为每一个他在意的人都找一个替代品吗?
“我要回家。”杜若宁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找自己的鞋子。
“这里就是你的家。”宋悯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拿起鞋子要亲自给她穿鞋。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杜若宁的脚,杜若宁一阵恶寒,大叫一声踹开了他。
这一脚正踹在宋悯心窝上,宋悯没防备,单薄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喘。
“大胆!”长河呵斥着冲过来,抽出腰间的刀。
宋悯忙抬手制止他,喘息着命令他出去。
长河犹豫着退出去,重新把门关上。
宋悯坐着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慢慢起身,没有丝毫的恼怒,把鞋子放回到杜若宁脚边。
“对不起,阿宁,是我唐突了。”他说道,“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勉强你。”
“我不喜欢你叫我阿宁。”杜若宁忍着恶心把鞋子穿上,但凡有别的鞋子,她就不会再穿这双被宋悯摸过的。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宋悯问道。
“叫我杜若宁,我是杜若宁,不是你说的什么阿宁,你认错人了。”
“不,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就是阿宁呀!”宋悯说道,伸手想去摸她眼尾的泪痣,“你看,你就算换了个新的身体,这颗痣还在呀,你说过的,如果有来生,让我凭着这颗痣找寻你。”
杜若宁猛地后退,躲开他的手。
她想起来,自己从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那只是两人互诉衷肠时说的玩笑话,他怎么能当真呢?
谁会把这种话当真?
只有疯子才会当真。
所以,宋悯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她再次说道,“我是杜若宁,我父亲是杜关山,你快点放我回家,否则我父亲饶不了你。”
“杜关山?”
宋悯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仿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又美又惊心。
“杜关山他回不来了,世上很快就没有杜关山这个人了,阿宁,只有我才是你永远的庇护。”
放屁!
杜若宁在心里大骂一句,你将我一剑穿心,让我国破家亡,这就是你所谓的永远的庇护吗?
看来她猜得没错,他们确实等不及要对父亲下手了,这一次派父亲去边关,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父亲有去无回。
李承启个狗贼,夺了父皇的江山还不罢休,非要将父皇的旧臣全都赶尽杀绝才安心吗?
他以为杀了杜关山,他的江山就能坐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