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江潋吃着吃着,发现望春总是用奇奇怪怪的眼神偷瞄他,放下筷子问道:“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望春摇头,欲言又止。
江潋啪一拍桌子:“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招人烦。”
望春吓得一哆嗦,更不敢说了。
望夏举手揭发他:“干爹,我知道,望春是在为你和若宁小姐的事发愁。”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江潋的眉心跳了下:“我和若宁小姐什么事?”
望春在桌子
望夏说:“望春踢我,不让我说。”
江潋把脸一沉,冷冷瞥了望春一眼。
望春缩起脖子,恨望夏恨得直咬牙。
望夏噼里啪啦把望春和他说的那些话全盘抖了出来。
江潋听完,冷着脸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他越是这样,越让人害怕,连一向木讷的望冬都察觉出不对,频频向望春投去“你死定了”的眼神。
望春也觉得自己死定了,在心里把望夏骂了八百遍。
过了一会儿,江潋端起米酒喝了一口,对他轻描淡写道:“从现在开始,你再敢看一眼话本子,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望春:“……”
话本子可是他的精神食粮呀,不让他看话本子,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还有,”江潋顿了下又说道,“若宁小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她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也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像这种粘上就甩不掉的大麻烦,我希望你们也离她越远越好,尤其是个别人,少在脑子里编故事,自己感动自己,听见没有?”
“听见了。”三个人齐声答应。
个别人沮丧地垂着头,顿觉人生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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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哪吒闹海都没她能闹
因着江潋的命令,从那天起,杜若宁的名字就成了督公府的禁忌,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起她以及和她有关的任何事,包括定国公府这四个字都不能提。
门卫也得到了命令,严禁杜若宁以及和杜若宁相关的人员踏足督公府,从督公府门前路过都不行。
包括隔壁那家卖包子的。
原因是卖包子的女儿和杜若宁是好朋友。
门卫已经混乱了,这哥俩因为让杜若宁进门挨过训,因为不让杜若宁进门也挨过训,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到底有什么神通,搅得督公府上下不得安生。
哪吒闹海都没她能闹。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既然又下了禁令,他们便要严格遵守,严格到云氏让贺之舟带人来送谢礼,都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望春听说后,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尽忠职守还是该说他们榆木脑袋。
算了,赶走就赶走吧,左右不过是些金银珠宝,督公府又不缺这些。
现在最要紧是不要触干爹的霉头,他才刚从城门口调回来,说啥也不能再去了。
贺之舟带着谢礼回去向云氏禀报,云氏也没办法,只能让他把东西又放回库房。
江潋不收东西,也许只是想让国公府欠他个大人情,她们妇道人家又没什么能帮他的,只有等国公爷回来再说了。
对于这次的事,云氏着实受够了惊吓,从那天起便将杜若宁严加看管起来,不许她再踏出家门半步,就连陆嫣然和阳春雪来找她玩,都以她身体不适给婉拒了。
杜若宁也知道母亲现在是惊弓之鸟,不能再受惊吓,便听从她的命令,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也不去,日常只有杜晚雪和杜晚烟偶尔来找她玩。
日子虽然无聊,却也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吃元宵,逛灯市,猜灯谜,各种戏班子杂耍班子,还有贩卖新鲜玩意的胡商都纷纷涌来,周边各个附属国也要带着丰厚的岁贡前来朝拜天子,天子也要为他们大摆宴席,燃放烟花,以彰显天朝风范,大国气度。
今年的上元节尤其热闹,因为定国公去了边关之后,边关开始捷报频传,圣上龙颜大悦,下令解除三天的宵禁,让民众尽情玩乐,以示普天同庆。
然而,如此这般的热闹都和杜若宁无关,越是热闹,母亲越将她看得紧,甚至连前院都不准她去,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偷跑掉。
杜若宁被拘在家里无事可做,幸好此时已然立春,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她便叫上几个丫头,在院子里踢毽子,抓羊拐,绣花,做胭脂,把自己从前没机会玩的东西全都玩了一遍。
北国的春天要迟一两个月,等到草原上冰雪融化,水草重新茂盛起来,那些游牧族就会停止骚扰边境,四处放牧休养生息,到时候父亲就可以搬师回京了。
等到父亲回京,她也要放开手脚做大事,不会再有这样的闲暇让她玩耍。
这天,杜若宁坐在屋檐下和小丫头们一起做胭脂,突然想起她之前还抄过两个做熏香的配方。
一时兴起,便让人配齐了香料,照着其中一个方子做起来。
熏香做好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大家都说这味道很特别,用来熏衣裳肯定好闻。
于是茴香便找来杜若宁年下新做的一件湖蓝色襦裙,点了熏香,笼在竹笼上熏起来。
熏好之后拿给杜若宁闻:“小姐你闻闻,真的好香啊,像是雪天里的梅花香。”
杜若宁接过来闻了闻,感觉这香味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你们先下去吧!”她摆手让小丫头们都退下。
等四周安静下来,她闭上眼睛仰靠在摇椅上,用衣服蒙住自己的脸,在初春的阳光下仔仔细细地闻那香味。
阳光穿透衣料,在她眼前留下斑驳的光,一张白玉无瑕的脸突然毫无征兆地闯进她的脑海。
是他!
杜若宁猛地坐起来,一脸震惊地将衣服抱在怀里。
这个香味,正是江潋身上那种清洌的寒梅香。
方才茴香说雪天里的梅花香,她就隐隐约约想到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忘了是江潋身上的味道。
怎么这么巧,她随便制出来的熏香,竟然和江潋用的熏香一个味道?
她是在那本书上抄来的,江潋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总不会也是……
杜若宁又是一惊,突然想起,那本书上被人用不同的颜色做过很多标记。
难道说,那些标记是江潋做的?
江潋是什么时候做的?
在她用来存放情报之前,还是之后?
他有没有发现过她的情报?
不不不,应该不会是他,他哪有机会进南山书院的藏书阁?
真的没有机会吗,他这种人,想去哪里也没人能拦得住吧?
想到这里,杜若宁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曾经在藏书阁里听到的动静,不会就是江潋吧?
她被这个极其荒谬又极其恐怖的可能性吓得心惊肉跳,如果真的是江潋,江潋去藏书阁干什么,他又是怎么进去的?
他是要见什么人,还是和她一样在那里藏了东西?
该不会他们两个藏东西的地方,是同一本书吧?
那本她以为没有人会看的书,其实也是江潋以为没有人会看的书?
所以,那天她说要把书带回家学做胭脂,江潋就说他也喜欢做胭脂,让她先把书借给他看两天。
天呐!
杜若宁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不着边际的瞎想。
她觉得再这样想下去,不等想到真正的答案,她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去一趟书院,我要去看看那本书还在不在。”她喃喃自语道,“我可能还要去见一见玉先生……”
她又想起来,那天她发现藏书阁二楼有人时,就是玉先生上去将她带走的。
那天玉先生的神情有些古怪,但她当时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玉先生是知道上面有人的。
那么,玉先生知道的话,效古先生知不知道呢?
天呐!
杜若宁越想越心惊,恨不得现在就生出翅膀飞到书院去一探究竟。
“阿娘呢?”她拉住茴香问道。
她要去找阿娘,让阿娘放她出去一趟,她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事情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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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可惜,云氏并没有如杜若宁所愿放她出去,反倒把她训斥一番,又打发回了后院。
杜若宁没有充足的理由,又不能把实情告诉她,无奈之下只好招来贺之舟,让他想办法溜进藏书阁去看一眼那本书还在不在。
现在是假期,藏书阁的门窗都锁了,书院的大门也不再开放,贺之舟能不能进去还未可知,若实在进不去,就只能等开学之后再说。
反正阿娘现在是铁了心的不让她出去,她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杜若尘和杜若衡倒是没人管,进出自由,无拘无束,只要做完一天的课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尤其是杜若衡,这几天街上热闹,他上午做功课,下午就跑出去呼朋引伴地玩,每次都要玩到很晚才回来。
云氏嫌他回来的晚,他还狡辩说皇上亲自下旨解除宵禁,就是为了让大家尽情狂欢庆祝胜利,而他作为杜大将军的儿子,自家阿爹打了胜仗,当然要带头狂欢。
云氏懒得理他,想着反正书院快要开学,他再玩也玩不了几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
出去玩乐,难免吃吃喝喝,减重大计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年节下来,不但没减肉,反倒又重了几斤。
杜若宁私下里打趣他:“看来三哥哥也没有用情太深呀,在口欲面前连心爱的姑娘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