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好,二位请便。”江潋没有犹疑也没有停留,冲两人拱拱手,独自大步离去。
这两个人在御书房就一直眉来眼去,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但他并不在乎,他只要牢牢抓住李承启,再来十个宋悯曹广禄也奈何不了他。
何况曹广禄自己的小命如今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计谋来取曹广禄的狗命?
江潋突然有点期待。
杜若宁坐着马车离开皇宫,本打算先去阳春雪家里玩一会儿,可是望春领了江潋的命要把她直接送回家,说什么也不许她到处乱跑。
望春吸取上一次杜若宁从宫里出来被宋悯掳走的经验教训,一改平时对她好言好语的态度,学着江潋的样子,冷着脸在马车前面与郁朗并排而坐,像个门神似的,任凭杜若宁好话说尽,始终不为所动。
杜若宁拿他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
反正她在密道里钻了一身土,脏兮兮的去别人家也不礼貌,而且经过刚才的事,她确实也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和阳春雪说说笑笑。
她得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好让贺之舟他们赶紧行动起来。
当时她跑去后殿的时候,匆匆忙忙用簪子在墙上刻下那句话,也不知道太子他们会不会发现。
发现了更好,即便没发现,曹广禄的书案扫的小太监肯定会发现的。
曹广禄已经是她网里的鱼,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望春将杜若宁送回家,亲眼看着她进了府,细心地在对面蹲守了一会儿,确认杜若宁不会再跑出来,才回去向江潋复命。
他没有回皇宫,而是直接回了东厂,出来的时候,江潋已经告诉过他,让他回东厂开工。
开工就是要搞事情的意思,望春已经很久没搞事情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回到东厂,江潋已经在议事厅等他,望夏和望冬也来了。
“人送回去了?”
望春一进门,江潋就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送回去了,干爹放心,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回来的。”望春回道。
江潋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嗯了一声,把书案上的两张纸分别递给望夏和望冬:“今天去过乾西宫的人员名单全在这里,一份是跟着太子一起赏花的各家公子小姐,一份是跟着钦天监监正去查看的太监侍卫,你们现在就带人把这些人统统请来问话,包括监正本人。”
“是!”望夏和望冬单膝跪地,抱拳应是。
江潋把各家公子小姐的名单给了望冬:“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肯定会有人不配合,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望冬再次答应,接过名单率先离开。
望夏负责传唤的是宫里的太监侍卫,这些人本就对江潋极其敬畏,就算有个钦天监监正,也不敢和东厂硬着来。
两人领命而去,望春等了半天没得着任何吩咐,着急道:“干爹,我干什么呀?”
江潋揉揉眉心:“你去给咱家沏壶茶。”
“好咧!”望春本能地应了一声,继而一愣,“就光沏茶呀?”
江潋想了想,说:“那就再来些点心,咱家饿了。”
望春:“……”
让人家回来开工,就开的这工呀?
我不,我也要去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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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干爹,你就没有别的活派给我吗?”望春端了茶点回来,索性直接问江潋。
江潋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芙蓉糕放在唇边,想了想又道:“你上次编的那个故事不错,大体在皇上那里过了关,你回头再把细节方面完善一下,前后逻辑再严谨一些,以免被宋悯抓住漏洞。”
嘉和帝现在脑子有点不好使了,但宋悯的脑子还灵光着呢,一天到晚狗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可得把故事说圆了。
望春挺喜欢编故事的,可那里平时没事的时候,现在望夏和望冬都领了差事,他可不想只在家编故事。
“你急什么,他们把人带回来,不得挨个审呀,你想象力那么丰富,审讯的事就交给你了。”江潋说道。
对呀,还审讯呢,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望春顿时又高兴起来,他最喜欢审讯了,他喜欢用各种小工具把一个人的嘴慢慢撬开,然后抽丝剥茧地挖出他心底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接下来的几天,东厂变得热闹非凡,望春望夏望冬和一大帮厂卫忙得不可开交,刑房里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
那天跟着太子去乾西宫赏花的公子小姐都被望冬用各种手段带了回来,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关够十二个时辰才能放人。
有望春坐阵,除了几个女孩子确实没事,公子哥们多多少少都要吐点东西出来。
就算是女孩子,有的也被吓得说了一堆小秘密,比如什么时候给家里哪个姐妹穿了小鞋,偷了哪个姐妹的首饰,往哪个姐妹饭菜里下了巴豆粉,趁哪个姐妹不注意把人推下了水,等等等等。
望春听得津津有味,晚上和望夏说,那些个高门大户里,当真没有几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
于是,这些人家的父母长辈全都慌了神,生怕自家孩子受不住刑,把家里的私密一股脑说出来。
有人开始四处托关系找江潋说情,有人则告到嘉和帝面前,说江潋这样不合情理,也有爆脾气的直接跑到东厂要人,进不去就在外面破口大骂。
最终,托关系的花了钱却石沉大海,告御状的也没有告赢,破口大骂的被抓进去关了起来。
东厂的嚣张跋扈再次震惊了世人。
杜若宁的六堂兄也没能幸免,望冬去西府带人时,搞了很大的阵仗。
这个是杜若宁特意让贺之舟给江潋捎信儿拜托他的。
杜若宁说她六堂兄太不让人省心,在家里又总是做些出格的事带坏弟弟妹妹,所以让江潋去抓他的时候,把阵仗搞大一些,也好让家里长辈警醒起来,日后对他严加管束。
实际上,杜若宁是为了让大伯二伯母亲祖母都知道六堂兄和太子一党有来往。
因着父亲的关系,杜家严禁家中子弟与皇室中人交结,就怕他们一个不慎带累了整个家族。
尤其眼下父亲还在边关未归,长辈们得知杜若贤与太子皇子往来甚密,一定会对他采取措施的。
还有一点,杜若宁其实挺希望六堂兄架不住严刑拷打,把自己和太子或者皇子勾结的事情招出来,这样的话就不用贺之舟再费心调查那个幕后之人。
当然,江潋和李承启是一伙的,就算六堂兄真的供出来,他也未必会把实情告诉她,可万一他哪天说漏嘴呢?
毕竟那天在宫里他就说漏了嘴,他说父亲已经打得西戎人节节败退,要和朝廷议和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虽然她知道父亲一定会打赢这场战争,但是能让西戎人俯首称臣,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一次西戎人被父亲打到议和,还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时她还是个小娃娃,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西戎人来议和时,带了很多美味的食物,还有色彩斑斓的布匹。
西戎王还带了自己最小的王子过来,要把他留下当质子,父皇没同意,说孩子还小离不开爹娘,国事是国事,与小娃娃没有关系。
父皇就是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皇帝,他自己把孩子当心头肉,也不忍心看别人骨肉分离。
杜若贤被东厂带走,确实在杜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杜老夫人听说他受到太子邀请进宫赏花,顿觉事态严重,紧急把两个儿子三个儿媳召集起来议事。
二夫人哭得妆都花了,嗓子也哑了,口口声声说儿子是被冤枉的。
二老爷怎么劝都劝不住,怒极打了她一巴掌,二夫人哭倒是不哭了,又开始寻死觅活。
杜若宁照常上她的学,对此没太关注,反正议出结果母亲肯定是要告诉她的。
陆嫣然也去东厂走了一遭,回来后很是老实了几天。
虽然她因着皇后侄女的身份没有被严刑拷打,还分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单间,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进了被称为人间炼狱的东厂,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在家里歇了两天之后,她才去书院上课,和杜若宁阳春雪说起此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她认真反思自己的过错,“都是我太要面子,才中了五公主的激将法,如果我当时扭头走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你们不知道有多吓人,差点没把我吓死!”
阳春雪听得一惊一乍,拉着她询问细节,从乾西宫的女鬼直到东厂单人牢房里的摆设,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
杜若宁静静听着,时不时哇一声表示震惊,内心却毫无波澜。
倘若陆嫣然知道那个女鬼就是她,会不会当场掐死她?
一场鬼事,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的消息,连曹广禄将死于天降鬼火的事也传遍了京城。
于是,沉寂许久的刘杨案又被人重新翻出来,和这次的事放在一起讨论,讨论来讨论去,人们还是更倾向于是长宁公主的冤魂在找那些人索命。
大家都说,别看曹掌印躲在宫里不出门,他既然被鬼魂下了索命状,早晚逃不过一死。
毕竟鬼火那样飘忽不定,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烧起来呢?
嘉和帝为此大发雷霆,许久没犯的头疾又犯了,没日没夜的疼,疼得他坐立难安。
虚空道长对此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向他进言,让他取一位皇子的指尖血炼一炉丹药试试。
嘉和帝实在疼得没法子,便将几个儿子叫去商量,皇子们听闻如此邪性的方子,全都惊得面无人色。
他们倒不是舍不得那几滴血,重是父皇已经眼见的走火入魔了,万一以后又要他们割肉给他炼丹怎么办?
几位皇子没一个人敢出声,嘉和帝的心凉了半截,这些兔崽子们平时个个说得比唱得都听,整天喊着父皇万岁,万寿无疆,结果却连为他流几滴血都不愿意。
如此不孝,要来何用?
正气恼不已,向来沉默寡言的五皇子走出来,当场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茶盏里呈了上去。
五皇子说自己已经快要失去母妃,深知眼看着亲人病入膏肓却无能为力的痛,既然父皇的病有方可医,就算割他的肉抽他的筋来炼丹他也愿意。
嘉和帝失望之余突然看到希望,欢喜得热泪盈眶,连声夸他是好孩子,不仅赏了一大堆东西,甚至还承诺他,等自己炼出丹药,会赐一些给他母妃服用。
五皇子感激涕零,跪地替自己的母妃谢恩。
其他皇子看得直咬牙,恨不得一人一拳打死他。
贺之舟把这件事告诉杜若宁,杜若宁听了很是意外,没想到那个文文弱弱不争不抢的五皇子,居然有这种勇气和心机。
原来他不是不争抢,而是在等待机会。
挺好的,她喜欢有野心的人,有野心就有弱点,有弱点她就有机可乘。
于是她便让陈三省把这事添油加醋散布开来,在民众中宣扬五皇子孝心可嘉,才识渊博,品格高尚等等优点。
五皇子的风头一下子就盖过了太子,受到民众极大的赞誉。
皇后和太子气得要死,频频召陆尚书进宫议事,其他皇子也各有异动,京城局势越发的混乱。
乱了好,乱了才好混水摸鱼,杜若宁对此表示很满意。
只是曹广禄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