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求生
娄祥生弯腰跟娄汉山赔不是:“族长,你也知道,书杰这马上要娶亲了,他就想赚个彩礼钱,没干啥违法的事。”
娄树伟跟娄家仪护在娄书杰身前。
娄汉山皱眉,“祥生,不是我不讲理。咱们族……村里的制度你也不是不知道,都是共有制。大家的劳动成果都是共享的。书杰跑出来做生意,赚了钱也不上交,这不是坏了规矩嘛?你让我以后怎么管理其他人?”
娄家仪闻言大声道:“那不是规矩,那叫陋习!也不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好的。现在国家都把土地分包到户了,凭什么咱们村的土地还是你说的算?”
娄树伟点头附和:“这不是村里的生意,是我哥自己掏本钱做的买卖,凭什么还得上交?”
娄祥生闻言回头呵斥儿女:“有你们说话的份?你们都给我闭嘴!”然后转头对娄汉山道,“族长,我们家情况有些特殊。我这三个孩子,只有一个有地的。我们一家四口,只能分两口人的粮食和海货。能解决温饱,可人活一辈子也不能只为了吃喝吧?孩子们总得娶媳妇儿成家立业过日子吧?”
娄书杰原来不姓娄是娄祥生收养的孤儿,娄树伟是他儿子,娄家仪也是收养的遗孤。
按照他们村的规矩,娄书杰跟娄家仪只能分口粮不能分地。
娄汉山道:“我知道你日子难,能帮你们的我也尽量帮了。你也是自小在咱们族里长大的,咱们的规矩历来就是这样,也不是说我针对你们。要是坏了族规,以后这村还怎么管?”
骆香芹也开口:“祥生,大家也都知道你难。但是你现在越来越出格了。这样吧!书杰这生意你们非要做也可以,按照规矩,大头都是要交到族里的!”
娄家仪听不下去,质问:“凭什么?我大哥这生意跟族里有什么关系?”
骆香芹皱眉训斥她:“既然你说跟族里没关系,那你让你哥把户口迁出村里吧!”
娄祥生一听忙把娄家仪往身后扯,然后低头哈腰的道歉:“嫂子,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把户口迁出村里,相当于驱逐出族,这还了得?!
娄家仪还是不服气,小声咕哝:“迁就迁,新日村多好?!”
她声音不算小,反正该听的都能听到。
气得娄汉山都开始哆嗦,指着娄家仪对娄祥生道:“你听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就说孩子们不要去上学!一个个学了些什么?祖宗都忘记了!连长辈都不尊重了!”
许问听不下去,上前一步,“娄村长,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全村性命都是路远征救的,作为路远征的妻子,新月村全体村民都很给许问面子。
娄汉山面上都缓和了几分,“许问同志,你怎么来了?”
“挺喜欢娄书杰做的海鲜。想过来尝尝,没想到正好赶上你们来兴师问罪。说起来,我也应该给你们赔个不是,他做生意这主意还是我出的。”许问说完,就要弯腰鞠躬。
可许问现在的肚子已经特别大,弯腰挺困难。
娄汉山也不敢接,骆香芹忙出手扶着许问,“小许同志,你这话说得严重了。”
“严重?你们刚才不是说娄书杰坏了你们族里的规矩?”许问佯装不懂,“那不应该是挺严重的。”
“那是对我们族里人来说。小许同志,你又不是我们族里的人。”
“那娄村长我问你,你们现在还是娄族吗?你们难道不是新月村的村长和村民的关系?再说了,就算是你们的族规,我想问问你们,国法大还是家规大?”
“当然是国法。”娄汉山肯定道。
“既然是国法,那么从今年1月份,国家就肯定了土地承包到家庭,到个人的政策。也就是像新日村一样,耕地按人头分包到户。去年咱们岛上分地的时候,国家还没出政策。你们族的规矩跟咱们国家的土地集体承包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就由着你们自己分配。
现如今,国法都出来了,你们是不是也改一下旧习俗呢?总不能说跟国家对着干吧?”
娄汉山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骆香芹也一样。
娄汉山嘴巴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侧头向骆香芹求救。
骆香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许问同志,你帽子可就扣的重了!一般来说,国家也会尊重我们少数名族的族规。”
一句许问同志,表明了远近亲疏。很明显,对许问有些不满。
许问既然开口,就不会怕他们。
“你也说了是一般。在不影响国情的情况下,是允许。但是,现在你们很多陋习已经严重侵犯其他百姓应有的权利了!”
第193章
骆香芹还想说什么, 许问摆手制止,“我听说娄族很多习俗跟黎族特别像。正好中心岛上有一部分黎族居民。他们现在也在政府的领导下,实行土地分包到户的政策。”
娄汉山还是忍不住开口:“路团说, 我们村可以实行自治。”
“自治不等于压迫剥削别人。像刚才家仪说的,很多习俗规定对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落伍,需要革新。远的不说, 咱们国家大吧?以前大家都是一个锅里摸勺子, 和你们族规有些像,差不多都是同甘共苦的意思。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 实践证明这个制度弊大于利,所以咱们的领导人当机立断又改回土地分包到户。
那国家的规矩都能改,你们族的族规改不得?
再说, 你们族也不是平均分配吧?据我所知, 族长你的土地要远远多余其他人, 跟你关系亲近的人土地也要略多于一般的村民。那这是为什么呢?这像不像以前的地主跟长工?”
一句话让族长和族长夫人同时变了脸色。
娄汉山厉声道:“小许同志, 切莫胡说!”
骆香芹也道:“许问同志, 你这帽子扣的大了点儿吧?既然说了土地允许我们自行分配, 那我们怎么分跟你们有什么干系?还是说你能做得了岛上这些土地的主?”
许问挑眉,轻笑。
这骆香芹不愧是某些权利凌驾于族长之上的女人,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反手也给许问扣了一顶大帽子。
许问耸肩,“本来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确实做不了这岛的主。但是,恰巧,娄祥生欠我钱, 娄书杰在打工赚钱还我,你这不让他赚钱,那我找谁要钱去?另外, 这岛虽然我做不了主,同样你们也做不了主。”
娄汉山看向娄祥生。
娄祥生一脸为难的点点头,“确实是借了钱的。”
这话不假,但不用他还。
他选择为了儿子撒谎。
许问看了娄祥生一眼,没说话。
娄汉山脸色几变,怒哼一声,“小许同志,我们的命都是路团救的。你是他的妻子,我们敬重你。但是就算是路团,他也不能肆意坏我们的规矩。既然岛上容不下我们,那我们走就是了!”
“往哪走呢?”许问好奇道。
骆香芹也不满娄汉山的冲动,但是目前他们需要先对许问这个“外人”。骆香芹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不劳许问同志挂牵了。”
骆香芹轻拍娄汉山的背帮他顺气,对许问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许问同志,我们看见路远征同志的面上一再礼让于你,但是你也太过咄咄逼人。是,我们娄家村的村民落难求彩虹岛庇护是承了路远征同志的恩情!
可那不是你许问的,你没有资格对我们娄家指手画脚。我们族长说的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要实在容不下我们,我们走人就是!”
许问点点头,看了娄汉山身后的新月村村民。
虽然不至于全村出动,但是他们村有头有脸的都在这里了。
“你们走不走其实对我影响不大。甚至说娄书杰赚不赚钱娶不娶媳妇儿都跟我没一分钱的关系。之所以我会开口管这个闲事,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村再不整改就要拖全岛后腿了。”
许问抬手指了下娄书杰身后坐在小桌上喝酒的工人或者新日村的村民们,接着道:“你们跟新日村的村民们是一起在岛上按的家。大家都是一样的房子,从零开始开荒种地的。一年多过去,你们看见区别了吗?”
这个夜市广场,恰好就在新月村跟新日村最南端中央的位置。
许问他们站得位置,右手边是新日村,左手边是新月村。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去看这两个村。
其实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两个村的房子是同时建的,现在才一年左右,都是新到不能再新的房子。
而且每栋房子的外观大小格局全部都一样。
唯独门前的院子是自己搭建的。
有些用了篱笆,有些用砖垒砌的。
尽管这么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夜市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还是有区别的。
新日村的村民们越来越富,新月村的人依旧原地踏步刚刚解决温饱。
新日村的村民们,除了种地有跟着许问做买卖的,有在工厂打工的。
新月村的村民们,除了耕地还有渔场可以打渔,按理说日子也不会差。
就是分配制度问题,导致大家劳动并不积极,像许问所说的不过是混个温饱。
像极了大锅饭时代的魏庄。
当然魏庄现在有没有变富裕,许问也不知道。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反而圈子中间的几个当事人谁也没说话。
世人谁都有眼,在局中时尚能骗自己,大家都一样,可如果有对比,登时分了高下。
骆香芹到底是女人,颇有几分不讲理,冷哼一声:“起点就不一样,有几分区别如何?这新日村的村民们多数都是退伍老兵,他们退伍有退伍金本就比我们富裕。”
“才不是!我们的钱早都寄回老家了,和你们一样,都是赤手空拳在这里安家的。”娄书杰其中一位食客反驳。
其他人点头附和:“对!我们当兵期间攒的钱都留给家里了,并没留几个钱在身上。”
许问点头,“这个就算你说的对。他们有发家的本钱你们没有。那这些工人呢?他们总不会也带着钱出来打工的吧?你随便挑一个问问他们年收入多少?”
许问指了指围着看热闹的工人。
总归不能有人带着许多钱去给别人打工吧?
骆香芹还是有话说:“他们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跟普通人家过日子能一样?再说给你打工,你管他们吃住,他们当然赚的多。”
本来围观人群有部分是不明真相的,都还觉得许问一个普通百姓,说话口气这么大有点仗势欺人。
这一番对话听下来,都又纷纷觉得是娄家的人不讲理。
许问依旧淡定:“你要这样说的话也没错。但是众所周知,因为某些原因,整个娄家村现在也没有老弱妇孺,虽然还有些未成年的孩子,但是按当下的劳动力来算也是都完全可以活的。如果你们愿意,除了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来我们厂里打工。至于孩子,凡是来我们厂里打工的我替你们供养学生。怎么样?来吗?”
骆香芹不说话了,他们肯定不来。不过这话不该她说。
娄汉山摇头拒绝:“谢谢小许同志好意!但是一码归一码。娄书杰他是我娄家村的人,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你要觉得我们不对也没关系。择日,我们集体搬走就是了。”
许问朝娄汉山身后抬了抬下巴,“族长,首先,如今已经没有娄家村了。这里只有新月村,而新月村要接受彩虹岛的军事化管理,而非你娄家一言堂了。另外,族长,你不妨问问,你身后这些人又有多少人还想跟你走?”
娄汉山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骆香芹脸色也是一白。
娄汉山下意识顺着许问的眼神回头。
他目光所过之处,凡是跟他对视的都避开了视线。
意思很明白,大家都不想走。
娄汉山咬了下舌尖,嘴里一股铁锈味。
他明白大家的意思,谁都不想走。
娄家脱离于黎族可不属于黎族,他们娄家因为种种愿意一直在海上漂泊,在夹缝里讨生活,所有的族民在海盗的压迫下过得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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