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求生
“你说!”大伯怒指伯娘。
伯娘一哆嗦,多年来对大伯的畏惧深入骨髓,连忙开口:“是弟妹撺掇我这么干的。”
婶娘急了:“大嫂你不能把事情推这么干净!难道闲话不是你先传出去的?是你说你们家整天人来人往串门的多,好往外散消息。”
“那是不是你出的主意?你说许问这一上大学肯定得把冬生留给我们?你不愿意抚养冬生就说坏了许问名声,她就没办法改嫁这样就不会把冬生送来了。”
婶娘心虚默了一瞬,又反驳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你要愿意抚养冬生你会巴巴的上赶着来我家找我商量?还那么积极的往外面传闲话?”
“够了!”大伯怒吼一声,气得手都哆嗦了,回头朝许问弯腰鞠躬:“许问,大伯给你赔不是,是我没管好你伯娘,是我对不起远征的托付。”
许闻冷哼一声:“道歉有什么用?现在许问的名声都让你们败坏了。她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社长也开口:“老路啊!你是个老队长了,还这么糊涂不应该。那孩子是你路家的种,你们照看本就应该。就算你们不想你们可以跟人家许问同志商量,说什么也不该坏人家姑娘名声!那牺牲的路同志更是你们路家的骄傲。你们这样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依我看,你连家都管不好还管什么大队?队长先让别人干,你先把家管好。至于你们……”
社长指了指小叔两口子:“看来是饭吃太饱了才有力气这么编排人。扣他们家一人三个月的口粮。”
大伯倒是没说什么。
伯娘,小叔,婶子纷纷为自己求情。
“社长,这事都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的错,跟我们家老路没关系,您别撤他的职!他这队长当了二十多年,这么撤了,让队里人怎么看他?”
社长冷哼一声:“你们传谣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别人怎么看许问同志?”
小叔也连连求饶:“社长,扣三个月口粮是不是太多了?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吃不饱饭啊!”
“饿着点好没那么多坏心思算计别人。我还听说,那孩子交到你们手里差点送命!你们说起来也算这孩子的亲爷爷奶奶,怎么做事这么没良心?”
社长说完转头问许问:“许问同志,你看这样行吗?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许问先让许闻把冬生带出去,顺便把大门带上。
“社长,今天你在这里给做个证。以后无论我是不是上大学,都不会把冬生丢给任何人。他是我儿子!”
社长愣了下,应了:“好。”又忍不住指了指路家四人,“你们四个加起来都超过两百岁的人了还没人家年轻女同志觉悟高。”
大伯连忙表态:“你带着孩子怎么上大学?你把冬生留在家里我们照顾就行!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这是我们的孙子,我们照看是应当的。”
许问摇头:“他不是你们的孙子。”
天井里十几号人顿时一片安静。
“这孩子是路远征战友的孩子,父母都是军人。他是个烈士遗孤,自小在大院长大。路远征之所以回村就是为了托孤给你们。怕你们不是真心待冬生才一直瞒着他的身世。现在看来他对你们还是盲目信任了。就算是他的骨血,你们也不见得多在意。”
许问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以后你们不用想着怎么推诿,冬生跟你们没关系,也需要你们养育。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保密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当然,恐怕你们那嘴也信不过。不重要,反正我过完年就开学了,我会带冬生离开。”
社长也懵了。
谁也没想到这孩子对许问而言真无半点关系,是个纯粹的孤儿。
良久,社长朝许问竖起拇指:“许问同志,好样的!这样,以后冬生的生活费社里也出一部分。”
许问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谢谢社长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路远征之所以认收养这个孩子,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社里要给生活费,势必要经很多人的手,那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我还是希望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你们就当他是我亲儿子。”
社长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又转头问他们,“都听明白了吗?这事要再传出去,在场的全部都有责任,谁也别想跑。”
除了撸掉大伯的队长职务,扣了小叔家的口粮之外,还在全公社张榜批评了大伯小叔两家。
这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而且还没完。
有报社和电台跑来跟踪报道把这事也写了上去。
每天有天南地北的来信骂大伯小叔他们。
说他们才是吃人血馒头。
公社里社员们的茶余饭后谈资又成了共同指责大伯和小叔两家人。
许问跟冬生的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临近过年,突然有个电话打到公社又转接到大队离,点名找许问。
许问接了电话。
电话那面问:“请问是许问同志吗?”
“我是,请问你是谁?”
“嫂子,你好,我是路远征的战友。他还没死!”
第41章
许问带着冬生千里迢迢赶到海城时, 恰好是除夕。
海城不是一座知名大城市,最起码许问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来。
关于海城她目前只知道一件事, 这里有南部军区海军第一医院。
因为路远征就在这家医院。
海城的火车站很小, 倒是不怕迷路。
只是这里的语言许问听不懂,连车都不敢打,生怕母子俩被坏人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没有手机没有导航, 许问牵着冬生的手,站在八点的海城火车站出口很茫然。
等了一会儿, 冬生摇摇许问的手:“麻麻, 我们是在等爸爸来接我们嘛?”
“你爸大约是等不到。”许问摇头, “听说你爸还昏迷着。只是, 我不知道医院怎么走。”
“我们可以去问问别人。”
许问苦笑:“我也想问,可我听不懂他们说话呀。”
“我能听懂。”冬生松开许问的手就跑。
许问连忙拎起行李追他,嘴上喊他:“路冬生你乱跑我要生气了!”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跑丢了, 她去哪找人?
冬生在路边停住脚步,跟一个脚蹬三轮的车夫聊天。
许问惊得是冬生竟真的会当地语言。
冬生听了会儿有些苦恼,皱眉跟许问说:“麻麻, 他说的路线我记不住怎么办?”
许问:“……”
三四岁的孩子能记住那么多话才有鬼。
“你帮麻麻问问这里到医院坐他的车要多少钱?”
那人听完冬生的话, 上下打量许问,竖起手指比了个一。
“一毛?”
“他说一块。”
许问呵了一声,牵起冬生, “走, 咱们坐公交车去。”
倒不是舍不得钱,只是看车夫的表情绝对不用一块钱。
他单宰客没事,万一真居心不良呢?还是公交车安全。
车站不远的地方就有公交车站,看起来没有到这个医院的车。
等第一辆车到站,许问就带着冬生上车, 让冬生问到这个医院应该坐哪路公交。
冬生问完,司机再次打开了车门。
许问看向冬生,冬生说:“司机叔叔说坐12路直达。”
许问皱了下眉,没看见有直达站,但还是礼貌地道了谢。
她听不懂司机说话,司机还是能听懂她说话的。
在等12路的空隙里,许问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公交路线,确实没发现有海军医院这样的字样,整个停车站点路线图上只有一家带医院的叫422医院。
很久以后许问才知道,跟部队番号一样,医院也是有数字代称的。
而且即使某部队单位门口有公交站牌,在路线图上也是不会显示的,百度都百度不到的那种。
不过这是后话,懵懂地许问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用实践明白了422医院就是海军第一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母子俩下公交车之后口干舌燥。
进了医院打听路远征的病房以为还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随口一问,护士就知道,告诉许问:“住院一部,二楼,十七床。”
许问有些纳闷,这里的医护人员素质高到能记清楚每个伤病住院官兵的资料了吗?
带着这个疑问许问找到了住院一部二楼,十七床。
七十年代的医院还相当简陋,病房跟教室似的特别大,一间病房就是十几二十张床。
路远征这种特重症患者住的是单间,换几十年后都还在icu的那种。
许问找到路远征所在的病房,敲了敲门进去。
病房里只有躺在床上的路远征,没看见有陪护。
这样的路远征有点惨不忍睹,这么热的天裹成大半个木乃伊,脸上也是青紫破皮,闭着的眼睛也一只肿得不成样子。
“麻麻,这是我爸爸吗?”冬生有点不敢认。
许问轻叹一声:“是。”
惨是惨了点,还吃勉强能认出来的。
还好,总算还活着。
天热,房间里一台吊扇吱呀吱呀的转着,路远征上半身裸着。
严格说也不算裸着,毕竟大半身都缠着绷带。
过了会儿,许问终于察觉哪不对,回头看着盯着路远征研究的冬生,问他:“冬生,爸爸伤成这样,你不难过吗?”
正常小孩不应该哇一下就哭出来?
她刚看见路远征都鼻头一酸,冬生却似乎很……习以为常?
果然,听冬生道:“不难过。爸爸每次回来都是先到医院再来看我,不是,我看他。只是这次好像绷带最多。爸爸说能活着回来就是幸运。既然幸运为什么要难过?”
上一篇:不小心把剧情线演歪了怎么办
下一篇:沙雕女配拒绝挖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