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汀洲
“否则今儿的不拘小节,都会变成来日的小辫子。一旦圣心不在,多得是想把你推倒了好腾出位置来呢。”
皓月当空,哪有星子闪耀的余地?
福晋如高山仰止,只存在,就是对其余诸皇子福晋的莫大压力。尤其未过门的太子妃瓜尔佳氏,心眼小点的话,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了吧!
伊凤:……
知道你是个媳妇吹,但没想到你能吹这么狠。
好家伙,连高山仰止都出来了。
“安心吧,太子妃女中翘楚。端方淑雅,进退有度。腹中锦绣,驭下有术,还颇有几分智谋。若太子能多多信重他,未必会落得两度被废的境地。便是他被两废,皇阿玛依然破格以太子妃身份安葬了瓜尔佳氏。”
那才是个奇女子。
可惜了,跟她一样,在美女如云的皇宫里,也就是个中人之姿。
又因种种原因进门太晚,毓庆宫中美女如云,太子还有了心尖尖上的宠侧与爱子,堪称地狱开局。任由她千般智计,也架不住夫妻离心离德,太子连听她说完的耐心都没。
一说起九龙夺嫡,伊凤就无限唏嘘。
胤禔也沉默不语。
良久后才闷声道:“诸皇子与他们背后的势力明争暗斗,受损的是整个大清。除非太子这个嫡屹立不倒,让其余人等不敢起造次之心。可……”
这太难了,皇阿玛在位时间太长了,会越发忌惮甚至出手打压太子。
皇位那么甜美的大蛋糕,其余皇子也不可能不动念。
谁说不是呢?
伊凤惆怅,不由想起在现代时看过的一则评论:“九龙各有其才,可惜都用在内耗上了。若能把格局打开,放眼看世界。团结一心向外发展,领土之宏,怕是都得远超蒙元。”
胤禔大为震撼:“福晋这话从何说起?”
一不小心走嘴了的伊凤熟练抱头,蹙眉,满脸已经疼狠了的样子:“啊这,妾身也不知脑海里就想起了这么几句。好像,好像是梦中在望乡台前,鬼差的唏嘘?”
“我只隐隐记得,咱们大清只占世界不到十分之一罢了。若你们哥九个能团结一心,未必不能积极进取,把文明的种子播撒遍世界嘶~~~”
伊凤抱头,闭目□□,小脸儿都白了。
胤禔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胡乱披了件衣服就要起身着人拿牌子进宫寻太医,伊凤赶紧把人拉住:“大晚上的,宫门都下钥了,爷哪儿找太医去?别人没寻着,再被好事者给添油加醋了去。”
“横竖我这老毛病了,唤太医也不过开点太平方子,苦苦我的嘴罢了。不如……”
你给咱倒杯热水,少在地上转两圈,让我睡个好觉?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素有爱妻之名的某人给狠狠瞪了:“没有太医还有府医呢!哪有疼成这样不瞧大夫,只生挺着的道理?”
伊凤无语凝噎,颤抖着手就差给他唱个你快回来。
却依旧挡不住某憨大步流星。
好家伙,连他皇帝老子可能会多心怀疑他们不舍得土豆种都顾不上了,必须得让她看上大夫,看上好大夫。
直郡王愁眉紧锁,气场全开。
在战场上历练过的铁血扑面而来,深夜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可怜府医双膝一弯,直接就给他跪了。
胤禔:……
越发觉得该寻几个可靠的名医于府上,免得宫门下钥,若有个急症就求医无门,只能将就这个看起来不大靠谱的府医了。
“都这时候了,别讲那些繁文缛节。赶紧起来,给福晋好好瞧瞧。”
“遵,遵命。”
府医连滚带爬起身,隔着帕子把手搭在伊凤脉搏上。
啊这……
府医还当自己学艺不精,又重诊了两次。
他这越仔细,胤禔就越担心。
面上越发沉凝严肃:“福晋到底如何,你且如实说来。”
那,那咱要是说福晋好着呢,什么症候都没有,您会不会像在战场上杀准噶尔兵一样,拔剑就把小的咔嚓了?
答案是不会,虽然郡王爷的脸色越发沉凝。
但还是挥挥手,让他全须全尾的滚了,连个太平方子都没让开。
府医如蒙大赦,也不敢想太多,连滚带爬地撤了。
伊凤拽了拽胤禔衣袖:“我都好多了,你也快别绷着一张脸了。瞧把府医吓的,好险没直接厥过去。”
胤禔缓了缓脸色:“脉象无事,却疼痛难忍。每次……福晋都会这样,看来是泄露天机太多的惩罚。日后,福晋别想那些了,爷也不问。”
“那个梦,就只当是梦。既然醒了,咱们就彻底忘了吧。”
伊凤:!!!
伊凤双眼圆睁,定定地看着他:“可是,想起来越多,对咱们一家越有帮助啊!只要咱好好的,莫说亲王,铁帽子王,就算……”
“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成功由明转暗,甚至可以高调发展人脉,积蓄力量。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争个差不多了,再收拾残局。在众望所归之下,顺利走向那个位置。
“对,福晋说得对。可那又如何呢?不管你是被头疼死,还是生孩子耗尽而死。爷都要孤零零坐在那把椅子上,生一堆不待见的庶子,再看他们为皇位斗个头破血流罢了。”
何其残忍?
何其寂寞?
让过惯了如今这夫妻和睦,女儿孝顺。父母疼爱,弟弟们恭敬好日子的胤禔想想就觉得脊背生寒,万分抗拒。
紧紧把伊凤搂在怀里:“福晋听话,咱们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只要不掺和要命的事情里去,最后不管哪个登基,都得敬着咱们。”
“小日子且逍遥呢,咱可别想不开。”
伊凤双眼瞪到要脱窗,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
无他,太震撼了。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大千岁龙这么劝系列。
但从这以后,这人还真绝口不提她的‘梦境’。不再婉转迂回,旁敲侧击。试图多探知任何信息,还严防死守,尽量杜绝她主动提起。
坚信她那头疼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上天给予的惩罚。
从未往她可能是装的上想过。
伊凤彻底放心,重生计划第一,也最最关键,最最艰难的一步:将胤禔拽离九龙夺嫡的漩涡,成功。
满心欢喜的她好像卸下了束缚自己多年的枷锁,由内而外的轻松。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让胤禔越发笃定自己是对的。
福晋虽然从不诉诸于口,但频繁泄露天机,频繁头痛欲裂,心里肯定也是怕的。只为了帮他,为了他们这个家,一直默默忍耐罢了。
只为了这颗真心,他也得好好的,不让她们娘几个因为自己某些要不得的念头,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许久未见儿子儿媳进宫的惠妃啊,就发现小两口越发如胶似漆了。
比刚成婚那会子还黏糊。
当然这会子,惠妃可不会再像儿子新婚时既喜且忧了。唯恐小两口伉俪情深,把她这个原就没抚养过他几时,母子感情不如别家深厚的额娘忘一边去。
她只欢喜中带着微微愧疚与感动:“瞧着你们夫妻和顺,胤禔差事稳定,嘎珞生意也红红火火,两个孩子都乖乖巧巧的,本宫就知足了。”
伊凤以手支颐:“别的都还罢了,那两个小皮猴离乖巧得从北京到盛京那么远了吧?”
“额娘这分明是慈玛嬷眼里出乖孙女儿!”
惠妃笑嗔:“哪有你这么说自家格格的额娘啊?对了,本宫那俩好乖孙女呢,怎么没一起来?”
伊凤不语,只似笑非笑地瞧着胤禔。
胤禔没好气地哼了声:“那一对儿小胳膊肘往外的,见天念叨四叔、九叔的,倒是做梦都想着进宫来呢。省省吧,别俩一双都被破叔叔拐走了!”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主要进了冬月以后,天气越发寒冷。
这时节可没有999感冒冲剂,也不兴打针、输液。便天潢贵胄,也照样喝苦药汤子、照样净饿三天。
伊凤舍不得女儿们受苦,自然也就把人拘在了府里。
为此,还搭了个金镯子,两道帝王专属的御膳呢。
“哦,这又是什么故事?”惠妃眼睛biu地一下亮了,满脸的愿闻其详。
“也没啥。前头府上宴客,皇阿玛不是拿了儿媳几乎全部的土豆么。为示恩赏与补偿,特赐了儿媳六桌子皇阿玛专用的席面?”
嗯嗯。
惠妃点头,她跟太后还每人被孝敬了一桌子呢。
伊尔根觉罗府上也有半席。若她记得不错,就剩下三桌半了?
“是,额娘说得对。”伊凤摊手:“皇阿玛体恤,特准这席面可以随时或整桌,或者拆解开了领取。除非必要,儿媳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偏就被爱蓝珠那丫头给盯上了。”
“人家说了,不让跟也行呢。得两道御膳,一道给她,一道给她好四叔。瑚图里宜敏比虽跟小九不错,但倒没这么孝敬她九叔。人家啊,一心一意搂钱。”
财迷本迷啊。
上来劲儿忒执拗,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非想法把南墙轰碎了的小人儿。就喜欢金灿灿、亮闪闪的黄白之物。
没等她开始商量呢,人家自己就先开出了条件:“给镯镯,就不,不跟~”
边说,还边盯着伊凤腕子上的赤金嵌宝镯。
“开始,儿媳还当她喜欢,就说着人给她打个同款。日后我们娘仨每人一个,瞧着就是一家子母女,不也挺好。嘿,结果您猜怎么着?”
惠妃饶有兴致地接话:“怎么着?”
“您那好孙女呀,小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连说不啊,不~嫌弃地瞧了瞧自己的小细手腕儿。说太小,金少,用不几块宝石呢!”
啊?
惠妃结结实实愣住,继而大笑:“这小人儿精,她咋那么能耐?这么小一点点,就知道大镯子金子多,能多嵌几块宝石了啊。这以后,一定能跟她额娘一样干练,生财有道。”
“是吧?”胤禔笑:“爷就说咱们二格格钟神毓秀,是个灵透的,以后肯定能接福晋的铺子。”
“那孩子从小就与众不同。”
“抓周的时候偷偷练习了那么久,一看见大元宝就全都忘了。义无反顾地爬过去抱起来,怎么哄都不撒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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