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可别说他们欺负妇孺,他们专挑尚虎啸和尚滕尘在家的日子来的。
木门被敲得嘎吱作响,“轰隆”一声,烟尘四起,却是门都给砸破了。
四郎朝尚府的左邻右舍抱拳拱手,“自家事,自家事,这尚府趁我们兄弟几个远在西北,欺负我家妹妹,我们几个做兄长的,替妹妹出口恶气而已。”
尚府、妹妹、西北,是镇远侯府啊!
那管不了管不了,尚府欺负七娘,那事去年可闹得大呢,谁不知道,活该!
门都被打破了,尚虎啸和尚滕尘焉有不出来之理,尚虎啸背着手瞪着他的眼睛:“大胆,袭击金吾卫将军府邸,尔等想作甚?”
马车轮子响起,三郎姗姗来迟,他掀开车帘给自家兄弟撑腰,“就是切磋而已,将军说袭击那可太过了。”
他说完,从他马车后面走出了近百人的沈家军,各个都带着从西北战场下来的煞气,将尚府围得严严实实。
尚虎啸变了脸色:“私自调动军队,沈念宸,你想反不成。”
三郎道:“怎会,这都是想看热闹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沈家军们齐喝:“是,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尚虎啸脑门青筋蹦了又蹦,你管这整齐划一的声音叫看热闹。
三郎笑着对三个弟弟道:“不是说要切磋,还不快去?”
四郎、五郎、六郎齐齐招呼尚滕尘,直接将人抓了下来,三打一,没半点不好意思。
沈家军们则目光炯炯地盯着尚虎啸,只要他有往前走的意向,他们就上前拦着,但凡府中有家丁想护着尚滕尘,他们直接还击。
尚府的人哪里是沈家军的对手,他们可是令燕息都头疼的存在!
三郎注视着尚虎啸,欺负娉娉,落井下石,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砰”,六郎将尚滕尘扔在尚虎啸脚边,说道:“我不管娉娉是不是被你母亲欺负的,你们两个没和离之前,她就是你的妻子,你护不住她,挨打就是活该!”
尚滕尘默默从地上爬起来,鼻子都被打地流了鼻血,被闻讯赶来的齐映雨扶住,“尘郎。”
六郎嗤笑了一声,尚滕尘面色胀红,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去,低呵道:“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齐映雨眼里带着泪,拿着汗巾为他擦血,“尘郎,他们也太过分了。”
“回去!”
沈家几人可不耐烦看他们两人恩爱,三郎放下车帘,来个眼不见心静,“我们走。”
几人带头往南市而去,沈家军们也卸了劲儿,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嘀咕,“好家伙,刚才四郎那记左勾拳,带劲儿!”
“六儿可以啊,长大了,会出阴招了。”
他们包了南市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六郎跳到桌子上说:“兄弟们喝起来,今儿个我们请客!”
沈家军们笑骂:“快滚下来,别踩人家桌子,有点素质!”
“你有钱吗你?”
“大家听没听说,我们六儿,回了长安,连夫人都有了!”
“哈哈哈!”
众人起哄,六郎红着脸在几位兄长的瞪视下,跳下桌子,又赶紧用衣袖将桌子擦干净。
是聚会,也是践行,这些沈家军都是打算回家乡走一趟的。
喝着喝着,有人哭了出来、有人笑了出来、有人头顶着头,喃喃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当同袍。
大家从晌午一直喝到快要宵禁,就算长安城的人对他们有所宽容,可犯禁的事儿,不能做,便打算散了。
三郎因着手臂的伤,是以只浅浅喝了一杯,头脑清明的去掌柜的那结账。
掌柜的一直笑呵呵看着他们闹腾,也没派人阻止,反而总让人上去收拾,顺带照顾他们一把,将三郎拿出的钱推了回去,说道:“可不是我不收三郎钱,七娘给付了。”
说着,他指指外面的马车,三郎看去,可不是他镇远侯府的马车。
沈文戈听闻几个兄长要找尚家麻烦,给自己出气,害怕他们做得太过,一直偷偷跟着,见三兄做事稳当,这才没出面。
他们要聚会,但总归是为了自己帮忙,哪能让兄长们付钱,何况,她低头浅笑,兄长们好不容易从嫂嫂们手中,省下来的私房钱,还是自己留着吧,就将钱给付了。
她带了不少沈家奴仆来,搀起喝得摇摇晃晃的沈家军,挨个将他们送回客栈,又叮嘱晚间留一晚照顾,省得酒喝大了出什么事。
至于直接喝得不省人事的三个兄长,就让他们明日醒来,自行承担嫂嫂们的怒火吧。
扶着三兄上了马车,沈文戈想,可能也就三兄一人能免责了。
不过,她想错了,言晨昕一直担忧三郎手臂,那碗大的伤口,暗红暗红得,直到现在换药她都不敢看,他还敢喝酒?就不怕伤口长不好!
三郎低声哄着:“我就喝了一杯,真的,这身酒味都是从他们身上沾的。”
言晨昕掉着眼泪也不理,三郎就更难受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嗯?”
“你还有下次?”
“绝对没有了。”说着他用自己的单臂将人搂住。
言晨昕道:“以后一口酒都不准喝。”
“好好,都听你的。”
三郎哄好了自家夫人,四郎和五郎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看看被人扶着回到自己院子还呼呼睡着的四郎,四夫人陈琪雪就披着衣裳站在房门外,指着书房道:“给我扔书房里去!”
五夫人崔曼芸则捂着鼻子嫌弃,“我去和茂明睡,把他放床上吧,叫几个人看着他。”
“是夫人。”
比起三位兄长,六郎是最幸运的,他的夫人唐婉现在哪敢对他做什么提出异议,叫人将他洗涮一遍,送到了床榻之上,自己小心蜷缩在了床边。
六郎一觉睡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将手中柔软的被子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被他动作闹醒的唐婉,腰间横着条手臂,手掌还紧紧扣在小腹上,怪道她梦了一晚上躲山间滚落的巨石。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她一下打了个激灵,肩膀不自在地耸起。
六郎黏黏糊糊在她脖颈处磨了磨,这才幽幽转醒,一清醒,整个人就僵住了,咽了口口水,声音之大,唐婉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现在几乎是没有空隙地贴合着,唐婉也不敢回头,羞得连脖颈都粉了,她小声道:“松开我吧,该起了。”
以往两人睡觉都是各睡一边,定是昨晚他喝多了,身子不受控!
六郎赶紧松手,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人终于出去了,他才掀开身上仅存的被子,向下瞄了一眼哀嚎出声,她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没有吧,还有层被子隔着呢。
要命了!
在床榻上猛滚几圈,他突然想到什么,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连忙翻床下了地,也顾不得穿鞋,赶紧弯腰朝床榻底下掏。
没有!
他睁大了眸子,俯下身贴在地上往里看去,又伸胳膊继续掏,直将整个床底都给掏了一遍,都没有。
东西呢?怎么没有了?
听到屋里他落地的声音,还以为他酒没醒摔了下去的唐婉,推门闯了进来,“怎么了?摔到了?”
一进内室,就见他撅着屁股在床榻下掏着什么。
六郎赶紧收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直起身子太猛眼前一黑,过了片刻后才恢复光明,金星闪闪一片。
他拍着手上的灰,故作镇定道:“没什么?”
唐婉轻咳了一声,脸上红晕慢慢攀爬而上,说道:“你床榻下的东西,我给你收起来了,本想烧给你的,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嗯……就放在那个箱子里。”
快速地指了红木箱子,她逃似地飞奔出去。
六郎坐在地上,轰得脸也烧红了。
一整天两个人羞得都没说过话,让院子里的婢女小厮误会是六郎喝了大酒,六夫人不开心了。
陶姨娘还特意寻来了,交代小两口不要闹别扭,马上就要上巳节了,也参与一下。
六郎挠着脑袋,瓮声瓮气问唐婉:“要过上巳节了,你想去吗?”
唐婉还真有点心动,便嗯了一声,可又不好意思和他单独去,就转身去寻沈文戈,问她上巳节出不出去。
沈文戈不去,让她和六兄一起结伴去,她就不凑热闹了。
倍柠在旁边叹气,“娘子也出去走走,做什么总闷在家中,听闻河道旁已经有人占地,带足了杯盏,到时候赏灯喝酒岂不惬意。”
“上巳节还是你们这些未婚的小娘子去就好,我一个和离的人,去那做什么,你记着,上巳节那日给院里的小丫头们多赏一个月钱,让她们好好玩玩。”
“喵呜。”
沈文戈抱起雪团,“怎么,我们雪团也想出去玩?”
雪团踩在她肩膀上,喵呼呼叫个不停,亲亲它的小鼻子,放它去宣王府溜达,等它得到王玄瑰给它亲手雕的小木牌时,上巳节也已经到了。
“阿郎,雪团给奴抱,外面可热闹了,带七娘出去转转。”安沛儿伸手欲要接过在王玄瑰手臂上撒欢的雪团。
王玄瑰侧过身子,“我出去,大家还有兴致?”
他这样说,安沛儿就有些心疼了,不知从哪摸出一张银质面具,面具上面刻着镂空的花纹,可以让人隐约看清脸,又得仔细凑近才能认出。
“奴早就想好了,阿郎带着这张面具出去。”
王玄瑰还没接,雪团已经伸出爪子去够了,安沛儿当即将雪团抱了过来,将面具塞到他手里。
面具做得精致漂亮,他松了口,“给我带上吧。”
蔡奴边给他带,边说:“这上巳节奴就不跟着阿郎了,阿郎好好玩。”
王玄瑰斜眼睨着他,蔡奴就好像知道他会说什么一样,“马车也没有,外面人多,可别在惊马伤人了,阿郎出去转一圈,要是不喜欢,就再回来。”
将人送出门口,蔡奴方才低声问安沛儿:“告诉七娘了吧?”
安沛儿摸着雪团的毛,示意他往镇远侯府方向看,“七娘早就出来了,我让她在街口等着呢。”
两人伸长脖子,直看到王玄瑰也到了街口,方才回了府。
沈文戈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听见脚步声,赶忙抬头,面具上坠着的两个小铃铛发出声响,王玄瑰看了过去。
她道:“王爷,听嬷嬷说你有事情寻我?”
作者有话说:
六郎: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王手制品收到的第一人:雪团!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