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那是为母亲道歉的,我今日前来,是为自己道歉的,我对不住你,没能认出你来,”说着,他眼眶湿润了,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文戈,我让你受委屈了。”
两辈子了,她终于等来他的道歉了,可她已经不需要了啊。
藩篱被风吹动,隐隐露出内里摇着头的下巴尖,“好,我知道了,收下你的道歉,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尚滕尘听她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心都要裂了,他道:“我会补偿你的,尽我所能。”
“不必。”沈文戈自嘲笑笑,她其实更感兴趣的是,他怎么就看清了,齐映雨不是瞒他瞒得很好吗。
尚滕尘听她这样问,以为她是故意挤兑自己,只是简单道:“我带她去见了那卖胡饼的夫妻俩,又问了她些细节,她说不上来。”
真奇怪,那些细节,前世齐映雨也应该说不出来才是,那为什么前世的尚滕尘就是不信呢,沈文戈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侯府找我了。”说完,她转身要走,可尚滕尘跌跌撞撞,因为跪久了没能站起来,就那么跪着拉住她的裙摆。
她心下一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他碰了,好恶心!
倍柠赶紧将裙摆撤出,她冷喝:“你做什么?”
尚滕尘苦笑,夫不夫,妻不妻,他怎么就和沈文戈走到了这一步,他眸中含着泪,说道:“文戈,我悔了,自你离去后,我才知道我对你也是有感情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将她送到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和好吧。”
沈文戈只觉得耳边像是有苍蝇在嗡鸣,她嗤笑了一声,像极了王玄瑰不屑的样子,她说:“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便后悔了?”
尚滕尘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早就后悔了,只是自己不敢相信!
直到昨晚,他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能怎么办,他已经纳了齐映雨了,如果她还在,文戈绝对不会回头的。
“文戈,求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我立马去退婚,没有什么新妇,只有你。”
“不好!”
“文戈,文戈,我……”
“尚郎,你们已经和离了,就别在纠缠了。”有一队穿着明黄盔甲的金吾卫奔了过来,几人搀扶起尚滕尘。
“不,你们放开我,我还没和文戈说完呢……”
一人摆手,让他们快将尚滕尘带下去,向沈文戈抱拳,“七娘,宣王命我等过来帮忙,你放心,他来一次,我们拦一次。”
王爷?脑子一闪而过什么,沈文戈晃了晃神,“多谢你们。”
“不客气,七娘。”
金吾卫都是尚滕尘的同僚,谁也没下重手,眼见着尚滕尘就要挣脱开来,几人额头上都冒了汗。
该死的,事没办好,他们还不得被王爷训斥。
“郎君、郎君!”有尚府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见到尚滕尘及他身边的金吾卫,也没多想,尚滕尘本就是金吾卫。
他冲上来,趴在尚滕尘耳边道:“郎君,快回去,齐姨娘上吊了。”
“什么?”尚滕尘心里升起不可遏制的怒火,齐映雨她又在闹什么!他现在可在文戈的面前。
“她死了?要是没死,你来寻我做什么?”
小厮跺跺脚,看了大家一眼,又趴了回去耳语,“齐姨娘有身孕了,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他不再挣扎,愣在原地,半晌露出一个绝望的苦笑。
含泪的眸子看向沈文戈,隔着她的藩篱对上她的视线,落下两行泪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以沈文戈的傲气,他怎么求她回来啊。
他身子晃动,晃下金吾卫的手,对着小厮道:“走我们回府。”
沈文戈歪头挑眉,那离得近听了个全的金吾卫凑了上来,说道:“好像是尚郎家里姨娘上吊,发现怀孕了。”
又是上吊,齐映雨自尽的法子真是千千万,心下膈应,她也不想再污耳朵了,郑重向来帮忙的金吾卫道谢,还给他们塞了碎银,就见到了宣王府的安沛儿。
兄长们见此纷纷回了府,安沛儿熟稔地托住她的手,悄悄道:“娘子放心,我家阿郎已经派船去接应范娘子了,尚郎君马上就要没空来寻你了。”
“范娘子是何人?”
“瞧我,忘了跟娘子说,就是尚郎君的新妇,盐商范氏之女,范欣,从杭州来长安,按理走水路最便利,但就怕水路上劫匪多,她又带了大批嫁妆,索性图安全走的是官道。”
“如今阿郎给派了船和护卫,能节省一个月的时间,不出意外,范娘子没几日光景就能来到长安了。”
那感情好,省得尚滕尘烦她,不知道她是救命恩人的时候,也没说要求她回头,现在装什么深情。
“嬷嬷替我谢谢王爷。”
她带起披风,捂着嘴笑道:“那还是等娘子亲自去同王爷道谢吧。”
然后她又拉着沈文戈的手,细心询问,“娘子头可疼?今日可有喝了解酒汤?阿郎那还有野蜂蜜,回头我给倍柠装点,娘子拿回去喝。”
说完,她又看着藩篱目有所思,“娘子戴藩篱可是眼肿了?不怕,给奴看看,奴知道好些消肿的方子呢。”
沈文戈被她这一连串的亲密给弄的一头雾水,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丑得很,嬷嬷还是不看了。”
“好好。”安沛儿哄着她,却是隔着她同倍柠道,“回去给娘子用鸡蛋滚眼睛,可消肿的。”
倍柠应下,沈文戈心中疑惑更深,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嬷嬷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了?可是倍柠告诉嬷嬷的?”
安沛儿和倍柠对视一眼,倍柠拉拉沈文戈的袖子,“娘子,昨晚安嬷嬷一直在照顾你的,还有可是王爷……”
“嗯?跟王爷有什么关系?昨晚嬷嬷照顾过我?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
两人异口同声:“娘子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沈文戈:啊这……我断片了不好意思~感谢在2022-11-06 18:04:28~2022-11-06 19: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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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你不记得
【一更】那晚……
“你不记得了?”
白铜马车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旁, 王玄瑰用皮鞭掀起车帘,目光在沈文戈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而后嗤了一声。
他走下马车, 伸手扣了扣护臂,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朝着沈文戈走去。
倍柠下意识挡在沈文戈身前, 沈文戈轻轻拍拍倍柠的肩,示意没事, 但心里也是徒然一紧,昨晚都发生什么了?
王玄瑰走到沈文戈身前,俯身看着她的藩篱,出其不意地将其掀开了,伸手掐住她的脸颊, 骇得沈文戈睁大了眸子。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
她不禁动了动头,想脱离他的手。
他丹凤眼眯起, 昨天晚上还死活黏在他身上, 不让他走,今日就疏离地躲他,她沈文戈可真是好样的。
可随即他突然低声笑了,沈文戈昨日哭得狠了,现在眼睛红肿的皮都是亮的, 更何论双眼皮,已经被肿没了。
丑得别出一格。
他伸出另一只手,沈文戈想睁大眼眸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那根修长的手指, 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戳在她眼皮上, 还反复戳了几下。
实在忍不住了,她抬手碰到王玄瑰两只手,制住他的动作,“王爷。”
这一声似是撒娇般,手背上的触感又清晰传递给大脑,惹得王玄瑰心又乱跳了一下。
他收回手,在沈文戈松了口气时,说道:“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了?”沈文戈问,怎么都一副知道的样子,难不成她昨日去寻王爷了?
王玄瑰向前俯身,在她后躲时,掐住她的脖颈,凑到她耳边说:“你扒着本王的脚,闻得可香。”
他怪笑了一声,在安沛儿一声不赞同的阿郎下,起身带着人离去。
只留下沈文戈摸着被他气息吹得发红的耳,脑中轰然作响。
眼前闪过缥缈雾气之下,王玄瑰那张妖艳脸上,露出无奈神色,而自己则泡在汤池中,费劲地抱住他的腿,不住往上爬的一幕。
藩篱落下,她呼吸都要停了。
快步带着倍柠回到房间,接过音晓给盛的粥一饮而尽,猛地同倍柠说:“跟我说,昨天喝醉后,我都做了什么?”
倍柠也是没料到,她家娘子能把昨日的事情忘了,这事可不能瞒,娘子必须要知道,昨日的事情,确实、确实太出格了。
她低声细细同沈文戈说来,说她喝醉酒,非要爬上墙头拉着王爷对饮,还说她一直嚷着自己腿疼,最后真的犯了腿疾。
大家没法子,只能让王爷抱着她去汤池房泡药浴,结果,她就像雪团赖王爷般,死活不在王爷身上下来。
王爷只好连衣带人将她按在水里,她还一直挣扎。
这便是她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一幕了,等等,她好像胳膊上没衣服?所以她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将衣服也弄掉了。
沈文戈只觉得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清醒,头晕目眩的很,甚至不敢深究,自己酒醉后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边恨恨用鸡蛋滚着眼,边追问:“接着说,我怎么回来的?”
倍柠欲言又止,那晚她与安嬷嬷两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位主子。
一个怕沈文戈睡不好滑下水,溺着了。
一个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阿郎好不容易的熟睡。
但药浴也不能久泡,约莫两个时辰后,她们两个人想悄悄下水扶沈文戈起来,可她手里紧紧攥着王爷的袖子,分也分不开。
袖子被几番扯拽,王玄瑰惊醒,虽坐久了身体疼痛,但他也许久没睡过一个沉实的好觉了,慵懒地用手捏着眉心,“几时了?”
“阿郎,再过一个时辰,该去上朝了。”
“嗯。”
那便是他该起来收拾了,先将沈文戈这个小麻烦解决了。
随即收了收袖子,另一头的沈文戈就跟着他的袖子,在汤池中左右摇摆。
听着汤池里的水花,他问:“她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