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所以啊,七娘,说来说去,你早上这一遭,还是受了鸿胪寺的连累,”他指指外面一直在走的人,说,“你看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疲惫,我们却能坐在马车上,他们心里不舒服。”
“你和我们在他们看来,是一个群体,且因为你是女子,看着就更瘦弱可欺,自然要先挑你来捏。”
当然欺负可以分很多种,但早上那些人明显是人品败坏。
“下次就不要单独出去了,要不叫上他俩,要不跟着王爷身边的那位女嬷嬷,若是再遇上他们欺负,狠狠反击回去。”
沈文戈被如此一安慰,心里有不同于以往的感动,是一种被他们认可,所以划在他们范围内的安心,她郑重道:“多谢。”
“那行,我这老胳膊老腿就不跟着你们挤了,回我们的马车上去了,”在下马车之时,他又点着柳梨川和张彦,“既然跟七娘同辆马车,多跟七娘学习探讨,省得出去丢人。”
两人急忙应声:“哎哎哎。”
“可终于走了,挤死我了。”柳梨川摊在张彦身上,哪里还能看得出状元郎那风采来。
沈文戈笑了一下,恍的他赶紧捂眼,哎呦呦叫了起来,“七娘一笑,完了,我三魂去掉一半,回家我夫人要醋了。”
张彦道:“你放心,我定会如实告诉嫂夫人的。”
知他二人是故意逗乐,沈文戈早上的不快彻底消去,翻出树叶书来,对他二人道:“我们今日不如研究它?”
二人齐呼:“大善!”
一连几日,他们白日都在马车中翻译树叶书,晚间虽可以睡在马车中,但王玄瑰为了赶路和沈婕瑶汇合,渐渐提起速度来,都是半夜赶路,半夜休息。
当真是日夜兼程,没过几天,能明显感觉到大家更为劳累了。
晚间沈文戈继续回白铜马车入睡,但她聪明的会在每天晚上睡前,压住安沛儿的一角衣袖,她若起身,自己也会跟着醒来。
安沛儿和蔡奴没法子,索性也不折腾了,就是苦了挨着王玄瑰的蔡奴,某一日早晨,眼眶都青了,让沈文戈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如此,他们距离三国交汇地愈发近了,途中遇见树林,王玄瑰带着一部分人进林狩猎加食,沈文戈则和鸿胪寺的官员们,找了一株大树遮阴,由鸿胪寺的人安排工作。
有重新去轻点物品的、有继续锻炼口语的、也有听沈文戈讲述自己从树叶书上翻译而来的结果的。
她讲着,不少金吾卫也聚集了过来,他们也对婆娑充满了兴趣。
双方间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友好相处,他们插坐在鸿胪寺官员们之中,听着听着偶尔也问一句,便有人给他们解答,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说着说着,金吾卫们自己也聊了起来,还有人畅想婆娑的女子会不会十分豪放,若是能春风一度,可太美了些。
“正所谓你懂我深浅,我知你长短啊,哈哈哈哈!”
沈文戈脸上的笑隐了下去,她身旁的张彦尴尬道:“七娘,别听他们说这些。”
柳梨川也是频频皱眉,闻言点头,“简直有辱斯文,七娘勿听!”
鸿胪寺的男性官员们,全都听明白了他们讲得荤段子,一个个不舒适起来,这里还有小娘子,他们在那说什么有的没的!
沈文戈呼出口气,侧头看向还在那边大谈特谈的金吾卫们,他们若无其事,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反而对沈文戈道:“七娘能听懂我们说什么吗?哈哈。”
这种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开了个玩笑的态度,让沈文戈仿佛看见了二姊初到军营,耳里充斥着脏话,却不能不听的场景。
她放下了她手中的树叶书,站了起来。
柳梨川问:“怎么了七娘?”
沈文戈目光不闪不避,直直看向讲着脏话的金吾卫们,她问:“我确实没听懂,麻烦你们给我解释一遍。”
鸿胪寺的官员们脸色巨变,柳梨川压低声音道:“不是什么好话,七娘别问。”
金吾卫也是哈哈一笑,“对,七娘还是别问的好。”
“有什么是我不能问的?”沈文戈道,“既然不能问,你们为何当着我的面说?”
“所以,请你们向我解释一遍,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吾卫们支支吾吾如何能解释的出来,一个个脸色涨红,拱着手退去了。
她是真的没听出来他们在说什么吗?当然不是,她一个嫁过人和离过的人,有什么听不出来的,她就是要质问他们,看他们话堵在喉咙中没法解释的样子!
看着那群金吾卫灰溜溜离去了,柳梨川鼓掌,“七娘威武。”
沈文戈脸色不好,只向他们点了个头,就回到了白铜马车里,安沛儿正拿着一兜雪团掉下来的毛,戳着猫毛雪团。
白日里,她极少来白铜马车,安沛儿放下手中东西,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是越临近地方,越着急、越害怕,越想她二姊和大兄了而已。
“嬷嬷,你说,我们能成功将他们接应出来吗?”
“一定能!”
燕息三皇子账内,沈婕瑶头皮发麻地捂着自己小腹,薄唇都被她抿得发了白。
作者有话说:
准时加更!我好棒,哈哈哈哈~
下午六点还有一章!来蹲!【昨天忘记说,双十一都少买点哈】
第六十一章 她怀孕了
沈婕瑶,你别想跑。
燕息与陶梁作战后方, 燕淳亦大步掀开帐篷走了进来,一把将呆坐在账内的沈婕瑶抱了起来,欣喜道:“瑶儿, 你怀孕了。”
沈婕瑶一个不察被他腾空抱起, 单手搂住他的脖子,脸上可没有他那种喜气, 挣扎道:“放我下来。”
“好好,你别动。”
燕淳亦将她放好, 不让人坐着,扶着她躺了下来,小心将手覆在她小腹上,一颗心滚烫,这里有他和她的孩子。
他英眉下的眸中, 柔情都要溢了出来,轻轻吻在她小腹上。
沈婕瑶深吸了一口气, 两只手放在脑后, 随他折腾,他起身看她神色冷淡,喉头发哽,轻轻吻上她的唇。
她推他、咬他,他都不放开, 一吻毕,他翻身上了榻,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同她耳鬓厮磨。
“我怎么觉得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那是我的血管在跳。”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朵, 在她耳畔说, “我若能成就大业, 瑶儿,你就是我的皇后,他就是太子,或者公主。”
沈婕瑶没回答,他便发了狠咬下去,她嘶了一下,推他,“你属狗的不成?”
舔着被自己咬破皮的地方,他道:“沈婕瑶,你已经怀孕了,便不要想其他的了,我可以将你大兄还给他们,你,不行。”
他又笑说:“你说,你们陶梁的皇帝知道你怀孕了,会是什么表情?他还能信任你回去当将军吗?”
沈婕瑶猛地坐起,伸手打他,眸中俱是怒火:“滚!”
燕淳亦自然而然地接过她要打人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随即起身出了大帐。
她将自己整个人摔进榻中,拍在小腹上,自言自语:“这么不争气呢!”
手指在小腹上弹跳,既然怀孕了,那计划有变。
此不为天赐良机?
她笑了一下,伸手摸到耳朵上被燕淳亦咬出的伤口,目光幽深。
陶梁与燕息战事焦灼,陶梁士兵心中有一口恨气,打起燕息军队自然势如破竹,士气大盛。
就在燕息快要坚守不下去时,燕淳亦带着沈舒航出现在了战场,他们陶梁的大将军像一条狗一样被装在铁笼中,让看见这一幕的战士无不红了眼!
沈家几兄弟连同沈家军更是要疯了!
当下乱了阵脚,节节败退。
回去之后议论纷纷,原来大将军没死,而是被俘虏了!
这时燕淳亦提出暂时休战要求,他们手中有西北大将军沈舒航,想要人,陶梁自行退兵三千里!
他要让燕息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取得胜利。
此时正是两军休战期间,燕息正在积极运送粮草以防陶梁执意攻打,陶梁则从上到下都在说,要救的,但是直接败走,他们不甘心!
沈婕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怀孕,她葵水一向不准,自己也没当回事,是出现孕吐反应,燕淳亦紧张兮兮以为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叫军医看诊方才发现。
她从榻上坐起,望着关押兄长,被层层看管的帐篷,摸着自己下巴思考,她要怎么利用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东西。
比如说……
“你让我再见大兄一面,我都怀孕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燕淳亦揽着她,自顾自往她盘中夹菜,如今正值战事,就连他都是跟士兵们吃一样的糙饭,唯独给她炖了鱼,精心准备了小菜。
沈婕瑶闭口不吃,一副你不让我见大兄,我就不吃饭的架势。
如今她有孕,燕淳亦自然也做不出强迫灌饭的事情,不过她要是就那么顺从他,他反而要起疑,便道:“好,你先吃,吃完带你去。”
微微拿眼睛看他,燕淳亦趁机在她唇上轻点,“快吃,我何时说话不算数。”
你确实没有,你只会钻空子,用另一种方式达成目的,沈婕瑶心里说着,嘴诚实地张开了,由着他投喂。
不用自己动手吃饭,还有人给挑鱼刺,喂鱼汤喝,也挺享受。
一顿饭吃得小肚子滚圆,燕淳亦摸着她的小腹和肚子确认她吃饱了,方才带着她去了关押沈舒航的地方。
他被关押之处,位于燕淳亦大帐正前方,是一掀开帘子就能看见的,外面一圈八个人看守,内里还有四人盯着。
最中间方才是沈舒航被关押的铁笼,铁笼四角都被黑布遮盖着,内里五条锁链,分别扣着沈舒航的脖子及四肢,可真是怕他跑了。
沈舒航现在一个浑身是伤得残废,被如此郑重对待,也算是侧面说明燕淳亦对他的看重了。
“大兄。”沈婕瑶趴在铁笼上,燕淳亦就站在她身边,几乎要与她后背贴上了,甚至他还伸手扶住了她,道了一声小心,他是故意做给沈舒航看的。
果然沈舒航见了眸色沉了下来,整个人更加沉默。
沈婕瑶此行只为确定大兄安危,再观察账内情况,本没打算与他说些什么。
她伸手摸着大兄身上的铁链,看着像心疼他,所以想碰碰他,实则在掂量铁链重量,发现除了找钥匙开锁别无他法,立即松了手,嘱咐他要好好吃饭,就一步三回头地被燕淳亦带走了。
之后几天,她日日用绝食的法子让燕淳亦带她去,还会故意省出一部分吃食带去喂给沈舒航,给他补充营养。
次数多了,燕淳亦就从刚开始全程陪着,到只中间过来查看两次,再到后面时不时出现几次。
陶梁得知沈舒航未死的反应,出乎燕淳亦的意料,他们几乎是在疯狂反扑,而且每每出现的人数都不多,就像是违抗军令,偷跑出来要为沈舒航出气一般。
燕淳亦被他们烦得不堪其扰,甚至带着沈舒航去了一次战场,那一次,陶梁军队有人用弩.箭射杀沈舒航,似乎想让其死在燕息军中,惊得燕淳亦再不敢轻易将人带出去了。
弩.箭杀伤力极大,可那一箭却是擦着沈舒航的铁笼顶部飞过,串起三名燕息士兵而后钉入地中。
射箭者,沈家四郎、五郎与六郎,三人合力发动弩.箭,一箭射完,六郎整个人都虚脱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其余两人也是手心俱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