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他笑了两声,阴森树林,红衣灼眼,让人毛骨悚然,“放心,你们还有点用,本王暂且留你们一命。”
说完,他看向岑将军道:“用他们做先锋队!明日伴随本王左右。”
“是!”岑将军抱拳。
在打仗时,最前方的步兵是死亡率最高的,他们被称为先锋,也被叫做敢死队,如今他们二十六人,连明光甲都没有,跟着王爷是生是死全凭造化了。
他们睁大眼,被捆了起来扔在一旁,纵使悔恨也晚了。
王玄瑰不再理会他们,下令道:“就近扎营休息,明日一早,随本王进阿尔曼戒领地。”
“是,王爷!”
次日一早,整装待发,王玄瑰盯着柳梨川几个年轻的鸿胪寺官员,在几人默默凑到一起抱团取暖时,他开口道:“你们几人和金吾卫换衣服。”
他又点了几位能听懂婆娑语,身材精壮看上去不壮的金吾卫,让他们到树后交换衣裳。
跟随王爷进领地,自是彰显国威的时候,是以鸿胪寺的官员穿得都是官袍,此时两方人互换衣裳,金吾卫撑官袍自然是撑得起来,可苦了柳梨川等人。
明光甲也太重了,感觉都抬不起脚来了,看他们走得歪歪扭扭的样,竟让王玄瑰都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尽快适应,不然你们只能穿他们那样的甲胄,一根箭射来,都能要了你们的命!”
他看向的金吾卫赫然就是昨日犯了错,被扒了衣裳的二十六人,柳梨川等人咬牙适应,来回行走,以便让身体接受这重量。
另一边,沈文戈也在安沛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发髻高盘,坠着金饰,趴在发上栩栩如生的鸟儿,眼睛是黑玛瑙所做,翅膀上嵌着各色宝石,足以闪瞎人们的眼。
就连耳上都挂着金镶玉的环,胸口露出的肌肤上,则贴着用五条细链串起的金牌,那叫一个贵气逼人。
这还不止,她一身橘红的齐胸襦裙,胸口裙头处,绣着精致得花纹,中心花苞处,点缀着一颗红宝石,边上两排珍珠簇拥点缀。
再看她外罩的宽袖长袍,袖口、领口均缝着大而圆润的珍珠,就连她的绣花鞋上都嵌着硕大夜明珠,堪称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此时她代表的是陶梁被富养的小娘子们,这样的衣裳,还给她准备了许多身,以往出使,都是男子,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挂配饰,如今可是抓住她了。
她款款朝着王玄瑰走去,短短十步路,许许多多金吾卫,偷偷瞧她看去,以往随随便便扎根发带的七娘,换身衣服,都叫人不敢注视了。
可真美啊。
王玄瑰甚至能听见有人咽口水的声音,他抱着手在原地等待,近乎苛刻的目光将沈文戈从头看到脚。
又落在她眉心贴着的,用金红两色勾勒,如盛开花朵的纹样上,她们小娘子把这个叫什么?花钿?
挑起了眉头,拇指渐渐滑到喉结下,勾住不动。
许是为了搭配沈文戈的衣裳,蔡奴给他换下了爱穿的红衣,配了黑底金纹的衣裳。
一头黑发被金冠束起,金冠上也有一颗红宝石。
沈文戈向他道:“王爷,我准备好了。”
在她走近时,他向她伸出手。
沈文戈没有扭捏,她知道今日进领地,事关重大,用昨日晚上现拿林中花草,染了红甲的手轻轻放进他手中。
他一用劲,她人便被他抱了起来,飘扬的裙摆被安沛儿按住,露出了嬷嬷胳膊上戴着的十来只金镯子,全是从出使要用的十车物品里拿的。
这样抱着好像还是第一次,沈文戈环着他的脖颈,还不带深想,就被他轻轻侧放在马上,随后,他便一蹬马镫翻身上了马,靠在她身后。
王玄瑰道:“从现在开始七娘不再是使团译者,她不懂婆娑语,可明白?”
众人齐喝:“明白!”
沈文戈,他要她成为他身边破局的利器,他要隐藏她的能力,将她当作奇兵。
“出发!”
浩浩荡荡有了王爷在的使团队伍,气势磅礴地向着阿尔曼戒领地前进。
王玄瑰一手拿着缰绳,一手环住沈文戈的腰,怕她保持不了平衡摔下马去。
若是以往的沈文戈,哪里用他来护着,她自己就可以在马上玩出花样来,可今日不同,她宽宽松松的襦裙下,腰间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鞭。
铁鞭寒凉、粗重,平日看他拿着轻巧,缠上身才知道有多重,她险些不会走路了。
他环着沈文戈的胳膊碰触到了内里的铁鞭,怕咯着她换了个位置,往上移了移,这一移,就无限接近她的胸口。
她微微抿唇,悄悄挺着胸膛,以防碰到他的胳膊。
自然知道他没那个意思,但心跳就是不自觉加快了些,想着,好在不是背贴着他,不然一定要叫他发现了。
可饶是如此,胳膊与他相碰的地方,还是能透过衣衫,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烘得她整个人都是僵的。
沈文戈啊沈文戈,你可真出息。
王玄瑰低头瞥了她一眼,调整了下她的坐姿,让她能依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那么累。
被突然扣在他怀中的沈文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下眼,眼角胭脂愈发红了起来。
阿尔曼戒领地近在眼前,他问:“可怕?”
沈文戈摇头,“不怕。”
他轻笑,胸膛震动,她便也能感受的到,他又问:“昨晚可怕?”他可是扬言要扒了他们的皮。
沈文戈道:“人有亲疏远近,我自然对鸿胪寺的人更亲近些,何况他们还曾调戏过我,王爷处置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王爷也没真剥皮,不过是吓唬两句。”
她在西北长大,见惯了战场凶残,剥皮算什么。
吓唬两句?王玄瑰又笑了,进领地必宴请,如何穿的了盔甲,配得了武器,他们跟着她这一去,有没有命回还两说。
他便又问:“那你可记恨本王,没让你和柳梨川等人在一起?跟随本王,更加危险。”
若是阿尔曼戒领地生变,他王玄瑰——陶梁王爷,会第一个被擒下,在他身边危机重重。
沈文戈道:“怎会?”
她和嬷嬷是队伍里唯二的女子,显眼的很,不管是跟着王玄瑰还是跟着混在金吾卫队伍中的柳梨川等人,只有拖累人的份。
何况,跟着王爷有他相护,可能更安全。
王玄瑰手一抖,马儿跑了起来,他眸里藏着笑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当然就算她想留下,他也不准,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
“驾!”
他们一行人明目张胆进入领地,领地宽广,行进约一里地脚下之路终是变成了平地,高矮房屋入目。
或席地而坐、或站立相望的婆娑人贪婪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沈文戈身上的金饰。
王玄瑰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领着队伍直往内里而去,他们衣着华贵,看着就气势非凡,又队伍庞大,领主阿尔曼戒甚至亲自出来相迎。
他人皮肤黝黑,修鼻大眼,耳上穿孔,金环一个套一个,只一动就会发出响声,脖子上也层层叠叠戴了许多金环。
腰间围着一块洁白的长布,转了三四圈后从腰间伸出一直到腋下,剩下长长得一截搭在左肩上。
赤着脚朝他们走来,用婆娑语道:“我尊贵的远道而来的陶梁贵客,不知你们因为什么来?”
王玄瑰看了一眼鸿胪寺译者,穿着青袍的官员当即用陶梁话给翻译了一遍,又得到王玄瑰指令,对领主道:“见过阿尔曼戒领主,我们乃陶梁使者,出使婆娑交好两国。”
“竟是陶梁使者!”阿尔曼戒领主激动起来,张着手叽里咕噜说着,“欢迎你们,我们的朋友,快跟我来,我将为你们设宴,你们一定要来!”
王玄瑰颔首,又说了几句,翻译翻完,他率先下了马,伸手将沈文戈抱了下来,还十分贴心亲昵地为她整理宽袖。
沈文戈则四处看了看,她像是完全听不懂聚过来的婆娑女子在议论她的华服,对一切都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也确实很感兴趣,书本上的描绘与实地用眼去看,是非常不一样的。
修长的手伸到她眼前,她轻轻搭了上去,两人就像一对亲昵的夫妻一般,听着翻译的话,同领主交谈。
偶尔王玄瑰会稍稍用劲儿捏住她的手指,她就了然地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往领地一侧看去,好让他记住地形。
阿尔曼戒领主说要设宴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几乎是他们刚进领主府就被带到了宴席上。
话没说几轮,蒋少卿看着领主身后的男子频频皱眉,虽说他们看婆娑人长的都一样,但作为多次出使过的人,他还是觉得,此人与拦路抢劫者长得极像。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我来了
沈文戈,行走的衣裳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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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心因你跳
【二合一】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心总是乱跳
“陶梁而来的使者, 你和妻子太般配了,哦,她实在太漂亮了, 像我们的希尔女神那般光彩夺目, 让我敬你们两人!”阿尔曼戒领主举杯。
沈文戈装得一副懵懂的样,听到大家成功误会两人之间关系, 悄悄瞥了眼王玄瑰,王玄瑰侧头, 能看见沈文戈秀挺的鼻子。
他倒是能听懂,但这带着方言味儿的婆娑语,听起来实在费劲,索性同她一样做出不懂之态,等着译者翻译, 压制着自己对这场宴席的不耐烦。
鸿胪寺的译者说完赶紧低头,刚想喝口水, 一见那碗里的水浑浊不堪, 又默默将其放下了。
王玄瑰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举杯道:“多谢领主夸赞。”
见他就要饮酒,沈文戈赶紧拽他袖子,她刚才瞧了,不管是水还是酒,都污浊的很, 也不知是婆娑水质问题,还是他们做了手脚。
但她提醒好似晚了,他一仰脖,杯中酒一滴不剩, 还特意翻转过来给阿尔曼戒领主看, 引得上面的领主哈哈大笑。
沈文戈凑到他身边, 刚想说几句,他就又执起自己面前的杯,一副帮她喝的模样,“哎,王爷。”
她一急,两人本就共坐在一个榻上,身体前倾就挨上了,手刚搭在他臂弯间,就摸到了一片潮湿,伸手一捻,一股酒味。
刚把酒倒进衣袖中的王玄瑰低头与她相视,外人看来,倒像是两人如胶似漆似的。
她赶紧松手,人一下便远离了,王玄瑰丹凤眼睨了她一眼,馨香满怀突然就空了,他玩了下酒杯,若不是不知道酒有没有问题,他还真想喝上两口。
一场宴席称得上是笑语连连,王玄瑰却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颗明珠,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吸引着在座众人的目光。
就连她起身出去,大家都不自觉视线相随,他执起杯,杯口刚沾唇,便想起不能喝,只能作势倒进袖中,燥得很。
沈文戈借口要如厕,带着安沛儿出去转了一圈,身后一直有两个领主身边的护卫跟随。
像是看犯人一样,就连目光都是下流的。
安沛儿怕出事,赶紧带着沈文戈回,两人表现的都是听不懂婆娑语的样子,后面护卫说话也就愈发放肆起来。
沈文戈走在前,听着他们在议论两人身材的话,沉下脸来,在安沛儿紧扶住她低声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