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俞浅浅说:“你进门时应该也瞧见了,我楼下有几个铺子是对外招租的,方家的茶叶,李家的酒水,都在那里有卖。你家的卤肉我也给你留了个位置,你回头多卤些摆放到那边卖,卖多少都算你自己的,总之得把名气打出去,不然我这楼里用的卤肉没个来头,叫人瞧着岂不是被醉仙楼压了一头。”
她说着就要起身:“我让人去找个字写得好的秀才,临时给你写个布幅挂上去。”
樊长玉想到谢征,忙道:“我夫婿会写字,等会儿我找我夫婿就是。”
俞浅浅有些迟疑:“你夫婿字写得怎么样?”
樊长玉说:“他字写得可好看了!”
有了她再三保证,俞浅浅手边事的确还多着,便对她道:“那你现在就去找你夫婿过来,若是不成,我再命人去请个秀才过来。”
卤肉已经下锅了,现在只要看着火就行,樊长玉也不墨迹,当即就应了声,去溢香楼后边的巷子里找谢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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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昨夜想着事睡不着,天光才浅眠过去。
不过很快就被前来叫那伙计的管事婆子吵醒了。
管事婆子叫那伙计时直犯嘀咕:“这堂子从前瞧着也不是个躲懒的,怎地今日睡到了这个时辰还没醒。”
被她叫醒的伙计睁开眼一脸迷茫,瞧见天都亮了,忙穿衣起身,刚动一下却又“哎哟”惨叫了一声,揉着自己后颈道:“我好像落枕了,脖子怪疼的。”
管事婆子虎着脸说:“你这是躲懒睡多了!”
伙计起迟了,被教训了也有些心虚,皱着张脸穿好衣物后,匆匆洗了把脸便去前边楼里忙活。
这会儿整个院子里都是溢香楼的伙计们走动的声音,谢征也没了继续睡的心思。
一夜未眠他下颚青色的胡茬都冒了出来,刚洗漱完,樊长玉就找了过来,瞧见他眼下的青黑,疑惑道:“你昨晚不会一宿没睡吧?”
正好管事婆子从院子里路过,听到樊长玉的话,再看谢征那副没睡好的颓然模样,道:“我昨晚就说了堂子那孩子打鼾有些吵人,小兄弟肯定是被吵得睡不着吧?”
谢征不知怎么回复樊长玉,管事婆子这么一说便迟疑点了头。
樊长玉看着他顿时面露同情。
在管事婆子走后,她道:“今晚回家后你好好补个觉吧,现在有个事得请你帮个忙。”
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谢征看着她一行一合的红唇,一时间竟没听清她说什么,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入睡那一小会儿做的梦。
梦里他们如约和离,她转头嫁给了旁人,穿的依然是他们成亲那日的婚服,看不清她所嫁男子的样貌,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明媚肆意得刺眼,似乎嫁的是个合她心意的郎君。
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总归不太愉快。
此刻再看着樊长玉,他唇角不自觉向下抿了几分。
樊长玉说完见谢征压根没回话,反倒是一脸阴沉地望着自己,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谢征回过神,很快收敛了思绪:“你说。”
樊长玉狐疑瞅他两眼:“你方才想什么呢?”
谢征道:“没什么,刚醒来,精神有些不济。”
樊长玉自己也有睡不好犯迷糊的时候,没觉着他说的是假话,提起正事:“你帮我去写几个字呗。”
谢征问:“写什么?”
樊长玉道:“俞掌柜说今日的生意是和醉仙楼比着来的,不能落了下乘,咱们家的卤肉得像王记卤肉一样,有个自己的招牌。俞掌柜在楼下大堂外留了一块地给咱们摆卤肉,订做匾额是来不及了,先写个布幅挂上去凑合着用。”
谢征点了头,问:“笔墨和布幅准备好了吗?”
樊长玉道:“俞掌柜帮忙备了。”
谢征说:“那过去吧。”
溢香楼伙计们住宿的地方就在溢香楼后边的巷子里,出行很方便,平日里买菜或运送潲水也是从这边走,毕竟溢香楼的后门就开在这边。
樊长玉和谢征出去时,不巧就碰上了前来拉潲水的。
除夕和元日那两天拉潲水的在家过年,溢香楼攒下的潲水没处理,这才一大早就让人来运走。
得亏是严冬,潲水放了两天也没什么异味。
不过巷子窄小,潲水车路过时得尽量靠边站着,否则身上很容易沾到潲水桶上的秽物。
樊长玉和谢征避让在一边,眼见那潲水车都快过去时,怎料车轮子碾过一颗石子,整个潲水车都跟着颠了一下,靠边的潲水桶盖子都被颠得跳了起来,里边的潲水也洒了出来。
谢征眉头一皱,手疾眼快把樊长玉往自己这边一拉。
樊长玉被扯得一头撞进他硬邦邦的胸膛,潲水桶里洒出的潲水溅到了她方才站的地方。
拉潲水的老伯回头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刚才碾到了石子,没溅到你们身上吧?”
谢征看了一眼樊长玉的裙摆,道:“没溅到,老伯你走吧。”
老伯这才重新赶着马儿走了。
谢征见樊长玉一直没做声,而自己还攥着她手腕,心口一悸,瞬间松开攥着她的手背到身后,掌心似要烧起来:“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便禁了声。
樊长玉低着头,两滴鼻血落在了结着薄冰的青石板地面上,一脸生无可恋。
在他胸膛上撞太狠,撞出鼻血了。
谢征沉默两息,说了句:“抱歉。”
樊长玉瓮声瓮气答“没事”,但因为鼻梁被撞得太疼,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花,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她掏出自己的手帕胡乱擦了擦,但刚擦完,又有鼻血流出来,她仰起头想止血,但头刚仰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按着后脑勺压了回去。
谢征说:“流鼻血了别仰头。”
樊长玉只能用手帕捂在鼻孔处,丧丧道:“一大早的就见血,看来我今天得倒霉。”
谢征又说了句抱歉,樊长玉颇有些无奈地道:“我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倒霉,我得福星高照、日进斗金!”
鼻血似乎止住了,但鼻头还是极不舒服,她取下帕子后,吸了吸鼻子说:“也算是福祸相依吧,躲过了被淋一身潲水的劫数,转头就在你身上被撞出鼻血了,撞出鼻血总比淋一身潲水好,说来还是我赚了!”
怕谢征自责,她还用力动了动鼻翼,“你看,血这不就止住了……”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谢征拿过她手上的帕子在她鼻翼旁轻轻擦了两下,“这里还有血迹没擦干净,血刚止住,呼吸别太用力。”
隔着帕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
眼前这个人出生时大抵是极得上苍偏爱的,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却半点不显女气,浅风从他身后吹过,拂动他袖袍,也拂动他鬓角的碎发,墙头的枯枝摇摇坠坠落下一片褐色枯叶。
樊长玉觉得自己像一只举着大钳子耀武扬威的龙虾,突然就傻愣愣地不知道怎么挥舞钳子了。
谢征收回手,见她出神,问:“还疼?”
樊长玉摇头,半开玩笑道:“你脾气要是一直这么好,往后也不愁没女孩子喜欢了。”
谢征眸光有一瞬冷了下来,漆黑的眸子睨着她,食指和拇指还捻着她的手帕,皮笑肉不笑答了句:“那便借你吉言了。”
樊长玉一脸莫名其妙,她夸他呢,怎么他说话突然又带刺了?
二人从后门进了溢香楼,谢征在俞浅浅备好的三角布幅上写字时,樊长玉想着他还没用早饭,去后厨拿了伙计们吃的馒头和粥给他。
出来时谢征写布幅的桌前已围了不少伙计,就连楼里的账房先生都在夸他那笔字了得。
布幅上的墨迹干了,便有楼里的伙计帮忙挂起来。
樊长玉瞧了一眼,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樊记卤肉”四个字,但经他写出来,的确是好看得紧,字迹遒劲,运笔飘逸,四张三角状的布幅挂上去,瞧着比金漆匾额还些。
樊长玉心情极好地把粥和馒头端给谢征:“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俞浅浅路过大堂,瞧见她让下人用红绸布临时裁剪出的布幅上写的这几个字,不由也“啧啧”赞叹了两句,直夸樊长玉找了个好夫婿。
又给樊长玉支了个招儿:“长玉妹子,回头你找人订做一批纸袋,纸封上也印上你夫婿写的这几个字,有人来找你买卤肉,你就用这纸袋装,名气不愁大不过王记去。”
市面上卖熟食的都是用油纸包起来,樊长玉铺子里的卤肉也是用油纸装。
那油纸油水不浸,光滑的一面包吃食,粗糙的一面朝外。
樊长玉也注意到了溢香楼卖的锅子底料便是用纸盒装起来的,那纸盒上还印着花鸟图,绑的细麻绳打着她没见过的漂亮绳结。
俞浅浅特地让她多卤了一锅肉,说留着放这门店里卖。
樊长玉脑中灵光一闪,在谢征喝粥的功夫里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买了一摞油纸和一卷细麻绳。
她切了半斤猪头肉试着用油纸包起来,再拿细麻绳打个结固定,倒也像模像样了,就是油纸上没有樊记的字样。
谢征刚就着咸菜吃完馒头白粥,就发现樊长玉目光如炬看向了自己:“言正,要不你再帮忙写几个字?”
谢征:“……”
在正午溢香楼开席前,他在百来张油纸的毛面题了字。
俞浅浅再次路过时,瞧见樊长玉这临时补救的法子,笑道:“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见樊长玉打的结有些歪,还主动教她怎么打好看的绳结,“这根绳从这边绕过来再系上就好看了。”
樊长玉向她道谢,她用力在樊长玉肩头拍了拍:“谢什么,今日咱们出的同一口气,你家的卤肉若是叫王记比了下去,才是落我的脸面。”
快到午间时,整个溢香楼就忙了起来,陆续有宾客到场,楼里负责接待的伙计就有十来个,男客由小二接待,女客则由衣着统一的侍女接待。
不管是小二还是侍女,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脸上挂着笑容却又并不谄媚,瞧着就跟别处的酒楼不一样。
对于畏寒的女客,酒楼里还专门准备了汤婆子,实在是周到。
樊长玉忍不住同谢征道:“溢香楼是我见过的最气派的酒楼了。”
谢征答:“尚可。”
京中最好的酒楼比起这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在这小地方,能开起这样一座酒楼,那位女掌柜委实也算有些本事。
樊长玉斜他一眼:“你这张嘴说一句夸赞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征说:“等你见过更好的,你也不会见什么都夸。”
樊长玉:“……”
她这是被怼了吧?是吧?
她索性不再说话,不过二人也没能闲多久,很快就有人来问:“你们这卤肉怎么卖的?”
樊长玉也是今日在溢香楼卖卤肉才知道,俞浅浅对外卖的价是一百文一斤,都赶得上平日里卤肉两倍的价钱了。
她心惊胆战说了价后,那小厮都不带还价地要了三斤。
樊长玉愣了一下,赶紧利落切肉给人包起来。
心下却仍有几分懵,借着溢香楼的名气做生意这般容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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