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晓深寒
若是能跟长房分开呢?她管自己的产业,管着自己的丈夫儿女,那她愿意吗?
可是若是分了家,便如旁支的二房一般,没有了忠勇伯府这个名头,他们不再是忠勇伯府的人。
丈夫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而已,娘家父亲已经老了,且如今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两个兄弟前程如何,眼下还看不出来。
丈夫为人忠厚老实,仕途上能更进一步吗?
若是没有哥哥的提携,他们能把日子过得好吗?.c0m
还有产业,她娘家并不富裕,且她出嫁的时候,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年,要娶妻的娶妻,要嫁人的嫁人,嫁妆委实算不得什么。
而公中的产业,又能给自己分来多少?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插手过府里的内务,这里头多少是徐家带来的好处,她心里一清二楚,若是分家,这些东西,她是碰不到的。
看到姚氏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乔玉言便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
“都说家和万事兴,父亲和二叔两兄弟感情一向好,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二叔升了,爹爹在朝堂也有了助力,同样,只要忠勇伯府不倒,爹爹安然无恙,二叔不也在朝堂中有所依靠?”
“言姐儿到底想说什么?”
乔玉言叹了口气,伸手将那册子对半撕毁,再当着姚氏的面儿一页页都撕碎了,“婶婶,咱们是一家人,既然婶婶也没有想过要分家,那咱们就该心往一处想才是。”
“你……”姚氏看着她手里的册子彻底废了,不由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婶婶放心,既然我要当着你的面儿销毁此物,便能保证这东西没有第二份,更何况,方才你也瞧见了,这上头还有人家按的手印呢!”
“你就没有别的要求?”
“还有一个!”
乔玉言开了口,姚氏反倒舒出了一口气,但立刻悬起了心,“是什么?”
“府里头还有些魑魅魍魉在,我希望婶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我保保我娘肚子里的胎。”
保胎自有大夫,与她什么相干?
姚氏心里纳闷儿,正要问,抬眼接触到少女清澈的眼眸时,电光火石间,登时明白过来了,刚刚恢复的脸色,立刻又变得煞白。
乔玉言见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淡淡一笑,“既然婶婶能明白我的意思,那以后咱们就是再亲不过的一家人了。”
她说完这话,七夕便捧了两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近日金银楼里才送进来的一套头面和一整套的粉珠首饰,头面给婶婶,另外那一套便是送给妹妹的,过两日要去大相国寺,正好可以带着。”
说完转身便出了门,在院门口正巧碰上过来的乔玉容。
“你怎么在我家?”
乔玉言感觉今日自己这个堂妹看到自己时的脸色有些奇怪,但两个人一向关系一般,她自然不会多问,“有几句话要跟婶婶说。”
乔玉容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句话没出口。
等乔玉言走了,便飞快地跑进姚氏的屋子,正要开口问,就看到姚氏的神色很是奇怪,似乎像是哭过了。
一旁的瑞兽香炉里还有些烟飘出来,闻着是烧了纸的味道。
“这急匆匆的跑过来是做什么?急出一头的汗,哪里有大家姑娘的样子。”
看自己母亲还能数落自己,乔玉容便放下了心,转而便问:“乔玉言过来干什么?她如今不是忙得很吗?”
“没大没小,那是你堂姐,怎么还直呼其名了?”
乔玉容便瞪大了眼睛,“娘?”
她在私底下一直都是这样称呼乔玉言的啊!从前她娘可是什么都没有说过,怎么忽然就揪起她这个来了?
又想到上午自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更是疑惑,“娘,爹爹向着她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向着她了?”
“你爹找你去做什么?”姚氏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说关于乔玉言的事儿,便转过了话题。
乔玉容脸上的神色变幻莫定,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磨磨蹭蹭地挨到了姚氏身边,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将乔谓鹏说的话跟自己母亲说了。
“什么?那日地动……是她提醒的你爹?”
“嗯!不过爹爹说这事儿不能往外说,乔玉言……大姐姐她当时也不太确定,可是怕爹爹担着责任,才大胆地跟爹爹提了,结果就……”
姚氏听着女儿的话,心里忖度了一番,目光又落到那边还有点儿青烟出来的瑞兽香炉上。
地动那日,她甚至还起过歪心思。
那个高几是被乔玉言挡下来的……
是不是,其实她真的做错了?
“娘?你在想什么呢?”
第88章 京兆尹夫人
姚氏以为那些账都是乔玉言查出来的,实际上是太高估她了。
她虽在徐家长大,可徐家外祖母总觉得她身为伯府的大小姐,不该沾染了铜臭气,怕回头叫人笑话,因此并不怎么将她带在身边处理外头的生意。
也就是舅母偶尔跟她说几句家里的事情,这些理家之事,其实她是在嫁入温家之后的那一年里迅速学会的。
却不是温大太太抬举她,实际上是打了让她拿嫁妆去填补亏空的主意。
知道她一个新过门的媳妇脸皮嫩,又急于在长辈面前树立好形象,遇到补不上的漏洞,必然就会拿自己的嫁妆填进去。
上头那些人乐得见她出钱出力,还要一面打压,叫她越发战战兢兢,不敢挟恩以求。
不过这段经历,倒是让她如今管理起乔家内务十分得心应手,毕竟相较于温府内宅里的糟污,乔家可太干净了。
姚氏的事儿,其实是紫鸢一眼就发现了的。
她进门比徐氏晚,那嫁妆单子记录在册,在查查那两间铺子的收益,这些年来二房在账上走的流水。
便知道,凭着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姚氏应该过不到这么滋润。
内宅妇人想要赚钱,又没有正当门路,能接触到的也就是那几样。
顺着这个思路去找,不难找出她放印子钱,包揽诉讼的事儿。
这种事儿在京中各户人家当中并不少见,只是大家都做得隐蔽,查到了可不是小事儿。
印子钱不但逼得底下那些老百姓卖儿卖女,也影响政府的财政经济的运行,所以官府严令禁止外头的高利贷。
包揽诉讼就更不要说了,家风严谨的人家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不严谨,说不定就祸及全家。
姚氏虽出身官宦人家,可一来,姚家在京城的根基浅,想要寻到那等安全利润又高的灰色营生几乎没有可能。
二来,她自闺中大约手头就不宽绰,又被徐氏这样一个商户出身的大嫂压着,如今这种事情,极容易将她打动,行事未免就有些草率。
所以,乔玉言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原原本本地查到了她在外头的那些事儿。
且其中一件官司正在胶着,这会儿乔谓鹏刚升了羽林卫,名帖可比之前的好用多了,那头才得了信儿,就要扯虎皮,被乔玉言的人给拦下了。
姚氏收了两千两,她立刻将这个钱还了。
那些在放的印子钱,只叫他们拿回能拿回的,拿不回来的,便自己补上,悄无声息地送去了二房,只求把外头的一切凭证销毁。
如此一来,姚氏哪里还有半点不足?
那天被乔玉言一说,才知道这里头的危害。
如今乔家的势力见长,难免就有心里头不服气犯红眼病的,只要拿捏了一点,只怕立刻就能害得乔谓鹏跌下来。
那点儿钱和自家丈夫的前程相比算得了什么?
姚氏自此也就对长房的那些芥蒂悉数抛却,如乔玉言所说,安安心心地做她的二太太。
更何况,老太太还亲自发了话,如今二房在外的应酬也更多,让乔谓升在公产里头又拨了两个铺子贴补他们日常开销。
姚氏后来一合计,这不比自己在外头钻营好得多?虽然收益不如从前,可是安全,不至于老是提心吊胆。
若是当真分家出去单过,她哪里有这么自在?在家里诸事不用管,大嫂虽是商户出身,为人却也大方,也没干过苛待二房的事儿。
躺着拿钱过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CoM
当下对老太太也更恭敬起来,甚至还亲手给徐氏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两套外头穿的衣裳。
乔谓鹏嘴上没说什么,却亲自去金楼挑了两支打造十分精致华丽的簪子送给妻子。
倒是让姚氏怔楞了许久,她一直以为丈夫木讷,并不懂这些讨妇人欢心的手段,原来是从前心里对自己不满罢了。
她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想到或许丈夫并非不知道自己在外所为,只是一直心软不曾开口说她而已。
她捧着那装簪子的盒子,神色坚定起来,言姐儿说得对,家和万事兴!
因此在京兆尹夫人过府喝茶的时候,便极力夸赞起乔玉言来。
“你别看我这侄女儿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可真是能干,您瞧瞧我们家上上下下这么井井有条,全是这孩子的功劳。我大嫂如今怀着孕,老太太又上了年纪,我呢,底下还有两个小的,也就只有她了,这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竟处理得这样妥当,我们这些人啊,才能这样清闲自在!”
京兆尹夫人姓唐,如今四十上下的年纪,打扮得一丝不苟,一张微丰的面颊上带着和气的笑。
她是原来的老吏部尚书的幺女儿,自小在京里长大,家中各处联络有亲,自己又是个性子和善全福全寿的,且如今丈夫任京兆府尹,在京城里很是吃得开。
许多人家说亲做媒都喜欢请她中间说合,但凡有年轻儿女的人家没有对她不客气的。
所以今天不但姚氏和徐氏,就连老太太都难得的出来见了客。
又让丫鬟们去各位姑娘的院子里,喊她们过来见礼。
等姐妹三个过来了,唐夫人细细地将乔玉言打量了一番。
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未完全长开,但是通身的气质却难被忽略,许是刚从外头来的缘故,脸上还有些泛红,越发显得嫩脸娇艳,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淬了碎星子似的叫人不能逼视。
唐夫人是见惯了美人的,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乔家当真生了位绝色。
再看旁边的二姑娘,虽也是个美人坯子,尤其符合时下文人的审美,有些柔弱之态,却未免显得有些寡淡。
三姑娘年纪还小,看着仪容不俗,却还多了两分娇憨之态,叫人心生亲近。
在受了三人的礼之后,唐夫人便转身对老太太道:“还是老太太有福气啊!天天瞧着这花骨朵儿一般的孙女们在跟前,便是神仙也没这好眼福。”
“唐夫人这太抬举她们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哪个不好看?”老太太心下高兴,语气里却还是谦虚。
“这倒不是我恭维,前些时候宋国公府的宴会上,遇到丹阳公主,您知道的,她一向不出来,难得遇到,便听她说你们家大姑娘不错呢!”
这话叫厅里的众人都来了兴趣,连忙看过去。
唐夫人又带着笑接着说,“当时那一旁的温大太太闻言也连声附和,说得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正好遇到今日来你们家,才得一见,果然如此。”
乔玉容照例想要撇撇嘴,但是想到之前娘亲跟自己说的话,便又如常带着笑容端坐着。
倒是乔玉宁脸色有些难看,温大太太竟然在别家的宴会上夸赞乔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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