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贵不可言 第98章

“那就等！”乔玉言的语气十分坚决，“等到爹爹下朝。”

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走小道，不要叫人看见。”

见她还犹豫，乔玉言忽然抬眼看她，“难道拾叶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吗？”

拾叶没有再说什么，果然推着乔玉言去了乔谓升的书房。

书房的小厮看到她过来，自然意外，还没等他开口，乔玉言便沉声吩咐，“不必惊动任何人，我就在这里等爹爹回来，差不多时间了你就去门口迎。”

“这……”

“若是惊动了老太太和太太，我唯你是问。”

乔玉言甚少在底下人面前这样严厉，可当家这么久，行事间也有自己的威严，她这样严肃的说话，那小厮也不敢多说，连忙应声。

一壶茶，两碟点心。

乔玉言就这样坐在书房的窗户前等着乔谓升的归来。

好在拾叶的性子沉闷，乔玉言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开口，一主一仆就这样安静的等在屋子里。

若不是方才见着人进去，小厮简直以为屋子里没有人。

纵然不知道大姑娘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小厮也知道保命要紧，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上前去触霉头，只暗暗祈祷不管有什么事，别殃及到他的头上就好了。

乔玉言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终于听到开门声，乔谓升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意外，“言儿，你这身上都还没好，怎么就下地了？”

乔玉言牵起个笑容，“我坐着轮椅呢！不妨事。”

乔谓升看了看她，还是训斥道：“家里人都担心你的身子，不管有什么事儿，也该自己的身体重要，便是再要紧，让人唤我一声，我去清溪台就是了，何必巴巴地跑到这里来？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乔玉言心下有些凝涩，想了想，便扶着轮椅的把手，直接溜下了椅子，跪在了地上。

因为扯到伤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认真的神色。

“你这是做什么？！”乔谓升一惊，讶异地看着她。

“爹，您和母亲都接受了温家的亲事，是吗？”

乔谓升见她说起这件事情，便叹了口气，走过来要将她扶起。

乔玉言却摇了摇头，不肯起身，“爹，我不愿意！”

乔谓升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目光微微往外瞟了一眼，但是很快便皱眉冷声道：“现在耍性子的时候！”

乔玉言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我没有，爹，我一向不会在您跟前耍性子，这门亲事，我当真不愿意！”

“你这叫什么话？！”乔谓升脸上燃起几分怒意，“你不愿意？可是现在由得你选吗？”

乔玉言抿紧了唇，没有开口。

乔谓升急切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温停渊的错，更不是你父亲我的错，要说起来，便是那背后的主使促成的此事。可眼下就算是将那人逮了出来，又能如何？你的清誉还不是一样保不住？这件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当然知道，要你这样贸贸然地接受一门婚事，你心里过不去，可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爹！”乔玉言还是摇头，眼底已经有泪花闪烁。

“言儿！”乔谓升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是想不明白事情的人，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清？若是没有你与温家的这门亲事，你自己，咱们家，面对的会是什么？你自不必说，这京城你是不可能再呆得下去了，只能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家里在报你个自缢。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我乔家的姑娘，不再是你父亲我的女儿，你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就算是如此，咱们家，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母亲祖母，都要受到别人的非议，都要受到耻笑，难道你不明白？这样的后果，难道你愿意看到？”

乔玉言的眼泪被这句话说得立刻就掉了下来，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后果，她不愿意看到她的家人为了自己而遭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指点。

可是，可是这并不是她拖累温停渊的理由。

“爹！”她抽泣着摇头，“可是我不能嫁给他，我不可以！”

“言儿！”乔谓升见她泫然欲泣，以为已经说动了她，谁知道她竟然还是拒绝，“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这还不叫任性吗？”

乔玉言伏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滞，她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伸手抹了把脸，抬眼看向乔谓升，“爹，这件事情，是女儿一个人的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我可以以死谢罪，以证我们乔家家风清白，”

“你说什么？！”乔谓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以死谢罪，都不愿意嫁入温家？”

乔玉言认认真真地点头，“是！我不愿意就这样嫁去温家，嫁给温停渊，我做不到，我被人掳走，并不是我的过错，也不是乔家的过错，是他们的错。若是世人认为，我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苟活于世，是耻辱，是我们家的家教有问题，那我可以自我了断，证明我乔家女儿的清白和傲骨。”

“你……”乔谓升从来没有想过一向懂事听话的长女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气得眼睛发红，“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倒是想得好，一死了之，那我呢？那你娘呢？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就不替我们顾惜顾惜你这条命？！”

乔玉言呆呆地看着乔谓升，喉头忽然间就梗住了，纵然是她除了这样的事情，她的父亲，却还是将要保住她这条命作为最重要的事儿！

那她以死谢罪，是不是太过于冷酷无情？

父女二人之间，忽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还是我来跟她说吧！”温润的嗓音打破了这沉默，乔玉言一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198章 那么不想嫁给我

温停渊对她这样的反应丝毫不惊讶，甚至还笑了笑。

乔谓升看了一眼他，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一直如同隐形人的拾叶也非常有眼色地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了他们二人，温停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眉眼间闪现一丝怜惜，然后上前将她扶起来，仍旧坐回轮椅上。

乔玉言没有看他的脸，而是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上。

“当真那么不想嫁给我？”温停渊的语气里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乔玉言终于抬起眼，目光认真地看着他，“难道你愿意？！”

在他开口之前，她立刻飞快地道：“我是说，打从心底里的，难道你真的愿意？”

温停渊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真的愿意。”

乔玉言心里却一阵钝痛，为什么？！为什么温叔叔他每一次对自己的付出总表现得这样云淡风轻？！

“可是我不愿意！”乔玉言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温停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消散，他同样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乔玉言毫不犹豫，“我就是不愿意嫁给你，温叔叔，你是温叔叔，在我眼里你不是温停渊，更不会是夫君！就是这样！”

她原本想说关于那名女子，关于他原本该有的感情。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不可以说这个！

若是提起这一点，温停渊一定会立刻将这件事情否定掉，她不能肯定他对于那名女子的感情，和对于自己这莫名的袒护，到底哪个更深。

她倒也没有那般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重要。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若是没有这门婚事，她基本上就会没有命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毫不怀疑，温停渊会选择她，而放弃原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所以她不能这么说，只能是她不喜欢，不愿意。

果然，听到乔玉言的话，温停渊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你说什么？！”

乔玉言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清楚，“温叔叔，我，不愿意嫁给你。”

仿佛整个屋子陡然间陷入无边的寂静中，乔玉言甚至觉得自己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一声，两声，敲在她的耳膜上，清晰无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温停渊，浑身上下像是结了一层寒冰，连那一双永远如深泉般的眼睛，也被彻底的冰封住了。

那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不再如从前那样含着浅浅淡淡的笑，叫她看不穿，也看不懂。

“你不想嫁给我，是想嫁给谁？”

乔玉言一愣，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这样的反应落在温停渊的眼里，却是真的心有所属，所以才这样抗拒与他成亲的意思。

他的唇边浮起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那笑非但没能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暖一点儿，反而更像添了几分冰冷，让人看着有些心慌。

乔有些害怕起来，想了想，还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神色中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温叔叔，你……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无条件的对我好！

后面的话乔玉言没有说出来，纵然她觉得自己内心坦荡，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总有一种失了分寸的感觉。

像是忽然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他眼底的那层寒霜融了，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里的样子，他伸手如从前那般抚了抚她的头顶，说话的语气却分明有些不同，“可是言儿，你没得选了。”

“温叔叔！”乔玉言抓住他的手，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你不觉得一件自己不喜欢的婚事，比失去性命还更令人难以接受吗？”

“你说什么？！”

他又一次这样问，乔玉言被他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温停渊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可能会失望，可能会难过，但是不该是生气啊！

乔玉言想不明白，难道在他眼里，救下自己的性命，比他心里的那个姑娘还要重要？比他能够与心爱的人厮守更加重要？

她不能理解，但是她有自己的认知。

那就是，不能让温停渊为了自己而牺牲。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且认真，“温叔叔，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想嫁给你，这门婚事我不认。”

说着她不再看他，干脆自己艰难地推着轮椅往外走，留他一个人仍旧站在原地。

拾叶听到动静走过来，见状似乎有些惊讶，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了一圈，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而站在了她的身后，推着她走出了小院子。

好在乔谓升没有出来，所以一路还算平顺地回了清溪台。

她这大半天不见人影，清溪台的人已经找疯了，徐氏正坐在小溪边上催促，“后面那片院子找过了没有？她心情不好，可能会跑到，没人的地方去。”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来来回回的，都显得分外忙碌。

乔玉言心下一软，便笑着道：“娘，不要找了，我就是随处逛逛，在自己家里呢！能有什么事儿。”

见到她回来，徐氏一颗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点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啊，刚出了那样的事儿，怎么就不长记性，还这样乱跑，还好是在自己家里，若是在外头，可要将我给担心死！”

乔玉言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心下有些安慰。

她刚才一路都在想，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嫁给温停渊，那么她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c0m

她纵然不想连累温停渊，可是也不代表，她就真的愿意为了这件根本错不在自己身上的事儿，而放弃性命。

好不容易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她还没有报仇，还没有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得到幸福的人生，她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生命！

“娘，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有点儿累了。”乔玉言被念叨着，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烦躁，便开口对徐氏道。

她必须要一个人静一静，将事情捋清楚，找出一个稳妥可行的办法来。

第199章 无可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