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不知怎地,她心头倏然也传来一股酥酥麻麻之感,仿若有讨厌的小虫在爬。
她和宛陵霄对视一眼,也不给他看伤了,扭开头,和他拉开了距离。
小室中,一时陷入有些诡异的沉默。
还是褚菁遥脚先踩地,踩入了绣花鞋,随即问:“昨日亥时正,你在何处?”
她紧绷着脸问,“是不是你扇我巴掌,还打碎了我的锁骨?”
“……你锁骨受伤了?”宛陵霄立时朝褚菁遥的肩膀看去。
而褚菁遥的锁骨早被她自己处理过了。因是外伤,好得极快,现下好上许多。
宛陵霄探去,暗松一口气。
褚菁遥眼波动,瞅他。
宛陵霄这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亥时正,我正在那镇外竹林。但我没对你动手。你要知道,我从来都只在你先对我动手时动手。”
“是么。”褚菁遥冷笑,“胡说八道。你不是曾在神鞘之墓把我捆起来往伤门推么?”
“……”宛陵霄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翻这么莫名其妙的旧账,“是我逼你装弱的么?那还不是你自己先招惹的。自己身上可疑,别怪我当时那么对你。”
褚菁遥冷冷一哼:“你那会儿就是对我极差。”
……宛陵霄不想和褚菁遥在这个问题纠结,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可是那袭击你的人……和我有相似?”
“是,我遇到了一个会献长生的人。而且那献长生,不同于明月台的明净之法,与你的极为相似。我开始以为是你,结果被伤了。我躲得快,才没受重伤。”褚菁遥说。
宛陵霄皱起了眉头:“我也遇到了一人,蒙在血雾中,身形和你极像。结果用祸万物伤了我。”
这么一对,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有人在冒充他们重伤对方。
……而且那方人极强,把他们的功法特点模仿得惟妙惟肖。
而昨夜他们真正相遇时,若是对对方的心软少一分,狠辣和无情多一分,这结盟便会分崩离析,甚至可能有一位命丧当场了。
褚菁遥蹙眉:“好生毒辣的离间之计。”
之后,他们又对了一番如何过来的,却不由又是一惊。他们竟都是被引过来的。
褚菁遥看见卫家人要对付自己,生疑,便跟过来。宛陵霄逃出后,也是在明月台下听到了卫家人的消息,跟过来。
“……卫家。有问题。”宛陵霄和卫家本有旧怨,此时下结论,不由咬牙。
褚菁遥说:“但卫家人怎么会献长生和祸万物呢?有献长生还好理解,你父亲的续弦是卫家人,嫁入卿家,便可学献长生。会祸万物解不了。”
宛陵霄:“你可认识什么会镜衣之人,可仿祸万物到昨夜的程度?”
他未提影女,但褚菁遥听懂了他隐晦的暗示。他在怀疑影女。
褚菁遥抿了抿唇,斟酌了下,摇头:“会镜衣的没几个人,就算会,那也只能映出原功法的有限的力量,不可能到那般程度。伤不了你。”
二人讨论一番,竟只认定卫家人有问题,其余的,竟下不了定论,不由都心中沉重。
但他们身上都有伤,斟酌了番,只得定下二人先在此处休憩,等伤好了些后,再立刻探一番卫家的情势。
“对了,”褚菁遥对宛陵霄最后又问,“你头不头疼啊?”
“不。”宛陵霄道,“你头疼?”
“是……看到卿澜兮会,看到卫家人也会。”褚菁遥撇嘴。她错过了探卿澜兮的最好时机,即为斗熊槐津时捆住他时。如今机会错失,她不敢再动卿澜兮,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和法子了。
“没探出原因?”
“是。”
“我帮你看看罢。”
褚菁遥还坐在床边。宛陵霄费力地起来,便是想把手按上褚菁遥的头部穴道,用灵力探一番。
不想,他实在是低估自己的伤了。
不过刚撑起身子,试图跪坐在床上,宛陵霄就伤口一阵剧烈地痛,竟跪都跪不稳。
说是要帮褚菁遥看伤,他竟直直地又倒向她。
手还压到了她的肩上。
“啊——要命啊,宛陵霄。”褚菁遥骂了句,甩开他的手,但还是扶住了他。
她再抬头,声音止住了。
只见宛陵霄冷汗淋漓地伏在她身上,发丝裹着汗,贴在他一向冷峻的脸上,眼中竟有一丝窘迫。
他紧抿嘴唇,竟生出一股褚菁遥从未见过的旖旎滋味。
“好弱哦。好少见。”褚菁遥喉头动了动,又嘲讽道。
“……”宛陵霄道,“滚。”
他试图撑起身子。
结果,褚菁遥手往他背上一按,他便又失衡,压到了她的怀里。
褚菁遥伤处被压住,闷哼了声,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
“……褚菁遥。”偏偏,宛陵霄此时全身无力,竟真的抵不过她手上的力气。
他手握成拳,心里也生起气来。
他抬眸,冷冷瞪她:“你别如此恶劣。”
褚菁遥摸着他的背,望着他的眼,目光再次凝住了。
只见这受伤的宛陵霄,明明脸色和过往一般冷漠而傲岸,但那眼中无奈的怒气,紧抿的嘴唇,……却让他多了一番滋味,如被困在笼中的无力凶兽。
褚菁遥的眸色渐渐变深了。
她道:“我不恶劣啊。我这就为你上药。”
她微笑起来,正如一个温和、善良的姐姐。
宛陵霄却知道褚菁遥这番表现当是起了坏心思。他只希望褚菁遥别再如此恶劣行事,推开她,扭头。
“不必劳烦。我自己来。”他冷冷拒绝。
然而,宛陵霄刚起身,手腕就传来一股腻滑、冰冷的触感。
他猛地低头,发现是一条细长的蛇尾卷了上来。
其牢牢缠住他的手腕,还用蛇尾尖尖点了下他的手臂。
如果说,之前宛陵霄不过是些微窘迫和薄怒,现在,火冲上他的头。
“你做什么?”
“……上药啊。”
……
半盏茶后,宛陵霄坐在榻上,脸色寒若霜,别开脸,紧咬着牙关。
坐榻上,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行为,只不过此时……多了蛇尾。
他的双腕被缠上蛇尾,扭到了身后。蛇尾紧紧地攀在榻柱上,又爬上来,暧昧地拂着他的脸。
也是在他这般无力时,本想踢身前人,但脚踝上也旋即被缠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褚菁遥再次过来时,宛陵霄扭头,已经不想与她说话。
长这么大,他从未……如此窘迫过。
褚菁遥道:“熟悉么?”
“……”
“不寿之墓,你不是就这么对我么?一边说要和我拉开距离,一边把我控制起来给我上药。”褚菁遥抿唇,微微笑着,“我当时好生气,你知不知道?”
“…………”
“如今难得有如此机会,我当然要抓住还回来。”
……不知道此女天天在记些什么。宛陵霄咬牙扭头,眸光却微动。
褚菁遥见到此景,也目光凝住。
宛陵霄如今的模样,仿若雪山上那原本冰冷的月光,倏然泛了涟漪。他那一向冷沉的眼中泛起了光,竟似能把人吸进去。
她坐过去。
宛陵霄却又一脚欲图蹬开她的蛇尾,褚菁遥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腿。
宛陵霄紧抿嘴唇,明显真的生气了,胸口起伏。
“气什么?”褚菁遥道,“我亲自给你上药啊,没召黄泉狼。”
“……”
宛陵霄闭眼。
偏偏他还不能说她什么……因为,这的确是他对她做过的。
但这被人控制和桎梏,而那人算得上半个情人时,着实……不好受。
似乎有什么让心中憋闷,却又似乎有什么牵动心弦。
他只能装作无事般,不过褚菁遥却倏然摸上他的耳朵,讶然道:“好烫。你还发烧了么。”
“褚菁遥。”宛陵霄忍无可忍,瞪着她,“你既然决心要报复,就快点。”
他闷声咳了两声。他也的确是伤员。若是其他人这样对他,他早就暴怒了。
但是,是褚菁遥……
她又是他极为了解的恶劣。他心中窘迫居多。
“好啦。”褚菁遥见他真咳嗽,脸色也一凝。
说罢,她召出玉笥。宛陵霄见玉笥精致,不由生奇,从前还从未见褚菁遥用过。
若是寻常,他或许还能推出这是哪里得来的,但现下,宛陵霄着实被她折腾得心绪不宁,只抿唇思绪乱飞。
几息后,褚菁遥从中挑拣出了一瓶合适的药,对他灿然一笑。
宛陵霄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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