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却听宛陵霄道:“你别急。还有一个地方没看。或许可以看看。”
“什么?”褚菁遥对上他的眼睛,却突然明了,“你是说……识海?”
“是。识海,意识之境。常法可在肉身和灵脉上掩盖踪迹,但识海之境,为人心境,常法难至,但亦可推蛛丝马迹。”
褚菁遥:“……”
宛陵霄所说,她不是没有想过。但这之中……存在许多问题。
识海,为人灵识、心境幻化之海,大多形状都极为抽象,找到蛛丝马迹,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识海,可是一个人最私密、隐蔽的地方,因为其是自我心境的映照。她可不想没事放宛陵霄进去。
她半晌没发话。
宛陵霄道:“你在犹豫?但之前我不是还常去么?这没什么。”
褚菁遥:“……”
的确,宛陵霄这话说得不错。他的确进过,119也进过。因为那会儿她为了骗“天道之核”,她不得不接受系统把交流域建立在她识海的一角。
不过,那只是一角啊。
她……也的确想查明怎么回事。有威胁的人,在外面。宛陵霄也是如今最聪明、最适合查出这端倪的人。
“那,你快点。”褚菁遥咬牙,点了点头。
“好。”宛陵霄又拉住褚菁遥的双手。
虽然半日前,褚菁遥还好整以暇地挑逗他,现下却不由有些紧张和排斥。但为了让他入识海,她任他拉了,并手上盈满灵力,与他的相接。
相接之后,他们的额头相抵。
也是这一瞬,褚菁遥只觉一道灵体穿过了她的灵脉和肉身,化入了她的识海。
她有些虚脱和茫然。
是宛陵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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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菁遥的识海,和过去一样。
那是一片苍茫的雪原,一眼望去,白浩浩一片,白云惨淡万里凝,接着那广阔朦胧的雾。只有两处是流动的,一处是那和煦的风,一处是那潺潺溪流。它们都仿若沿着一条窄道,往识海的中心去。
宛陵霄过去不知道这溪流和风代表什么。但在行荒一战后,他大概猜出来了。
“归岚”。
但除此外,褚菁遥的识海几乎是没有色彩的。宛陵霄过去只在那仿若帐篷的交流域中见过一角,如今一看,才觉得夸张。
那全不同她外表那般明媚,苍茫冰冷,甚至超过神散荒原。
至于那白茫茫的雾,更是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这倒是和褚菁遥一样。什么都藏着,不想让人看明。
“喂。”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宛陵霄回首,只见是褚菁遥的灵体也具现了。她似乎不太高兴,但神色还是得体的:“既然进来了,便劳你查一番了,霄霄。”
看着那漫天的雾,宛陵霄蹙眉。
却是低头,念出了一道诀:
“振叶寻根,观澜索源。”
这自然也是击壤中的查探之法,只不过不重凡物,重灵物。
只见一道阴冷的光从他额心飞出,冲入雾中,少顷,又回来了。
褚菁遥:“可查出什么?”
“……”宛陵霄又对她摇头,“暂时无物。”
褚菁遥不由真的失望起来。
宛陵霄犹豫了番,试探:“但还是有所收获的。”他看向那雾,“此雾,并非你识海先天形成,为后天灵物。若驱散,或许便可获得更多。”
褚菁遥:“…………”
……她当然知道这雾是后天雾。但既然是识海的组建,形成便是有源头的。她大概明白这源头,但也并不想去看着雾下的东西。
“按理说,识海探踪并不需影响原来的构造。”褚菁遥冷笑一声。她本想还想说,“算了,既然查不出,不如离开”,但见宛陵霄身形一动,她脸色也变了。
“你等等!”
正如褚菁遥先前不问宛陵霄意见就假意毁玉笥,只见宛陵霄已捏诀,这次,他念的是第八重献长生。那先前治愈过褚菁遥的灼灼天光,从天幕落下,竟是以褚菁遥不可阻止的先斩后奏之势,吞了她那覆盖雪原的雾。
呼——
雾消失后,两人相对,却都失声了。
褚菁遥看到眼前之景,只觉一股气梗上心头,她竟感到许久没感受到的摇摇欲坠。这大概是气,也有些其他的什么。
——只见,那雾下,是一片荒芜。
什么都没有的贫土。
平沙无垠,敻不见人。
再往远看,还有些土壤上布满了裂痕,可谓丑陋和荒脊。
这可和她平日表现出的,是两个样子。
褚菁遥突然气得说不出话,脸都白了几分。
她阴鸷地盯了会儿雾下景,再抬眸,脸色恢复了镇定和冷静,但目光很冷:“你在做什么?宛陵霄。”
……对面之人,的确很厉害。
半日前,让她因旖旎生出了一点动摇的念头。
但现下,这点动摇消失殆尽。
他们永不可能。
好有优越感的天道之子啊……明明从来都身在高处,非要这样剖析她,非要把她看得干干净净。但越是如此,她越恨他。
宛陵霄并非没有看出褚菁遥眼中突然迸发的恨意。
他站着,冷风拂过来,无声。他却蹙着眉,看向那贫瘠的荒原,半晌回不了神。
“……菁遥。”
“请你离开,宛陵霄。出去。”褚菁遥道。
汹涌的灵力朝宛陵霄滚去。
然而,宛陵霄却终一步上前,拉住了褚菁遥冰冷的手:“褚菁遥,你并不是唯一如此的人。大可不必因此恨人。”
“我与你看我的。在你之前……我从未示过旁人。”
褚菁遥:“……”
在褚菁遥脚下澎湃的力量即将把宛陵霄推出识海时,宛陵霄与她再度额头相抵。
也是那一刻,褚菁遥的识海翻滚起来。
那无色苍茫的天际,一座浩瀚宏伟的雪山出现,与这雪原相连。
云凝水冻,增冰峨峨。
冷淡的月光落下,但不见月光。
竟是宛陵霄径直开了他的识海,与她的相接。
这是二人都从未有过的识海相接经历。
那冷风从宛陵霄的识海袭来,也竭力制住褚菁遥试图把他驱走的力。
而褚菁遥怔了半晌,看向那磊磊高峰,明亮的月色,不由又冷笑,如此明亮和宏伟,他是来炫耀的么?
大概是察觉到褚菁遥的情绪,宛陵霄抓住她,道:“你看下方。”
褚菁遥蹙眉,但目光落到下面时,她也不由怔住了。
只见宛陵霄那高峰下的山雾散去,那山道和山坡,竟也是荒芜至极。
树木寸草不生,明月所照之地,沟壑纵横,仿若被人狠狠砍伤过。
她对着他的眼睛,却感到心绪前所未有地震动了瞬,也有种从未有过的交缠感。
褚菁遥又旋即愣住,倏然发现不对。
她和宛陵霄……这是在做什么?
在此界,识海隐秘,示人已经是少见。把识海互相展示和相融,绝对是极为亲密的举动。
……他们,可并未至此。
褚菁遥低头,大概是为了掩饰她此时的心绪,她抽出手,朝宛陵霄的识海走去。
既然他要她看,她便看。她可不想留在她的识海让他观赏。
“……”宛陵霄垂首,望了眼自己识海的荒芜之景,抿了抿唇,也未阻拦。
而也是走近宛陵霄的识海,褚菁遥才发现那些明月下的沟壑近看更为可怖,竟还淌着血。
宛陵霄垂眸,眸光微动,但忍住未出言。
而褚菁遥走了圈,却突然“咦”了声。只见那荒芜的山谷中,竟有两株绿植。
一株,是萱草。萋萋翠叶,灼灼朱华,延展枝叶,护着那土地不受月光之扰。
“萱草……南陵北堂植萱,此草,也指代母亲。”褚菁遥回首,问宛陵霄,“这是笑笑母亲?”
“嗯。”宛陵霄轻轻点头。
褚菁遥不由把目光看向另一株绿植,不由更讶异了。
只见……那竟是一株木槿花。绿叶含雪,清香四溢。
怎么,有点像是她啊?
怀着好奇,褚菁遥把手伸向那木槿花,却见宛陵霄脸色一变,道:“等等!”
但已经晚了,只见那木槿花摇身一晃,枝叶仿若变为了牙齿,花朵变为了大口,直直地褚菁遥咬来,竟似想咬裂她的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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