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褚菁遥:“我听说,卿禹之当初并不知道你将受剥金丹之刑才带你去的。他被其他人——如你的祖母蒙蔽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听说你父亲当场被按住,拼命地想阻拦,甚至想剖丹替你,但被制住了。”
“……”宛陵霄在场,自然知道此事,眼眶发红。
但不在局中,怎么能体念他当时的感受?
护他为真,卿禹之当时走火入魔,境界掉了一境。
但他最痛苦的是……卿禹之,竟不相信他的清白。
失望,绝望,犹如浩渺烟波,吞没了他。宛陵霄出南陵后,便决定不再见卿禹之。
他信不信,由他去好了。无干之人,便再也不会影响他,伤他。
“你说这些做什么?”宛陵霄蹙眉。
“有感而发罢了。”褚菁遥道,“知道我为何说你父亲是笨蛋么?因为我发现他耳根子还真软。我那日遇到他,他不过见你我二人认识,便什么都和我说。要我说,你爹的性子单纯得可怕。”
“……所以?”
“你看,你我二人算得上绝顶聪明的人了吧?但我们现下都弄不明白你当年是怎么回事。”褚菁遥道,“然而,当时又有太多线索指向你。你爹耳根子软,没主见,也不善判断,三人成虎,被蒙蔽,在情理之中。”
“你为何帮他说话?”宛陵霄瞪她。
“不是我帮。”褚菁遥道,“我只是看你对此如此痛苦,所以给你提点好心的建议。”
“你是个聪明人,你爹是个蠢人,或许你可以利用你的聪明,教你爹看清,让此事不再发生。这样,你以后也活得更为洒脱和快乐,是吧?”
“……”宛陵霄咬紧牙关,眼中渗出冰冷的怒意,然而,这怒意转瞬被他收回了。
若是旁人说出褚菁遥这番话,他可能还会骂出“站着说话不腰疼”、“过去的事就这般算了”“假惺惺”这种话。
但是,说这话的是褚菁遥。
……她的亲父褚拓年,可是天下最恶劣的那等父亲。
她接受过的父爱,不过只有孟归岚的那些零碎但转瞬流逝的夜晚。
宛陵霄倏然意识到,褚菁遥可能是真的觉得卿禹之……不差。
“……”宛陵霄扭头,“你不明白,也别管那么多。”
“好,我不多话了。”
褚菁遥说了此话,却眯起眼,观察起阳光下的宛陵霄。
她说此话,虽然没有说谎,但自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
她只是想到,她若能稍加修复好宛陵霄和卿禹之的关系,卿禹之那性子只怕要对她感恩戴德五体投地了。卿禹之之母又半年前过世了。有他发话,这联盟便稳了。
当然……
褚菁遥又瞅向宛陵霄那苍白俊朗的侧颜。
自然也有宛陵霄的原因。
刚刚,宛陵霄莫名激起了她异样的兴趣……或许,在他听话和爱她的情况下,杀他和害他不是唯一、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她突然想看看,他这位前天道之子,再度为她沉沦、不可自拔的样子。
帮他厘清家中之事,卸去他的心防,他也会更念着她。
想到此处,褚菁遥伸出了手。
宛陵霄本冷漠地垂眸,却嗅到一股幽香,猛地抬头。
是褚菁遥撩起了他的耳边发。
她坐过来,将其搁到了他的耳后。她指尖滚烫,温柔地看他:
“霄霄,别伤心。”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生机
那滚烫带来一股战栗。宛陵霄怔住。只见褚菁遥明眸湛湛, 与这园中景相映,也映着他。
……他竟失了一瞬的神。
他低头:“做什么?”
“关心你啊。”褚菁遥放下手,笑吟吟地, “这明月台着实诡异。但既然奚沉之在这里, 就说明有更多的线索,若可以,我会帮你洗冤。”
“……”
她的脸庞灿如明光。宛陵霄竟觉得仿若什么哽在了心里。
本来她才是该被攻略的人。这一瞬, 他竟觉得……被攻略者,又变回了她。
“是么, 明月台的人如何想。我不在意。”宛陵霄起身, “但也多谢你的心了。”
他并不全然信任褚菁遥。然而,他起来,胸口又因拉扯传来剧痛。
宛陵霄的伤并未全好。方才, 他不过因乱绪冲出来, 此时伤痛再发, 他又冷汗淋漓。
“霄霄。”褚菁遥扶住了他, “走,先去歇息。”
……
少顷,褚菁遥便把宛陵霄扶回了小室。她熬了药,还为宛陵霄擦了汗。
……这大概是褚菁遥在伪装“阿姐”和“慕槿”时宛陵霄才曾有的待遇。他着实认为自己不该相信褚菁遥,该阻止这一切, 但偏偏他全身无力, 便放任了这一切。
但也是在褚菁遥的一番照顾下, 宛陵霄缓了过来, 疲惫地半阖眼。褚菁遥让他休息。
“我探探外面。等我回来。”她声音很轻。
“……嗯。”宛陵霄点头。
门无声地合上了。
宛陵霄的目光随褚菁遥走, 停在了门上许久, 心中有异样的情绪却再度出来了。
本以为再不会为她沉沦, 但还是不由被她牵动心弦。
……这究竟是好是坏? 宛陵霄闭眼。
……
褚菁遥出去了,微微一笑。方才宛陵霄的反应她很满意。知道他爱她后,她也发现这局面或许可以重新审视。
过去,她因为嫉妒和争夺欲仇视宛陵霄,这是情绪在作祟。但褚菁遥发现,若接受这一切后,放下情绪,她或许能够从中获得更多。
毕竟,宛陵霄是西岭少君。有了他的心,她如今这四面迎敌的局面也多了条可利用的路。
不过……来日方长。褚菁遥并未一直想着宛陵霄和卿禹之的事。
接下来的半日里,她处理了许多事,如加固了小院的界,再如……思索如今这紧急的景况如何应对。
这也是褚菁遥认为最重要的。
虽然真相依旧抓不清,她先紧急传讯给了龙阁之人,让他们务必小心卫家,并准备转移——保留力量为先。这命令看起来简单,但布置却极为繁杂。褚菁遥用血珠和钟阁主联系,一交代起来便是半日。
日沉西,暝烟四合。
刚刚结束传讯,褚菁遥自界中走出,朝天际一瞥,却是倏然皱起眉头。
只见那高高的院墙上,停着一只雪白的鸟。
那鸟居高临下,白羽似冰晶,随风动,一双银眸中却露出那悲天悯人的高傲。
褚菁遥瞬间认出了这鸟的来处。
“奚沉之啊。”她冷笑,也不由警铃大作。
她当即射出血莲,试图捕了这讯鸟,这奚沉之的化身。
奚沉之却似乎也对她极为了解。血莲将捉下这讯鸟之际,讯鸟消散,只留下一片雪白的鸦羽。
羽毛落下,在褚菁遥的掌心留下一条讯息:
[菁遥,速离明月台。此讯绝非害你。明月台将生祸,非你可控。速去明月山。沉之。]
讯鸟消失无踪。褚菁遥蹙眉,盯着掌心的信息,蹙眉。
……明月台将生祸?她和宛陵霄上次的判断是对的?
奚沉之到底是什么态度?明月台又到底将发生什么?
疑惑纷至沓来,褚菁遥却倏然按住脑袋,感到一阵刺痛和眩晕。她扶住墙,竟真的在思考去明月山的可能性。
头痛。为何会如此头痛。
“褚菁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她回头,只见宛陵霄出来了。他身着紫窄衫,头悬抹额,竟几乎不见方才的虚弱。但想来也是如此,宛陵霄过往也表现得生命力极其顽强,方才被推灵上药,再加上歇息,半日虚弱,对他已是难见。
他只脸色略微苍白,走过来,身量挺拔,一双乌眸盯着褚菁遥。
褚菁遥也无心再想利用宛陵霄之事,她扶住额头问:“你休养好了?”
“是。”宛陵霄看向褚菁遥,眸子沉不见底,“你的头痛,又在发作?”
褚菁遥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宛陵霄:“我既然休养好了,为你看一番?”
褚菁遥同意了。若在过去,她自然不愿。但如今发现宛陵霄不愿伤她,她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宛陵霄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修长,也比她大。褚菁遥把手搭上去,被宛陵霄握住,便感觉到他探查的灵力推入了她的灵脉。他的灵力如那寒风中的温流,寂寥却不乏温度。
“怎么样?”
半晌,宛陵霄抬眸,对她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褚菁遥咬唇。这般查不出来,说明她肉身和灵脉在他眼里并无问题。
但宛陵霄,已经算是此界查探的佼佼者了,他都看不出来,还有谁能看出来?
莫非,她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人行在世上,可最怕这种看不出来龙去脉的问题。
她焦急,心中仿若小虫在爬,面色却不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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