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袂浅
“哎哟,我的母家亲啊,您来了终于。”
正当久别重逢的母女俩高兴,彼得想起老丈人头皮发麻时,一声带着洋腔洋调、语序混乱的蹩脚汉语话就突兀地在外面响了起来。
下一瞬一个容貌艳丽,穿着沙俄宫廷裙装的中年妇人就眼含期待的走了进来。
西鲁克氏循声往门口望,瞧见来者与她年龄差不多时,就猜到这应该是沙俄的皇太后,她闺女的婆婆了。
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做出了一个大气端庄的笑容。
谁知紧跟着西鲁克氏就觉得两侧脸颊一湿,她被亲家母给左右脸各亲了一口。
坐在椅子上的穆尔登格瞧见她额娘因为过度吃惊瞪大的双眼后,“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被身旁的彼得搀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满语对着西鲁克氏说道:
“额娘,这是彼得的母后对您进行的吻面礼,欢迎您来皇宫做客的意思。”
西鲁克氏听到她女儿的解释,不由放松了下来,没想到这亲家母竟然这么开放,她想起来皇贵妃之前交代她的话,说“文化差异”,想来这见人亲脸蛋就是文化差异了。
彼得的母后听不懂满语,但她自从知道儿子逃到大清后,也开始学起了汉语,不过因为年龄大了,再加上汉语学起来太复杂了,她学了七、八年了,说出的汉语仍旧语序错乱的。
瞧见西鲁克氏与皇后说了什么后,彼得母后拉着西鲁克氏重新坐到椅子上,热情地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哦,我亲爱的,母家亲啊,你叫我纳塔利娅就行了。”
“从彼得口中知道你要来沙俄,欢喜的我很非常,好几日觉睡不好,见到你实在是高兴的大大滴!你可以多住在这里一些月。”
西鲁克氏听着彼得母后语序错乱的话,自动在脑子里展开了翻译:
“母家亲”是在叫她这个“亲家母”;
彼得的母后名字叫做“纳塔利娅”;
纳塔利娅知道她要来沙俄了,非常欢喜,好几日睡不好觉,看见自己很高兴,让自己在沙俄皇宫里多住几个月。
西鲁克氏原本坐在马车里,临近进沙俄皇宫前,心中都十分忐忑,担心彼得的母后是个不好相处的,到时候女儿夹在她和婆婆中间为难。
等到瞧见沙俄的皇太后时,听着纳塔利娅很努力的用汉语和自己沟通了,她也不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洋人亲家母产生了好感。
两个年龄相近的女人几日相处下来后,西鲁克氏发现
纳塔利娅皇太后和大清皇太后琪琪格一样都是个性子温和、爱说、爱笑、爱吃美食、爱听话本子的人,非常平易近人。
纳塔利娅只有彼得一个孩子,老沙皇病逝后,彼得被迫偷渡到大清,她也狼狈的像是一只被迫流浪的矜贵波斯猫般在沙俄里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吃了不少苦头。
兴许纳塔利娅因为人生经过大起大落,在索菲娅公主追杀她期间,又沦落到社会底层,品尝过人世的艰辛,她对待自己这个出身高贵,且政治实力雄厚,脑袋聪慧又愿意在她儿子落魄之时,帮助他的大清公主很有好感。
即使彼得没有通知她一声就给她娶回来了一个大清儿媳妇,纳塔利娅听到穆尔登格的性子后,也欢欢喜喜的接收了这个异族好姑娘,还帮助儿媳妇融入沙俄上层的贵妇圈里面。
年纪已经大了的纳塔利娅喜欢吃美食,尝到西鲁克氏大老远的从京城给穆尔登格带来的糕点后,只品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从会说汉语的宫人口中听到西鲁克氏带来的大清话本子讲的是什么后,纳塔利娅的眼睛更亮了,天天跑来儿媳妇这儿听宫人读话本,同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蹭吃蹭喝,用蹩脚的汉语与西鲁克氏聊着天。
西鲁克氏怎么都没想到,她带来一箱子话本原本是为了给孕中的女儿解闷用的,谁知亲家母竟然对其爱不释手,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正是靠着这些话本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更亲密了。
穆尔登格瞧见自己额娘和她婆婆相处的这般融洽,不由同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初初显怀的小腹,手里盘着她小皇婶送给她安胎的暖玉,嘴角弯弯的憧憬着她阿玛来沙俄的日子。
彼得瞧见他母后和丈母娘相处的挺不错的,也放下心了,又想起自己那个现在处处看他不顺眼的老丈人,不由觉得头更疼了。
盼望着他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嘴甜的,到时候他老丈人在一言不合拿着大扫帚抽他时,他的孩子能哄好他们郭罗玛法。
……
伊尔根觉罗氏是当初惠妃花了不少心力,才从一堆待选秀女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儿媳妇。
她原本就对伊尔根觉罗氏满意,如今瞧见大福晋的肚子这么争气,刚成婚没几个月就怀上身孕了,更是对伊尔根觉罗氏满意的不得了啦!
延禧宫与南三所离得很近。
惠妃一直都盼望着她儿媳妇能早早的将皇长孙生下来,毕竟这几年皇上盼望大孙子盼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俩双胞胎小儿子可以重返襁褓之时,阖宫上下,满朝文武都知道若是哪个皇阿哥有幸生下皇长孙了,这个皇家第三代的长孙子必定是实打实的受宠啊!
如今伊尔根觉罗氏肚子里揣上孩子了,纳喇氏整日在延禧宫中闲着没事儿干,按着饭点,一日两、三次的往南三所跑,不仅要让伊尔根觉罗氏喝她让小厨房做的各类补汤,还时不时要用手轻轻抚摸着大福晋还十分平坦的肚子,冲着大福晋的肚子温柔地叫着“大孙子”。
伊尔根觉罗氏瞧见自己婆婆喊大孙子时,两只眼睛都写满了“迫切”,心里不自在极了。
若不是她刚成婚的时候就在生育这个问题上与胤禔达成共识了,怕是如今自己就要焦虑的睡不着了,生怕到时候临盆时,生出来一个小格格,让惠妃娘娘瞧见给嫌弃了。
好在胤禔对他福晋很好,瞧出每次他额娘跑来南三所时,自己福晋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随着日子的增加,他福晋的肚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脸蛋倒是一天比一天小了,除了肚子变大外,其余地方全消瘦了。
直性子的胤禔直接跑去延禧宫正殿大厅冲着惠妃嚷嚷了一通,让惠妃以后别去南三所看望她还没影子的大孙女了!
惠妃被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险些给捂着心口气晕了,她日日夜夜盼望着的大孙子,到她混蛋儿子口里直接变成“大孙女”了。
怒气上头的惠妃直接抬起右胳膊冲着胤禔的俊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指着延禧宫正殿大厅的门将胤禔给大声骂走后,她就独自坐在大厅的圈椅上生闷气,紧紧捏着搁在圈椅上的俩拳头,眼中冒着怒火,打算先忍耐几个月,暂时不去南三所了,生怕自己的大孙子真的被她狂热的期盼给吓跑了。
只要再忍几个月,忍着等她大孙子顺利平平安安的生产下来后,自己就把大孙子抱过来亲自抚养,两个小年轻哪会教养孩子啊,她大孙子就应该让她这个做玛嬷的亲自教养!
胤禔和伊尔根觉罗氏还不知道惠妃已经在延禧宫里下定要亲自教养他们孩子的注意了。
伊尔根觉罗氏瞧见胤禔顶着右侧脸颊上鲜红的五指红手印回到南三所后,孕中本就容易多思的她,忍不住用颤抖的右手指尖摸着胤禔脸上的红手印,哽咽着低声道:
“爷何必为了我与额娘闹不愉快呢,若是汗阿玛和朝臣们知道这事儿了,兴许就会觉得爷不孝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0章
胤禔伸出长臂将伊尔根觉罗氏搂在怀里,用手心长着薄茧子、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着大福晋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福晋,等过几日爷就去乾清宫里给汗阿玛说开府的事情,等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咱就搬出宫去住。”
伊尔根觉罗氏听到胤禔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后又不由纠结的用贝齿咬住了红唇,说心里话,她自然是想要尽快搬出宫,到宫外居住的,毕竟宫里头的规矩多,而且南三所的院子也没有宽阔的府邸住着舒服。
但想起她那掌控欲极强的婆婆,伊尔根觉罗氏就晃了晃脑袋,觉得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胤禔怎么做,她直接跟着就好了。
等到伊尔根觉罗氏觉得腹中饥饿,胤禔陪着她简单吃了些膳食后。
困意上头的伊尔根觉罗氏就躺在床上,盖着锦被,慢慢熟睡了过去。
坐在床边的胤禔,瞧着大福晋恬静的睡颜,幼时圆润的荔枝眼随着年龄的增大,眼型稍稍拉长了些,没有那般圆润了。
相应的眼底中透露出来的情绪也没有幼时那般喜悦了。
胤禔回想起上午时他在延禧宫里与自己额娘爆发出来的激烈争吵,薄唇抿得紧紧的,浑身散发出来的情绪也很低沉。
近几年上朝听政后,胤禔才发现想要拥有从龙之功的大臣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即使他从未表露出一丝,他想要挤掉胤礽上位的心思,但一些与赫舍里一族立场不太对付的朝臣们,暗地里还是偷偷簇拥到了自己身边,想要把他捧起来与胤礽做对立。
偏偏更可怕的是,他汗阿玛不知道是抱着平衡朝堂势力的心思,还是纯粹想着磨砺储君能力的心思,竟然高高坐在龙椅上将这种事情看在眼里,完全没有出声制止这种现象。
二十岁的胤禔已经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憨直少年了,他视线低垂,将两只手掌翻转过来掌心向上,瞧着自己两只被弓箭和马鞭磨出薄茧子的手心,目光沉沉的。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他汗阿玛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要掺和进这复杂的朝局的。
如今怕是只有自己向汗阿玛提前请命去驻守边疆亦或是出海了,才能彻底断绝掉他额娘以及那些背地里涌到他身边想要撺掇着他夺嫡上位大臣们的心思了。
否则等他额娘那野心勃勃的心思暴露出来,被他汗阿玛知道后,即使看在自己面子上,怕是汗阿玛也绝对不会放过延禧宫的。
到时候他额娘究竟是像当初的乌雅氏一样命丧在景祺阁,还是像如今的小钮祜禄氏一样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呢?
胤禔说不准他额娘的结局,但肯定不会好就是了。
初春的天气还稍稍有些冷。
午后灿烂的太阳光透过墙壁上的玻璃窗照射在屋子内的小两口身上,给胤禔和伊尔根觉罗氏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伊尔根觉罗氏睡的很沉。
胤禔则抿着薄唇,紧紧攥着两只搁在大腿上的拳头,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的,让人瞧不出来他心底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
在南三所当值的宫人们瞧见自打大阿哥那日顶着侧脸上的五指红手印,怒气冲冲地回到南三所后,平常一天跑来南三所好几回的惠妃娘娘突然就像是转了性子般,再也不来大阿哥的院子,看望怀孕的大福晋了。
惠妃娘娘不来南三所了,南三所最大的变化就像是一锅煮沸的热水突然离开了底下的火苗,表层水面停止沸腾冒泡,完全平静了下来。
住在胤禔隔壁的三阿哥胤祉也觉得自己的鼻子总算是得救了,以后可以不用再闻到那从隔壁院子里随风飘来的古怪补汤味儿了。
强势的婆婆不过来了,伊尔根觉罗氏紧绷起来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三月的天空非常蓝,春光也很明媚,御花园中的观赏花树开出了一簇簇的绣球花。
伊尔根觉罗氏经常让宫人们将摇椅从屋子里搬出来,摆放在院子中柔和的春日的太阳光下。
她被宫人们小心翼翼搀扶着坐在摇椅上,闭上眼睛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边用手轻轻摩挲着皇贵妃送给她安胎的暖玉,那些乱七八糟的补汤也不用再被自己婆婆逼着喝了,心情舒畅了的伊尔根觉罗氏,胎位一天比一天稳固,精气神也越来越好了,原本瘦下去的脸蛋也渐渐开始长肉了。
待惠妃从宫人口中知道在她不去南三所的这些日子里,大福晋没有喝她派人送去的补汤,脸色却也一点一点变的红润了。
纳喇氏忍不住不高兴的将红唇抿成一条线,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了,觉得这个儿媳妇其实也没有她原先以为的那么好了。
在伊尔根觉罗氏没嫁给她儿子之前,她儿子可不会当着宫人们的面,与她脸红脖子粗的犟嘴的!
站在一旁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的大宫女喜莲瞧着自己主子年龄越大,性子也越来越偏执了,整日想的就是该怎么样让大阿哥夺嫡上位。
只要大阿哥登基即位了,到时候她们主子就能风风光光地成为圣母皇太后,死死地压元后赫舍里氏一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阿哥都要当阿玛了,可自己主子还是觉得当初她的长子承庆早早夭折就在于元后赫舍里氏没有及时往阿哥所离派医术精湛的太医。
喜莲看着她主子一直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皇太后世界里不愿意走出来,心里很沉重。
当初她年满二十五时本想出宫过平静日子,可是被主子给拦了下来。
这些年她看着主子在权力中越陷越深,劝不动纳喇氏放下心里的那些执念,也不敢再对纳喇氏说,大阿哥其实早就与您离心、疏远了。
即使没有伊尔根觉罗氏这个大福晋在,您母子俩的情分也早就在一次又一次您逼迫大阿哥去夺嫡的争吵中磨没了……
延禧宫中发生的事情,住在储秀宫里的皇贵妃没有关注。
春光极为短暂,日子一晃,几场春雨一下,紫禁城的温度就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转眼就到了五月初。
五月初三过完,胤礽就满十八周岁了。
康熙和皇贵妃坐在一起商量着储君大婚的事情。
太子胤礽是大清建国以来第一位公开册立的皇太子,储君成婚的一众事宜没有前例可循。
就像是当初康熙给皇贵妃赐下了独一份的八尾凤钗一般,不管礼部官员拿出什么样的皇贵妃册封典礼册子,康熙都觉得不对味一样,将礼部官员拿出来的方案给一一打回去,让他们挖空心思重做!
眼看着五月过完,树上的蝉鸣一日比一日聒噪,六月都快要到底了。
康熙还是纠结着该如何给他宝贝儿子举行大婚典礼,毕竟他宝贝儿子可是大清的第一位皇太子,若是大婚典礼办的不好,岂不就是给未来的子孙们开了个不好的头吗?
皇贵妃瞧着康熙愁的下巴上的胡子都快被他给揪秃了就拿起礼部做出来的十种方案册子,挨个看了看,觉得无论是哪一种方案都很不错,这大婚规模仅次于帝后大婚了。
六月过完了,七月也转眼过了大半了。
上一篇:穿成帝国皇储后我只想赚钱
下一篇:每次上热搜都是因为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