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 第109章

作者:清越流歌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沈丽姝这么想着,越发理智的问:“那这宅子开价多少?”

  抛开那些虚无缥缈的文气眷顾,单看宅子朝向、位置和内部格局,也完全符合沈丽姝的要求,并且是这些天里看过最想入手的一套,现在就看价格是不是也符合她的需求了。

  马掌柜笑眯眯:“我知道小东家的预算,可不敢擅自替你们做主,得知原东家开价这个数,这才颠颠儿带几位来瞧的。”

  说完朝他们张开了五根手指。

  好家伙,她说预算五千两,真就一分钱不多,一分钱也不少了?

  沈丽姝还挺服气,然后面不改色的问:“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马掌柜在业内摸爬滚打半辈子,把客户的心理摸得透透的,闻言眼睛也没眨一下,凑过来小声透露道:“那位大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此次受命回京处理庶务的正是府上两位公子,公子们年轻面嫩,好说话,且我瞧着他们神情略带几分不耐,约莫想早日处理完事情回去复命,好从此安心读书。若从此处出发,兴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沈丽姝很懂事的点头,“有劳马掌柜费心替我家掌目,今日回去就同爹娘说,争取早日把事情落实下来。”

  马掌柜也搓着手笑道:“小东家言重了,我该感谢您和沈押司如此关照小店生意。”

  家里人反应也很迅速了,沈丽姝回去说有她看中的宅子,第二天便全家出动,大人小孩整整齐齐去看房,挺着肚子的沈徐氏也不遑多让,仔仔细细的查看研究,恨不得把人家有几块地砖都摸清楚,沈家旺还专程托人打听这家的事迹,确定主人家清清白白,宅子也干干净净没出过什么事故,便一致决定买它。

  接着让马掌柜请东家的公子出来,两家面对面商议买卖方式和价格、讨价还价一系列操作。

  其实整个过程算是比较顺利,中间没人掉链子也没出过幺蛾子,但因为事情繁杂,仍然拉锯了好些天。

  走完流程并缴纳了全部费用,房契终于到了沈丽姝手中。

  看着那看似平平无奇却重若千钧的一张纸,沈丽姝还没多少真实感,“这就买好宅子了?”

  最初五年十年的买房大计,浓缩成不到一年半完成,接下来长达几十年还能搞点什么事,躺平当咸鱼吗?沈丽姝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拔剑四顾心茫然。

  沈家旺提醒道:“宅子买好了,后边的事可不少,这宅子半新不旧,既然要搬过来住,好好拾掇拾掇才住的舒服,姝娘可想好了要收拾成什么样子?”

  沈丽姝:……

  好的,茫然什么的都是错觉,买房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装修才是重头戏,沈丽姝下意识打起精神。

  穿越不到两年时间,沈丽姝已经主持过四五六场大型装修案子,店面、员工宿舍和自己家的改造都是大工程,说实话,她对豪宅的装修已经没太多激情了,抱着脑袋想了半天,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般开口,“我觉得……如今的卧房就不错,住着很舒服。”

  那是她亲手给自己打造的快乐老家,还没有那么快住腻,就有点不太想换风格。

  只是这跟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这么毫无追求的发言,会不会引得大家对她侧目?沈丽姝难得有点没底,不想一抬头,就看到她娘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姝娘的卧房已经很精致讲究,有些大户人家的闺房还不如姝娘的,不如就把里头的家具陈设原样搬到新宅子这边来,如此姝娘也能少费心些在琐事上。马上就年关了,店里不是也得忙碌起来了?”

  沈家旺看闺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她娘,也笑道:“既然如此,请回那些熟悉的工匠来做动工,他们是做惯了的,不必姝娘盯着应当也能做好,其他地方则咱们慢慢看着安排,如何?”

  真好,把事情交给父母,她连掏钱都不需要了,沈丽姝愉快的投了赞成票,“那就请爹娘多费心了,这回我做个甩手掌柜,就等着住大宅子的那天。”

  沈丽姝这个甩手掌柜当了,又没完全当上,新家如火如荼翻新装修的时候,身为豪宅主人的她总也忍不住抽空去瞧瞧,看着看着就指挥上了。

  客厅客房和她爹娘的卧室等地方她可以忍住不发表意见,自己的卧室自己决定风格,关键是别墅装修费钱,以爹娘的尿性,想搞得花里胡哨也没那条件,房子大光线好,简约一点也是好看的。

  沈丽姝对厨房、卫生间和书房比较感兴趣。

  说到卫生间,就不得不提一下住大城市的又一个不便之处了,由于地价太贵加上城市规划不完善,普通人家做不了茅厕,只能用恭桶解决,然后会有夜香郎定期上门处理这些东西。

  先不说这玩意儿放在家里一整天恶不恶心,恶心也没办法,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但是用恭桶上大号实在是个煎熬,蹲不下又坐不了,保持着高难度姿势完成三急,顺畅的时候还好,要是不小心便秘,那酸爽,谁经历谁知道。

  这一次新家大装修给了沈丽姝一些灵感,她征求父母的同意后,选定耳房做卫生间。

  后院左右各耳房,刚好男女分开洗浴。

  因为耳房面积也挺大,只做厕所未免浪费,索性参考了现代风格,厕所和淋浴房都在一起。

  这宅子面积大,建造也用心,屋子里都用的青石板地砖,跟还是夯土地的旧家比起来,这一下可真是鸟枪换炮、气派得不得了。

  一家子都满意非常,一致决定装修不动地板,等再住个十年八载的,青石板老化,再考虑重新铺地也来得及。

  沈丽姝选定卫生间的耳房,也奢侈的铺上了地板,这地板光滑整洁易打理,据说经久耐用不怕水,所以只要再挖个排水沟,从此想冲澡就冲澡,想泡澡就泡澡。

  虽然她搞不出淋浴系统,但是能做到这程度也很不错了。

  另一边的厕所也细分了一下,分别做了马桶和尿壶,尿壶顾名思义,不用解释,马桶则是参考她曾经看过的清宫款式做成马桶椅,很简单,上面是椅子,底部挖空放便盆。

  他们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买不起檀木和丝绸,把普通的模板打磨光滑,接触皮肤的地方再多裹两层棉布,照样能够舒服的上厕所。

  上完厕所立即将马桶盖上,也方便每天用洗澡水把便盆冲洗干净。

  这样不能说绝对卫生干净,至少不会比把恭桶放在卧室来得令人不适。

  沈丽姝跟家里一说,立刻得到了全部支持,她便挽起袖子折腾起来了。

  厨房和书房也一样,以方便实用为主,多多少少参考了一些现代设计。

  这么一来,沈丽姝又忙到飞起了,家里装修要关心,徐姥爷开始隔三差五进城看房,她也要凑空参详,加上临近年关,店里生意也确实一天比一天好,以及奶团子雷打不动的每月两三封书信。

  桩桩件件,都让她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全心全意扑在这些事情上,以至于前两件大事完成的时候,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忙完了?

  怎么搜的一下,一个月就没了,她的时间去哪儿了?

  让沈丽姝彻底清醒接受现实的,是她娘喜气洋洋通知她的消息,“姝娘,你姥爷看过黄历,大后日就是黄道吉日,他们那天清早就会把收拾好的行李物什,或用车拉、或挑着进城,你爹到时也要请了假,提前一晚出城好帮忙搬东西,那天你几个姨夫应该也会来帮忙的。”

  “搬家最要紧是开火祭灶神,娘怀着肚子要避讳,那天你们替娘多吃点。”

  沈丽姝惊呆了:“这么快?”

  沈徐氏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宅子都买了好些天,要不是原东家腾东西多磨蹭了两日,还能更快一些。”

  沈丽姝提醒道:“可是咱们家买了一个多月,至今也没搬家。”

  “咱们家要翻新修缮,姥爷他们又不用,何况为了买京城的宅子,不但姥姥姥爷攒的棺材板都拿出来了,你表兄弟们赚的也全都填进去了,手头着实紧张,也不讲究这些了。”

  虽然但是,沈丽姝依然不想接受现实,有种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两毛五的感觉,徐姥爷不声不响跑她前面去了。

  她禁不住四十五度忧伤看天。

  沈徐氏见状,好脾气的哄道,“别难过,咱们家也收拾得差不多,下一个黄道吉日就轮到咱们,姥爷先搬了更好,到时候娘这身子不方便开火,正好请舅母她们来动手。”

  也不是不行。沈丽姝好奇问,“忘记问了,姥爷全家都搬过来吗,大舅的工作怎么办?”

  “你姥姥和姥爷也挺为难的,你大舅是个孝顺的,自己走不开,坚持要您大舅母跟在老人身旁尽孝,可那样全家都走了,就剩大舅一个人在镇上,姥爷他们又如何放心得下?”

  沈丽姝灵光一闪,“既然全家都进了城,大舅不如也辞了工作,我给他在城里开个饭馆,我们舅甥合伙,不比大舅孤零零在镇上强么?”

第130章

  充满情怀的板栗炖鸡。

  沈丽姝越说越觉得这个很可以。

  她本来就在寻找下一个新项目, 做生不如做熟,既然已经在汴京餐饮行业留下了一点姓名,索性一条路走到黑, 餐厅酒楼搞起来。

  正好徐大舅缺一个在城里的工作, 他俩一拍即合、双剑合璧,她出资金和菜谱, 徐大舅出人出技术,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打开局面,捞到第二桶金。

  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徐家为了买房,把全家老少的口袋都掏空了, 这都没能装修新房, 简单收拾一下就眼巴巴搬家了, 徐大舅肯定是没钱投入的, 启动资金全指望着她。

  他们店里年底要交税了, 同时划出一笔预算让老爹顺便去打点一下有关部门, 都说树大招风, 可他们从开张便顺顺当当, 只遇到过一次商业上的小麻烦, 也很快解决了,几乎从未没碰到过官府方面的幺蛾子。

  衙门有人好办事,上级单位也是关照了的。

  他们平时没对此表示过什么, 但快过年了,让老爹代表大家去表达一下感谢,应该不过分吧?

  就这么个规矩, 他们去不去, 也不影响同行们趁年节行动起来。

  那自家也不能成为落后分子。

  除了这两项支出, 还有年终奖、置给店里置办年货等等, 沈丽姝已经有心里准备,十二月的分红发不了多少,搞不好还没有她的工资奖金高。

  收入少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却一点不见少,家里的年货可以让父母去置办,自己小手一撑与世无争,享受着当孩子的快乐。

  但在小伙伴们跟前,沈丽姝还是老板,大过年的私人也该有点表示。

  另外就是买礼物去拜年,比如齐家和秦家,今年是沈丽姝改走抱大腿路线,两位不愿透露姓氏的赵氏大佬那里,她也准备表示一下,礼尚往来,这礼物就不能寒酸了。

  既然这样,秦家的秦沣和祈哥儿几个小少爷,自从被秦叔叔带着来过店里一次,后来也成了常客,有时候没有长辈领着,小公子们自个儿带着几个随从也能光顾,特别不见外,沈丽姝自觉跟他们也挺熟,索性把他们也加入礼物名单。

  总之沈丽姝预备着大出血,等过完这个年,她手中现金能有二字开头就很不错了。

  这些钱也不能都拿出来跟徐大舅开店,还要留一部分周转急用的,所以开餐馆的启动资金应该只有一千两,注定规模不会很大,至少不能像烧烤店那样,开局先掏个一千多两买商铺。

  不过没关系,他们一步一个脚印来,先从小餐馆开始,慢慢做大做强,以后开酒楼搞连锁都不在话下!她对自己有信心,这个项目可以投。

  看闺女说得这般眉飞色舞,沈徐氏也在旁连连点头,只不过她的神情与其说支持,倒不如像是感动来得更贴切,“你有这个孝心,姥爷大舅他们一定也很欣慰感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有一点,这次买宅子可是把这么久赚的银子都花光了,过完年又开餐馆,手头会不会很紧张?”

  沈丽姝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信心满满的回答:“手头紧有手头紧的做法,可以先开个小饭馆脚店过渡一下,我有成算,娘只管放心,如今的情势再难也难不到哪里去。”

  信心是可以传染的,尤其说这话的人是最信任的闺女,沈徐氏一想姝娘可是领着兄弟们从无到有做到了现在的规模,如今情势还真就一片大好,她再无可担忧的,随笑容满面的点头,“娘也相信姝娘做什么都能成功,你大舅他们势必也一样,这几天若是碰到姥爷大舅,娘先帮你通个气,也好让他们欢喜欢喜。”

  年底挺忙的,沈丽姝也没心思搞惊喜什么的,让徐姥爷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挺好,遂乖巧应道:“好的,那辛苦娘先帮我探探姥爷和大舅的口风。”

  说把事先交给她娘,沈丽姝就真没管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店里。

  一晃眼到了徐家乔迁的日子,她和全体小伙伴们依然在加班加点的搬砖,徐家的亲孙子外孙子都没办法参与到这桩足以记入族谱的大事件中去。

  可没有他们,徐家的动静依然声势浩大,没有敲锣打鼓、鞭炮轰鸣的刻意张扬,可是那大到家具柜子、被褥箱笼,小到锅碗瓢盆、鞋袜汗巾,全都收拾的整整齐齐要往城里搬,搞得比徐姥爷当年嫁闺女进城还风光热闹几分,足以引起镇上所有乡亲的围观相送了。

  镇上老家能用得上的东西,基本都被徐姥爷他们打包搬进城里,偌大的乡下宅院已是家徒四壁,因此徐家的行李有多壮观也可想而知。

  徐二舅当命根子宝贝的驴子终于被征用了,这也远远不够,又去他的好兄弟大头叔叔借来牛车运送,另外除沈家旺以外的三个女婿,也是家里或亲戚有骡车牛车的出车,没有的就跟沈家旺一样出人力。

  畜力车是家家户户的宝贝,除非亲近的人一般都不舍得外借,徐家能凑够六七辆车,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人缘和亲朋好友间的财力了,可这些车也还不够装行李的,大部分箱笼还是要靠人力挑。

  老沈家就住在镇上,又跟徐家处得越来越好,这么大的事当然也没错过,同样出人出力,目前家中唯二的壮劳力沈大伯沈二伯也都在沈爷爷的带领下,去给亲家搬家了。

  也是因为这些亲朋好友的热情相助,原定可能要分批搬运的行李,一趟就齐活了,人们赶车的赶车,挑担的挑担,浩浩荡荡往城里进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型迁移活动。

  人多力量大,饭量也很大,乔迁的最后一个流程宴请宾客,寓意着主家从此人丁安康、六畜兴旺,因此这顿酒宴还要越丰盛越好。

  搬家队伍一到新居就忙着摆放家具收拾东西,而徐大舅则是领着家里的女人们收拾好厨房灶台,恭恭敬敬走完祭灶王仪式,然后就再没有出过来,徐大舅挽起袖子亲自下厨,他和徐姥爷的徒弟们打下手,大舅母二舅母两位女主人,都只能做做洗菜的工作,然后去前院招呼宾客好吃好喝。

  食材是徐二舅准备的,本来沈丽姝想放假让他先回去忙搬家的事,但徐二舅放不下工作,小伙伴们还可以每月轮休,徐二舅这个专职且唯一的采购人员却全年无休,如此敬业,让沈扒皮都不忍心了,曾主动劝徐二舅去休息,这期间让沈三伯暂时顶替一下采购工作,财务人员张彬同行,大概就万无一失了。

  万万没想到徐二舅是有些劳模在身上的,比他们所有人的更爱岗敬业,不肯离开工作岗位一天。

  徐二舅拒绝休息的理由是他跟只能住在城里的孩子们不一样,他上午进城送货,下午就出城回家了,每天都能回家,根本没必要休息。

  而这次的理由,则是到了年关,生意一日日好过一日,店里本就忙不开身,他身为长辈更不能这个时候给大家添乱,反倒是搬家的事,好多亲戚好友都提前知会了要来帮忙,人手够多了我,案并不缺他一个。

  还真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风雨无阻坚持打卡上班的徐二舅,也不是真就对搬家事宜甩手不管了,借着职务之便承包了酒宴的食材。

  他给店里采购豪气惯了,家鸭鱼肉拿了大几十斤,瓜果时蔬更是应有尽有,以至于徐大舅在灶台前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家里的菜还没有消耗一空,院里捧着碗随地蹲坐的宾客们倒是吃得满嘴流油,吃着吃着就有新菜端上来,堪比流水席,把他们馋得停不下来,肚皮都要撑破了。

  等店里中午休息,沈丽姝和表哥们匆匆赶过来吃席时,桌上依然挺热闹,没看见多少残羹剩饭,徐大舅依然挥舞着锅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