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她打开,易铁生里面只放了一张一毛的,不过是崭新的。
陆守俨正把洋铁壶烧开的水倒进热水壶里,他看了一眼初挽手中的红包,道:“才一毛钱。”
初挽:“那是因为小时候铁生哥给我的红包就是一毛钱!”
说着,她很宝贝地收起来了。
陆守俨:“好了,吃饭了!不是说要给你铁生哥打电话吗,正好拜个年呢。”
他补充说:“人家给你红包,得谢谢人家。”
初挽:“嗯,知道了!”
当下两个人喝了热乎乎的红薯棒子面粥,吃了点饺子,这才准备出门。
出门前,陆守俨帮她把围巾系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牵着她的手出去。
机关院子里的雪已经有人扫过了,地板砖上只残留了一些白色雪痕,旁边几个同事家小孩子正在拿着炮仗来放,“砰”的一声响了一个炮,一群孩子在那里兴奋地叫唤。
陆守俨道:“看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初挽也看过去,小姑娘穿着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羊角辫上还戴了红色蝴蝶结头花,两个脸蛋也通红通红的,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几个孩子后面,高兴地拍手叫着。
两个人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最后初挽笑着说:“还挺有年味的,让我感觉,自己确实长了一岁。”
陆守俨:“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扎一对这样的羊角辫。”
初挽看着,也想起来了:“嗯,好像还有一条很长的红缎子吧,挺大的。”
可以用那红缎子扎成头花绑在头发上。
陆守俨侧首看着她:“那是我给你买的。”
初挽:“真的假的?”
陆守俨:“我的零花钱都给你花了。”
初挽:“怎么可能!”
陆守俨瞥她一眼:“要不说你没良心呢。”
第127章
说着这话,两个人也就走出单位大院,大院外面的雪还没扫,薄薄一层,街道上很冷清,只偶尔有些红色鞭炮皮的碎屑,洒在皑皑白雪上。
陆守俨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带着她往前走,反正路上也没多少人,等到了单位里,更冷清了,看门大爷都不在了。
陆守俨之前拿了单位钥匙,打开门,进到了办公室里。
总是人来人往的机关大院,现在冷清下来。
初挽跟着陆守俨进了他办公室,用电话拨通了羊儿岭村支书的电话,因为大过年的,先和人家拜了年,之后才说起来。
村支书和易家关系好,倒是热情得很,连忙说帮着去叫人,之后一嗓子吼出去:“去叫铁生去,铁生的电话,一年轻姑娘打来的!”
这嗓门特别大,陆守俨听得一清二楚,他看了眼初挽,不过没说什么。
初挽小声解释:“人家村里人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守俨淡声道:“知道,我也没说什么。”
初挽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有些困惑地看他。
在两个人的相处中,陆守俨一直很好地掌控着两个人的节奏。
她觉得他并不会在意这些男女之间的琐碎细节,他有着海纳百川的胸怀,那些负面情绪和他是毫无关系的。
可现在,她隐隐感觉,他的情绪中仿佛似有若无流露出一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
陆守俨自然猜到她的心思:“别胡思乱想。”
初挽略松了口气,不过想想,还是道:“你挺忙的,我也挺忙的,你在石原县估计得两年才能回去,我也不可能过来,我们肯定各忙各的。”
她想再说明白一些,古玩这个圈子,以及她现在读的考古专业,相对来说还是男人为主导的圈子,她想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出来,那就避免不了和男人打交道。
可能是朋友合作关系,也可能是竞争对手关系,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少不了的,如果她的另一半太在意这个,她只能束手束脚,那事情就没法干了。
不说别的,就是到了考古挖掘现场,大家肯定是就地安营扎寨,带着行军床蚊帐直接赶过去了,谁还能天天因为你是女人特意照顾呢。
过于娇气搞特殊化的结果就是女性在这个行业彻底被驱逐排除。
初挽其实想说,可以约法三章,两个人都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她不会误解他什么,也相信他,而他也应该相信她。
陆守俨看出她的意思:“我还不至于多想。”
他当然也明白,如果易铁生和初挽能有什么男女之情,那不至于有陆家子弟什么事了。
易家和初家其实更亲近,如果初挽选择易铁生,初老太爷并不会反对。
初挽:“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
陆守俨:“无事献殷勤。”
这么说话间,电话响了,是易铁生打出来的。
大过年的,听到易铁生的声音心情自然是不错,她先让陆守俨也问候了易铁生,彼此打了招呼,之后才和易铁生说正经事。
易铁生一听:“行,那就赶明儿吧,明天我就过去?”
初挽:“那倒是不用,后天,到时候看看有车不,不行的话,我们去省里车站接你。”
说话间,初挽看了看陆守俨,陆守俨直接接过来电话,和易铁生商量了下行程,都安排妥当了,这才把电话重新给初挽。
初挽叮嘱了他一番,又给易九爷问好,之后才挂了。
易铁生是初一那天晚上赶过来的,陆守俨当天又去走访慰问了十几户困难群众和烈士家属军属,忙到了大概四点多,才匆忙找了单位的车,自己开车过去接他,两个人聊了一路,晚上时候总算到家,他把易铁生安置在县城招待所,之后又在家做了一顿饭,三个人一起吃的。
屋里炉子烧得热腾腾,陆守俨还陪着易铁生喝了一点酒。吃完饭,才把易铁生送到招待所,安置妥当。
初挽对此自然是满意,她想着陆守俨心里估计还是有一点点在意,他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挺霸道的,说一不二的性子。
但是在易铁生事件上,他做得面面俱到,一切都很妥帖——当然了,本来这也是为了他。
第二天是初二,陆守俨马不停蹄,又去慰问退休老干部,企业职工,送慰问品慰问金什么的,初挽便带着易铁生过去瓜王庄。
易铁生带了一副洛阳铲,那洛阳铲是易家改造过的,铲头是钢的,木杆用了最坚硬的铁桦木,这种木头就算是用斧头劈,都能迸出火星子来。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赶过去瓜王庄,正好赶上过年,地里也没什么人,正好方便行事。
到底是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又下了雪,土地都是冻僵的,好在易铁生能干,把家伙一扔,“啪”的一下子,把绳子揽上来抓。
他接连打了几个孔,出来的依然是黄土层:“这个黄土层估计得有七八米深,还得往下打。”
初挽:“还能打深吗?”
易铁生:“行,我试试。”
这土地僵硬,到底是难下,一直到了中午时候,铲头那里终于带出来一些土。
他扬眉:“挽挽,你看。”
初挽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番:“这是红色网格土和黄土混合。”
易铁生颔首:“应该没错了。”
他抬首,看了看那片荒芜的野地:“就在这一块吧,下面有东西。”
初挽:“这一块也是他们瓜王庄的地,不过听这边的老百姓说,种麦子一直长不好,别处一年三收,这里只能一年两收,怕浪费麦种,冬天这一季干脆荒着了。”
易铁生用指尖捻着那红色网格土,道:“这就是了,地下应该是有石墙石砖,造墓时估计也用夯具夯过,地下土太硬实了,水不好渗,庄稼就不好长。”
初挽拿来了塑料袋,小心地将那红色网格土收集起来,才道:“别处再试试吧,按照那个望天犼的个头来说,这墓地可真不小。”
易铁生:“好。”
接下来的结果是让人振奋的,易铁生又分别区了几处,大概钻到了地下十几米的土,这次取到了一些五花土。
他皱眉:“情况比较复杂,我也没办法判断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不过反正有东西。”
初挽仔细做好笔记,并将土样收藏了:“我们的工作就到这里了,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通知下文物局,看他们的行动吧。”
回去家里后,陆守俨还没回来,初挽想了想,先给导师岳歧周挂了一个电话,问候了过年的事,之后提了自己的发现。
岳歧周一听:“怎么不早说?”
当下详细问了情况,自然是满意,先说了自己的分析,之后道:“你先通知下当地文化馆。”
初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先和易铁生去吃饭,吃过饭,大概到了傍晚,陆守俨总算回来了。
陆守俨听这情况,自然是松了口气,当即先让秘书找县文化馆,那馆长是外地人,过年回老家了,只有副馆长在,于是副馆长匆忙赶来了。
副馆长先找了人,过去瓜王庄,找了村干部,召集村民去工地亲自钻井。
陆守俨安排好这个,又去打电话找省文化局的人,谁知道大过年的,根本找不到人,后来终于找到一位办公室主任,对方也是爱答不理的。
陆守俨自报家门,之后说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并把情况都回报了,请求对方和省文物局领导说一下:“事不宜迟。”
那主任又盘问了好一遭,问东问西的。
初挽从旁看到,陆守俨明显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把情况给对方讲了,有些问题,甚至被重复盘问了好几遍。
最后,那主任皱皱眉:“你刚才说,你们是哪个县来着?”
陆守俨抿着唇,凉声道:“石原县。”
主任便道:“行行行,再说吧,你汇报的情况,我已经记下来了,这个我们研究研究,等过了年,会给你们通知。”
陆守俨:“过了年?什么时候给我们通知?”
那主任听陆守俨语气不善,便嘿笑了几声:“什么时候?这不是得等着研究研究嘛!”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一旁初挽看着,陆守俨面无表情,对着那被挂断的电话,抿着唇,神情漠然。
初挽也是无言以对。
如果是之前,他过去地方,别管他是什么职务,地方肯定都不敢怠慢,现在,对方表示要研究研究。
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文化局把他当做一个普通芝麻官,没看在眼里,不过看着他吃闭门羹后那脸色,竟然有些好笑。
陆守俨淡淡瞥她一眼:“你竟然还笑?”
初挽越发笑了:“不就被挂一个电话,看你那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