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照片上的初挽,笑得恬淡温柔,看上去心情不错。
背景应该是北京的一处街心公园,看天气景物,明显是最近两天拍的。
他微抿薄唇,拿起那照片,直接撕得粉碎,扔在旁边垃圾桶里,又把一份草稿纸给撕了,掩在上面。
他这里刚撕完,初挽端着搪瓷盆进来了,笑着道:“这医院的伙食还不错!”
有木须肉,糟熘鱼片,竟然还有油焖大虾,搭配上这边的煎饼,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陆守俨:“看把你馋的。”
初挽端了搪瓷盆,先洗手,又拿了筷子勺子来:“咱俩一起凑合吃吧。”
陆守俨:“嗯。”
初挽把筷子给陆守俨,自己用勺子,两个人一人一张卷饼,咬一口卷饼吃一口菜,那卷饼非常有嚼劲,配着那木须肉和鱼片,味道竟然非常不错。
初挽:“这个鱼片好吃,挺新鲜的。”
陆守俨:“这边靠海,是海里的鱼,回头带你去吃这边的饭馆,有几家私营饭馆做得都特别地道。”
初挽:“好!据说吃海鱼补脑,你脑震荡,需要补补脑子,我要写论文,也得补补脑子。”
陆守俨:“那吃虾呢?”
初挽:“吃虾,也补吧?我给你剥——”
说着,她放下筷子。
陆守俨:“不用,你先吃,不然等会凉了。”
初挽却已经放下勺子,拿起来虾,她剥着虾说:“你现在是病号,我要当贤内助,当然要照顾好你。”
陆守俨捏着筷子,垂眼看着给自己剥虾的她:“小心,别扎到手。”
初挽却已经剥好了,她拿了虾直接放他口中:“来,乖,吃一口。”
她那哄小孩的语气,让他眸中泛起笑意。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把她当成小孩子,需要哄着宠着,需要悉心照料着,结果现在,她有样学样,竟然这么说了。
他黑眸就那么看着她,低首就着她的手吃下去了,吃的时候牙齿险险擦过她的手指头。
她睨了他一眼:“你小心着点!”
陆守俨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来,吃口这个。”
初挽便张口唇吃了,吃完后,她笑道:“我喂你吃虾,你喂我吃肉。”
陆守俨笑看着她:“那我还要吃虾。”
初挽:“给你剥。”
两个人正这么吃着,外面响起敲门声,陆守俨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楚护士。
楚护士看到这两个人对着一个搪瓷盆,就那么脸对脸吃饭,也是意外。
她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尴尬了。
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就是随口聊了几句,根本没什么,但是落在这位陆同志爱人耳中,难免有些不够庄重。
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不过职责所在,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过来后,看到人家两口子在吃饭,那种暖融融的氛围感,倒好像自己惊扰了什么。
楚护士恨不得马上跑出去,但也只能笑着和陆守俨初挽打了招呼,之后查看了吊瓶。
吊瓶里的药液已经快没了,她快速记录情况,之后道:“估计再有十分钟就没了,到时候麻烦叫我一声,我会过来起针。”
初挽自然也就点头,表示感谢。
楚护士红着脸,微点头,赶紧出去了。
下午时候,陆守俨已经找了大夫说要办出院,大夫看了今天新出的检查结果,觉得明天观察一天,没问题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初挽见此,自然赞同大夫的,陆守俨也就没说什么了。
吃过饭后,陆守俨单位的人马来了,有要签字的,有要商量事的,也有帮着记录回话的,比上班还忙。
初挽也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听那意思,前两年本地发现一个新的油田,这次他们修筑防潮海堤,是要作为抵御海风暴的一道屏障,是为了保障新油田的开发安全。
这个堤坝修建工程是抽调了油田建工指挥部工程大队的职工,又雇佣了一万民工,可以说是本市史无前例的大工程。
上一任的市领导,就是因为这个工程贪污才被拿下,换了陆守俨顶上。
这种做了半截的工程,由陆守俨空降接管,里面自然是种种艰难,也是因为这个,陆守俨来到这里后,几乎一心扑到这个工程上,前几天遇到海潮,更是自己身先士卒。
初挽静默地陪在一旁招呼着,听着里面种种权衡考量,也是头疼,想着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是麻烦,但是他又何尝轻松。
之后,那几个负责人就先撤了,只留下陆守俨的一位秘书。
那秘书姓孙,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从旁和陆守俨汇报了几件事后,便笑着和初挽打了个招呼。
陆守俨拿着钢笔,沙沙地在文件上签着字,之后道:“孙秘书,麻烦你帮我和医院说一声,给我配一张钢丝床吧。”
孙秘书忙道:“好,我明白,这个我会处理。”
陆守俨又道:“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
说着,他从旁边公文包里拿出钥匙,递给初挽,之后才对孙秘书道:“麻烦你陪我爱人回一趟我宿舍。”
孙秘书自然应着
陆守俨又给初挽叮嘱了一番,让她把行李安顿好,再给她拿几件衣服。
初挽:“给你拿什么衣服?”
陆守俨:“你看着办吧,这个季节能穿的就行。”
初挽拎着行李跟着孙秘书出去,那孙秘书见此,非要拿过来行李,替初挽拎着。
初挽也就让他帮忙拎着了。
这晋东市因为是石油城市,经济条件好,连带政府机关大楼修得也不错,陆守俨虽然一个人住,但也配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敞亮开阔。
初挽把房间内外看了一遍,偌大的两居一室,里面却冷冷清清的,除了卧室的书架上摆着一些书和文件,其它地方几乎看不出烟火气。
他一个人就住在这里。
初挽看着这个,突然想起陆建冉的话。
她想,陆建冉说得也有道理,作为一个妻子,她确实没为他做什么。
孙秘书殷勤得很,好一番夸陆同志如何如何廉洁清苦,他多么敬佩,又帮初挽找到陆守俨的衣柜。
衣柜里衣服都是整齐划一叠放着,初挽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又带了被褥、瓷碗和筷子等,以及一些其它生活用品。
收拾好后,两个人出去宿舍,还遇到了机关大院的家属,大家看到孙秘书,都好奇地望向初挽,孙秘书仿佛有些光荣感,给大家介绍起来初挽,大家都忙打招呼。
陆守俨虽然来了晋东市没多久,但是做事雷厉风行,要手段有手段,要魄力有魄力,要背景有背景,有这么一个领导,谁都得提着心干事。
本来这是一块铁面无情的冷石头,谁知道冷不丁蹦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妻子,大家顿时看到了机会。
毕竟夫人外交的策略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再说年轻小妻子估计脸嫩,也容易拿下来。
初挽感觉到了,脸上就一直淡淡的,她知道这种地方的水很深,陆守俨操心的那些事,不是她能了解的,她来这里不能给他添乱。
反正谁和她说话,她就很木然的样子,众人讨了个没趣,只能罢了。
傍晚时候,初挽跑出去周围逛了逛,在私营饭馆自己吃了一顿好的,之后才回去照顾陆守俨吃饭。
她回来的时候,陆守俨正在看文件,抬眼看她一眼:“你去吃好的,让我在这里吃大锅饭?”
初挽觉得这话凭空带着幽怨,便忍不住想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守俨:“嗯,你还好意思笑?”
初挽抬起手来,轻抚过他略有些削瘦的脸颊,哄着道:“你得听话才行,不然天天让你吃医院食堂!”
陆守俨黑眸深深地看她一眼:“挽挽,你等着——”
那声音略有些低,别有意味。
初挽听得心里一顿:“嗯?”
陆守俨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上次从新疆回来,是谁哭唧唧地求饶来着?”
初挽瞬间脸红耳赤:“陆守俨,你这么说,我就不管你了,我现在马上回北京!”
晚上时候,初挽就睡在病房里。
其实病房里并不安静,外面亮着灯,偶尔间会有病人家属或者护士走动的声音,不过初挽躺在那里,看着旁边病床上的陆守俨,倒是格外心安。
她也许会走遍世界,会在惊心动魄中沉浮,会遭遇沧桑悲凉和无奈,这个时候,她很难去想象自己守在一个男人身边,很依赖地靠着他的样子。
但是只要回到他身边,他就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安抚她躁动飘浮的心,让她踏实下来,让她彻底放松,褪去这个社会要求她应该有的那层伪装。
她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却听到陆守俨突然开口:“挽挽睡着了吗?”
初挽低声道:“没。”
陆守俨:“累了吗?还是钢丝床不舒服?”
初挽:“都有点吧。”
陆守俨道:“过来我床上吧,我们一起睡。”
初挽略犹豫了下,晚上会有护士查床,万一被看到的话,多少有些丢人。
陆守俨:“过来,我想抱着你。”
初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简单抱着,不会做什么,毕竟是医院里,他心里有数。
初挽过便过去,上了床,钻进他的被子里。
陆守俨搂住她:“你身上有点凉,是不是被子薄?”
初挽一靠上他,心里便喜欢,往他怀里拱了拱,低声道:“没觉得凉。”
陆守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暖着:“挽挽这次出国,我看挺顺利的,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消息了。”
初挽:“嗯。”
她略犹豫了下,大致把自己在国外的经历讲了,连兽首的事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