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他突然也意识到了,哪怕马克只轻轻地加三十,但是显然,陆守俨不会仁慈,他会直接加到三千六百美元。
就是说,此时此刻,在二十美元和一百美元之间,无论马克怎么选择,陆守俨都会直接跳到最高价格。
而马克却不可以,因为他距离最高价格还有一百二,他只能最高加一百。
旁边孙雪椰也终于意识到了,她看着陆守俨,陡然明白:“你们太狡猾了,这是挖坑给我们跳,这很不公平,你们早就赢了!”
她虽然没算明白这个账,但是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陆守俨那样加价了,他一直在计算,计算着一个数字,把马克逼到这种不得不放弃的状态!
旁边仓库拍卖主持人便不耐烦起来:“你们到底加不加?”
马克大声道:“他们故意算计我,算计我!我要求重新竞拍,我要当那个站上三千六百美金的人!”
仓库拍卖主持人眼神便嘲讽起来,旁边几个仓库猎人原本是震惊于这个可怕的价格,但是现在,他们开始觉得马克太搞笑了。
这个人完全外行,不懂他们仓库拍卖的规则,竟然还想着推翻重来?
于是就有人笑起来,笑得格外粗野,言语中带着当地的粗话:“你怎么不让你妈重新把你生出来?”
其他人便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马克在那嘲讽中,到底是勉强加了一个二十元。
显然,陆守俨不会给他机会了,直接加价一百块,三千六百美元登顶,竞拍成功。
第233章
马克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他不服气,对着拍卖主持人抗议:“我要投诉,你们这是故意的,故意给他机会,凭什么他能报价三千六百美金,我不能?我是出不起三千六百吗?我可以双倍,双倍价格!”
他这么一吼,周围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其实就在刚刚,当这么一个散发着臭味看起来一无是处的仓库竟然拍了三千六百美金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仓库猎人都震惊了。
虽然陆守俨昨天的捡漏让大家觉得这个人也许是有两把刷子的,兴许真的眼力太好能捡漏,但是这里的人都是在这一行混了多少年,他们比狐狸还精明狡猾,他们一个个比谁都知道怎么让自己避免可能的风险。
他们是赌徒,但只是最底层的赌徒,不敢拿着几百美金去赌。
再说陆守俨也不一定是准确的,与其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方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职业素养和直觉。
所以哪怕自己多少意识到了,也许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人会出手。
几百美金大家都不愿意花,更不要说几千美金!
结果现在眼看着这么一个破烂仓库,竟然拍卖到了几千美金!
关键是一个几千美金的破烂仓库,两个人竟然还要争着来,还要出双倍!
大家都开始疑惑起来,甚至有人想着这两个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以至于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仓库拍卖主持人。
仓库拍卖主持人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摇头,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马克不甘心地大怒,指着拍卖主持人怒吼:“你们的规则有问题,你们给我耍手段!”
拍卖主持人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然后拿了自己手中的对讲机,对着叽里咕噜了一番,听起来是叫了这里的保安。
陆守俨和初挽过去缴纳税费等其它费用的时候,仓库保安来了,是四五个体型健壮的黑人,他们围住了马克和孙雪椰。
孙雪椰脸上煞白,连忙劝马克,马克不甘心,但是看看这情景,也没办法,显然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仓库拍卖圈子粗野蛮横,这里充斥着美国底层,显然人家也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些不讲规则的。
再不济,美国是可以拥有枪支的,马克还真不敢乱来。
马克和孙雪椰显然不舍得就这么离开,他们徘徊在那里,还想看看陆守俨和初挽仓库的情况,不过仓库公司负责人知道这情况,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了。
仓库负责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们见过暴富也见过大穷,什么人怎么对付他们很清楚。
陆守俨和初挽拿到仓库钥匙,那里面味道太大了,他没有自己动手,而是雇佣了两位黑人帮自己处理,那两位黑人自然乐意之至,他们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以至于让陆守俨和马克不惜出三千多美元的高昂价格来购买这间仓库。
然而,当两位黑人把一切脏污腥臭的东西都收拾了,又把那些破烂的杂物都拾掇好后,大家都非常失望,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值钱的电子设备,也没有珠宝,连衣服都是那么破旧,看上去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这件事很快传出去,于是仓库猎人们都知道,两个外地的傻帽三千多买了不值钱的仓库,却一无所获。
“你们知道,这个世上总是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三千多,就这么糟蹋了!”
“我的天哪,我也遇到过这种倒霉事,不过这位显然比我更不幸。”
而就在大家的同情中,陆守俨将那些破烂衣服打包放到箱子里,拎着包带了初挽上了车。
他们开出去三四个小时后,看到路边树林中有一家麦当劳的牌子,这才停下车来,买了汉堡可乐,然后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处吃饭。
吃过东西后,陆守俨终于道:“打开看看吧?”
初挽眼睛贼亮,笑着道:“太脏了,回家再说吧。”
其实在打开那些破衣烂衫的时候,两个人都认出来那件龙袍了,不过龙袍很脏,又和别的一些破衣服卷在一起,那些美国黑人自然看不出什么。
当下陆守俨继续开车,傍晚时候才到家,到家后,他自己先戴了手套,将那些无关紧要的破衣服扔了,只留了那件龙袍。
初挽依然用之前清洗地毯的方式,用雪洗了,等用雪几次三番清洗过后,这龙袍上面果然干净了,用棉球沾了酒精,仔细地擦拭着龙袍,又小心调整着经纬线,纠正了上面些许的变形。
最后这龙袍终于被清理过,仔细地铺陈开来。
陆守俨过来看时,也是意外。
却见初挽这么清理过后,几乎是化腐朽为神奇,那龙袍如今铺展开来,是一件明黄色龙袍,上面有云龙纹样,搭配着红色丝构边的金寿字,图案用湖色丝勾边,面料虽然陈旧,但可以看出布料特有的柔软平滑,整体造型别致华丽,乍一看,竟隐隐感觉到封建社会巍巍皇权的威严。
他打量了一番,道:“这么一件龙袍,只怕是造价不菲。”
初挽点头:“对,这是用的特供蚕丝,用了缂丝技术,这上面的纹饰用的纯金丝,这种金丝都是宫廷御用金工专门用特殊技术来拉出来的。”
陆守俨用手触碰上面的龙纹:“都是金丝?”
初挽:“是,其实这是一件女龙袍,按照清朝的规制看,这应该是某一位皇太后的吉服,你看这里,这是缀铜鎏金錾花扣,这个上面生了锈,所以看着不好,也没人当回事了。”
初挽知道后面的事,自然明白,这件龙袍其实是康熙皇帝祖母孝庄太皇太后的吉服,反正以后考证出来后,价值不菲。
陆守俨看了一番,道:“劳民伤财。”
初挽听着,想想:“好像说得也对。”
初挽又将那些首饰研究了一番,发现竟然价值不菲,其中一件蓝宝石星光胸针竟然是制作于本世纪初的,是由Faberge的首席珠宝设计师制作的,据说曾经是俄国末代公主的配饰,不知道为何,竟然流落到这么一个被人放弃的私人仓库中。
不过初挽看了看那封信,她依然没有打开,而是将那些珠宝首饰委托给了拍卖会,一切都很顺利,那些首饰都拍出了非常好的价格,其中那件星光蓝宝石胸针竟然拍出了六万美元的高价,其它各样珠宝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大概二十万美金。
虽然在古董领域,这也不算上什么,但是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要知道一些跑来美国加拿大打工的中国人,辛辛苦苦忙碌几年,能赚两万美金回去都是有钱人了。
现在陆守俨这么轻松一搞竟然二十万美金!
这让初挽很有些意外,便开始撺掇陆守俨:“要不我们没事再去到处走走买仓库捡漏吧,我觉得这个活儿挺好的,你有这个潜力。”
陆守俨却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美国花销挺大的,你挣的钱继续买你喜欢的东西吧,这一笔就当我们在美国期间的花费。我们就算随便花,我估计还能剩下不少,回头带回去国内。至于仓库捡漏——”
他翻着书,没什么兴趣地道:“我只是赶巧了而已,不可能一直那么好运气。”
初挽:“好吧……”
他就这样,好像物欲一直很低,对金钱没什么大兴趣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
初挽干这一行,她知道自己将来会有很大一笔财富,那样的财富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骤然大富必然对人性造成巨大冲击,自己的另一半太看重金钱,只能歪了心性。
不以物喜的男人对这些世俗名利仿佛永远淡然处之,这是最好的了。
这几天陆守俨忙着小组讨论,经常晚上八点多才到家,陆建晨的公司已经搭建起来了,找了两个留学生同学一起干,也是忙得不着家。
幸好两个保姆已经多少适应了美国的生活,除了买菜需要初挽开车带她们去,其它她们都已经得心应手,甚至好像还交了两个华人老太太朋友,这样一来,家里的事初挽需要操心的也不多。
她便勤快地出入各大拍卖场,也去一些小公司的小拍,或者开着车去周围城市到处转跳蚤市场。
也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不过转悠得多了,到底是捡到一些,陆续淘到了郎世宁的画,几件清朝官窑精品,以及几件玉品。
她把这些货品挑挑拣拣,最后留下了自己喜欢的一件黄玉熊,其它的都委托给了当地的拍卖公司卖出去。
她很会介绍自己的物件,把里面的价值挖掘得淋漓尽致,如此一来,东西也竞价激烈,经常能获利几倍甚至十几倍,一来二去,她手里的钱大概已经倒腾成了小三百万美元。
陆建晨偶尔也抽空帮她,给她当司机或者给她搬东西,就看她这么倒腾,不免叹息:“挽挽,你这简直就是一双点石成金的手。”
初挽:“这才哪到哪儿。”
古董这一行,为什么很多人被坑被骗依然下饺子一样往里面跳,就是因为暴利,就是因为赶上了就能一夜骤富,她有两辈子操练出的眼力界,又有上辈子的一些记忆,想不发财都难。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记住了股票走势图,闭着眼睛挣钱。
美国是自由市场,随便卖高价,这种环境对初挽来说,犹如蛟龙入海,那自然是恣意翱翔,尽情施展。
陆建晨摇头叹息:“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建昭见了你就走不动道,看他五迷三道的,恨不得跪你脚底下。”
初挽:“他啊,没那天分,还是好好当他的导演是正经。”
有了三百万美金的积蓄,她越发气定神闲,开始琢磨着干几笔大的,包括那位洛克菲勒家族的艺术顾问戴维,她觉得回头可以联系下了。
洛克菲勒家族好像正要举办一个家族藏品展,里面青铜器占了大部头,而洛克菲勒家族的青铜收藏里,有些是她觊觎的,她有了一点资本,可以琢磨琢磨了。
谁知道这天,刀鹤兮却打电话过来,说起他最近要来美国,到时候想拜访下她和陆守俨。
初挽一听,自然欢迎,当下和陆守俨商量了下,陆守俨也觉得应该好好招待。
刀鹤兮这房子住着确实不错,很方便,也省了他们找房子的麻烦,现在刀鹤兮过来,理应好好感谢他。
当下陆守俨开车过去周围的超市,买了不少菜品,之后自己开了一个菜单,嘱咐两个保姆做,又拉上陆建晨一起将家里前后都打扫了一番。
可怜陆建晨,只能听陆守俨指挥,开始擦地板擦玻璃扫院子的,忙乎得不轻。
最后刀鹤兮终于来了,后面跟着Maddocks,两个人一水的西装,矜持贵重。
刀鹤兮给两个孩子带了几大套的乐高玩具,那玩具五颜六色的,可以各种搭建,孩子自然喜欢得要命。
现在孩子眼看快两周岁了,已经很懂事,知道得了礼物要说谢谢,便齐刷刷地用小嫩嗓子喊道:“谢—谢—刀—叔—叔——”
每个字后面都要拉一个很长的音,仪式感十足。
刀鹤兮看两个小朋友穿着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条纹羊毛衫,下面是条绒裤子,小脸蛋肥嘟嘟的,眨巴着大眼睛,那么大声那么认真地说着“谢谢刀叔叔”,一时不免哑然失笑。
他笑看着初挽:“这两个小家伙长得挺快,我记得上次见到他们,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躺在婴儿床上。”
Maddocks惊讶地看了眼刀鹤兮,他有些不太相信刀鹤兮提起孩子时的样子,太亲昵了。
初挽看他这样,也是意外。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的刀鹤兮,也记得最初新疆相遇时,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疏淡幽凉,那种高高在上的矜贵感和不食人间烟火感,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