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92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初挽看着陆守俨,低声道:“但是,我也很在乎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因为在乎,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在太爷爷面前太卑微。”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声音略轻。

  陆守俨听这话,侧首,墨黑的眸子就那么望着她。

  初挽别过脸去,淡淡地道:“我只是说句实话。”

  陆守俨静默了会,突然笑了。

  初挽:“你笑什么?”

  陆守俨:“因为你不想看到我低头,所以把我推开?”

  初挽:“能别讨论这个问题吗?”

  陆守俨收敛了笑,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车流,这个时候是上班早高峰,街道上都是自行车。

  他叹道:“挽挽,其实我知道,知道在老太爷和我之间,你会怎么选择。”

  所以当那封信出现的时候,他才会心慌。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那封信已经被捅到了老爷子面前,这就意味着,初挽必须做一个表态了。

  如果他再晚一天回来,也许就彻底没机会了。

  初挽看着前面的雨刮,没说话。

  陆守俨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你心里也是惦记着我的,你肯定舍不得我。”

  初挽否认:“我也没太舍不得。”

  陆守俨瞥她一眼:“没太舍不得?也行,我给你说假话的权利。”

  初挽无奈地看他:“你可真行。”

  陆守俨也就笑了,他认真地道:“挽挽,说正经的,其实我想到了你的担心。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会因为一两句话就灰心丧气,更不会因为一顿鞭子就不得不退却,我已经二十七了,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保护我喜欢的人,更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来对抗那些阻挡我的人。”

  他继续道:“反倒是你,也许你在其它方面被老太爷培养得很好,在你的专业领域,我对你一万分的信任,毫不保留。但是在这方面,你在老太爷面前,就没长大过,他一直牢牢地把你掌控在手掌心,是不是?”

  初挽听着,陡然明白了。

  所以他说,她今年只有两岁,还是一个孩子。

  陆守俨:“上午你的表现非常好,所以到了永陵,你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坐在那里,当一个两岁孩子,其它的,一切都由我来说。”

  初挽:“好,我知道了。”

  其实在太爷爷和陆守俨之间,也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她但凡多替陆守俨说一句话,那她和陆守俨才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陆守俨便不再说话了,专注地开车,车子很快驶出德胜,进入通往永陵的那条路。

  初挽的视线从远处巍峨起伏的山峦挪到了方向盘上,他指骨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平和沉静,但却让人感觉到毋庸置疑的力量。

  她想起刚才,他处理孙雪椰事件,仿佛一切混乱都不足为道,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解决。

  她又想起今天在他家的事,他家人是不是都惊呆了?

  陆守俨:“挽挽在想什么?”

  初挽:“昨天你在你们家那样……陆伯父不知道怎么想?”

  陆守俨突然笑了:“随便他们吧,反正回头解释清楚就是了。”

  初挽:“我觉得他们挺意外的吧。”

  陆守俨摇头:“不会,他们只会觉得眼熟。”

  陆守俨侧首,看了眼初挽,才继续道:“挽挽,在我十几岁或者更小的时候,我能做出什么事,没有人可以预料,也没有人可以管教我。能管住我的,只有我自己。”

  初挽顿时感觉到了他曾经的张狂:“那后来呢?”

  陆守俨:“后来,有人说我应该长大了,说我这样子永远一事无成,于是我就离开了,去上军校,试着变成这个世界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初挽:“那个人是谁?”

  凭着直觉,她知道他说的不是陆老爷子。

  陆守俨默了一会,笑道:“这是秘密。”

第67章

  陆守俨和初挽赶到永陵的时候,天正是暖和时候,到了家里,老太爷正在坐在门前台阶上捡豆子。

  箩筐里是黄豆,有饱满的也有干瘪的,当然也有被虫蛀了的,更有碎石子,老太爷坐在那里,埋头捡着。

  初挽过去,蹲在旁边,恭敬地道:“太爷爷,我回来了。”

  老太爷头都没抬,只是埋首在那里对着一颗豆子,眯着眼看,像是在分辨那豆子的好坏。

  他端详了好半晌,才将那颗黄豆放在一旁的搪瓷盆里,滚圆干巴的黄豆掉落在搪瓷盆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又捡起来另一颗,仔细端详起来。

  初挽再次唤了声:“太爷爷,挽挽回来了。”

  这一次,老太爷依然没抬头,依然盯着那黄豆,不过却是吩咐道:“屋后我们的菜地里,长出来不少枸杞,我看着挺好的,要是摘了泡茶多好,你去拿个碗,给我摘点来。”

  初挽略顿了下,到底是道:“是。”

  之后,她没有看陆守俨一眼,起身,过去了厨房,先找了一只碗,之后拿着那只碗过去了后院,走出院子时,她这才看了一眼,却见老太爷依然低着头,干枯地手捏着一颗黄豆,正低头仔细端详。

  而陆守俨恭敬地立在老太爷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院子里一片沉寂。

  她握着那碗,走到了后院,后院荒草茂盛,里面果然有枸杞,已经结了细小的果,初挽便蹲了下来,摘了枸杞果,放到了碗中。

  她看着眼前半人高的野草,安静地坐在草丛中。

  姑奶奶是老太爷藏在心底难言的痛,上辈子老太爷从来没和初挽提起来过一个字,甚至那张压在炕席下的照片,也是初挽无意中看到的。

  但是这辈子,老太爷却提起来姑奶奶,说起来藏在他心底的担忧。

  两辈子有什么区别吗?

  初挽上辈子选了陆建时,老太爷没有反对,也没有赞许,但是老太爷的眼力那么毒,他真的看不出陆建时是什么人吗?

  还是说,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也从来不在意重孙女拥有一段怎么样的婚姻,因为那些并不重要。

  老太爷要的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初家后代,要的是一个勇往直前的初挽,一个拥有了姑奶奶所有的美好,但是却又摒弃了姑奶奶遗憾的重孙女,一个他幻想中姑奶奶的替代品。

  当然,这也是老太爷为自己心爱的挽挽所选择的路,既借了陆家的势来庇护自己,又不至于和陆建时沉浸在情爱之中,这是一位曾经担忧爱女饱受摧残的老人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老太爷这样的安排也无不道理,事实上,陆建时养了小三,背地里说她,还毁了她的九龙杯,对她来说,固然是个打击,但也不是什么灭顶之灾。

  上辈子,九龙杯毁了,她备受打击,但是她才三十出头,人生还很长,还可以做很多事,这件事的打击也就是比一桩大买卖做砸了更大一些罢了。

  所以太爷爷是在精准地把控着她的人生航线。

  至于陆守俨——

  初挽想起上辈子的陆守俨,开始试着压制下那个贪恋着他温暖的小姑娘,让自己以更理智的角度来剖析陆守俨。

  太爷爷说,他的棋路是有大格局的人,深谋远虑,将来必成就一番大事。

  但是如今初挽细想,其实这句话的另一面,却是在说,这样的人杀伐果断,心性冷漠,意志坚定,并不是什么良配。

  至少不是一个适合自己的配偶。

  只不过她选了,太爷爷不会说什么罢了。

  那封信,给了太爷爷一个契机,把他内心深处对陆守俨作为重孙女婿的不喜给挖掘出来并放大。

  初挽麻捡起一粒红艳艳的枸杞,轻轻捏着,心里却再次想起陆守俨的话,你只需要当一个两岁的孩子。

  当一个两岁的孩子,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他会帮她处理好一切,这一切是如此动人。

  初挽当然想伸手,想得到。

  她知道太爷爷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也一直在试图达到她的期望,但是她终究发现,自己并不是足够优秀,就好像小时候,在冰冷的雪天里,她还是希望人背着,因为她很累很冷,她就是没有太爷爷希望的那么坚强,依然会去渴望一些不该得到的。

  比如童年时三舅妈的那个拥抱,比如陆守俨印在她唇上的吻。

  初挽坐在草地上,在一只蝴蝶翩翩飞过眼前时,想起那个被太爷爷牵挂了将近四十年的姑奶奶。

  十八岁的她,那么美,美得纤弱恬淡,仿佛一副古老而隽永的画轴,这样的一个姑娘,走过古色古香琉璃厂时,心里可曾惦记过谁?

  是风流倜傥的聂家三少,还是来自美国金发碧眼的福宴清?或者谁都不是,其实她心仪另一个谁都不曾想到的人?

  太平洋战争结束了,美国的B29飞机盘旋在北平上空,六国饭店旁的白俄露出贪婪的眼神,举着枪的美国大兵走过那铁网密布的高墙,在那个钢铁和炮火铸造的硝烟年代,一个才满四九城的恬淡少女,该怎么苟活于人世?

  她在哪里,还活在人世间吗?

  可曾回望家乡,可曾得到过爱情?

  初挽垂着眼睛,安静地想着心事。

  这时,草丛中传来窸窣的声响,是皮鞋踩上青草的声音。

  初挽仰起脸,看向来人,是陆守俨。

  她在那民国旧事的阴影中,透过北平城四十年的烟云,再去看他,瞬间被他灼热的视线所烫到。

  这一刻来不及用平和来装点,以至于有着毫无防备的茫然。

  陆守俨单膝微曲,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俯首看着她。

  于是初挽便觉得,他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初挽望进他的眼睛里,试图从他眼睛里去寻找什么痕迹,可她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他这个人就是能够轻松地将所有情绪都藏在深邃的海底。

  陆守俨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徘徊,一如十几年前。

  视线交缠间,陆守俨低声唤道:“挽挽。”

  他只是这么叫了她的名字,两个字,被他说得缱绻温柔,让人不由去遐想,去猜测,去感悟他的用意。

  他就是这样一个不需要做什么,就轻易让她心防松动的男人。

  初挽想,也许太爷爷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