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那只会斗鸡赌马的,上不得台面。
她想着,努力平复内心,借着胭脂铺的铜镜好生又整理一番,瞧着今日这番仿照白知夏的装扮,趁着自己娇俏动人,这可不是白知夏那种自持身份揣着端庄的人能比的。
哪个男人不爱风情?
哪个男人能抵得过她这样的姑娘投怀送抱!
她袅袅婷婷进了茶楼,就见她以为的陆世子正四下观望。
怀川一直以为,他是来见白知夏的。毕竟送信来的人说了,是白家姑娘送来的,白家只有一位姑娘,他只是来听听白姑娘要做什么。
其实他不赞同爷这样安排。一直求着要见白姑娘,如今白姑娘要见了,却偏端起来了,派个随从来。他想着等会儿见了人,好歹得替爷美言几句,毕竟爷伤的厉害,还不适合出门。
白知棋忍着羞涩心慌,团扇遮了半张脸,无限风情的靠近。可脚步再轻,还是没靠近就被发觉。怀川忽回头,一身冷厉再瞧见是个姑娘,蹙起眉头。白知棋忙娇声软语:
“陆世子,小女茵茵。”
她特意报了自己的小字。
白知棋只比白知夏小了不到一岁。
白知夏出生后,老太太高兴的不行,满家里把个幼女捧的天仙一般。白知棋也是三房嫡长女,她出生后却境遇全不相同。
白迎忖了心思,给白知棋取了茵茵这个小字,每每老太太唤盈盈,他总让白知棋假装听错,也往老太太跟前凑,靠着不要脸,也得过些利,这叫白知棋自小就为这个小字沾沾自喜。
譬如现在,又是大好的用处。
怀川有些愕然。
哪有才见面的姑娘,这样亲昵的报自己的名字?
白知棋见怀川冷脸,忙局促道:
“姐姐一时有事走不开,特叫我来传话。世子,或者咱们去雅间儿叙话吧。”
怀川立刻明白了,这大概是怀恩公府才进京的那位三房姑娘了。
他觉着这事不妥,可白知棋率先进了雅间儿,他又怕真是白知夏有事,到底还是跟过去了。白知棋听着身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心跳的越发厉害,那股子激越欢喜险些喷薄而出。好容易耐到进了屋,她反身关门时,与门外的婢女递了眼神。
听到有声响,就撞开门。
名声往往是能逼人就范的最好法子。
白知夏与茯苓这会儿也刚好进来,瞧见白知棋关门前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主仆都带帷帽,择了个能瞧见那个雅间儿的位置坐下了。
看好戏么,心情自然是轻松的。
白知夏忖着怀川能忍多久出来,可她点的茶还没上来,就听雅间儿里咚的一声闷响,白知棋的婢女立刻要去撞门,还惊呼了两声姑娘,只是才摸着门,那门从里头忽的拽开了,婢女猝不及防,一头滚进去。
怀川一抬胳膊,那婢女从他腋下就扑过去了。
他一脸晦气,怒气冲冲的大步而去,脚步声很大,足以见得他有多生气。
白知夏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就见婢女连滚带爬,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哭天抢地。晕晕沉沉被扶起来的白知棋,正脸上火红一个大巴掌印子。
“嗤……”
茯苓没忍住笑。
白知棋现在脑袋还是嗡嗡的。
她正假装没站稳往怀川身上倒,还提前将怀川逼到墙角无法躲避,眼见要得手,怀川伸手来推,正中她下怀。
他只要伸手,碰到自个儿身上,哪里还能逃得脱?
哪想到怀川也想到了,眼见要碰到人,手忽往上移了半尺,正正好一巴掌拍在脸上,把人拍翻了。
“人,人呢?”
白知棋眼花缭乱,婢女也摔的七荤八素:
“走了吧?”
白知棋咬牙切齿。
真有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忽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去地上找,等找见了捧起来,白知棋满脸悲愤,眼泪都下来了。
是一支玉簪,男人用的。但眼下已经断做两截。
热闹没得瞧了,白知夏便与茯苓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茯苓拿帕子给白知夏扇风凉快:
“盛京这夏天可真热,比锦源州热多了。姑娘要是还想出门,也就近这些日子了。再等些日子越发的热,更不好出门了。”
等回到怀恩公府,白知夏先去找白崇,白崇却是刚扑了空从成荫阁出来。兄妹半路上遇见,白知夏正想与大哥说白知棋的事,却见白崇脸色沉沉,立刻肃道:
“怎么了?”
白崇左右看过,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
“三叔这两日都是同晋王府二爷一处玩乐。”
白知夏愕然,但一瞬之间仿佛就明白了,陆晏为什么要见她。
上辈子她与陆邈从没见过,就因为成亲前一年的夏末秋初时,陆邈因为一只鸡得罪了首辅张家,被晋王发配到庄子上,还安排了几个极其厉害的人看着,让他读书。还说他什么时候过了乡试,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贺姨娘几次作妖,都是为了把儿子弄回来。
如果刚好这时候要见她,会不会就是因为三叔与陆邈混作一处的原因?
白知夏忖着,若陆邈的事是陆晏的手笔,自己倒是能搭个便宜,更好行事。恐怕陆晏也是这样想的。
她将这些告知白崇,白崇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无必要是绝不能多任何一个人知晓,何况还是外人。但白知夏道:
“不必同他说那么多,若真是我猜想这样,只依靠他到把三叔弄起来就行了。”
“若是这样也好些。晋王府的人动手,总好过咱们安排的人。”
“那大哥派榕桦去一趟吧,就说……”
她想了想道:
“我明日要去西郊桂花林垂钓。”
“好。”
白崇立刻安排榕桦,但想着空手去也没个由头难免叫人怀疑,见庄子上才送来的李子新鲜的很,就叫榕桦装了一篮子,往晋王府去。
未到黄昏,那篮子李子就送到塑玉居了。
胭脂色的李子诱人的很,挂着果霜足见着新鲜。门上道:
“怀恩公府的小哥儿说这是自家庄子上结的,只图个新鲜,姑娘多谢爷赠药。还说了,姑娘明日要去西郊桂花林垂钓。”
陆晏瞧那盘子李子,哪怕明知不会是白知夏交代的,可看着就是觉着喜欢。
“给澄霁堂送一碟子,就说是白家送来的。”
鹿鸣应声去装李子,陆晏又与韩墨道:
“让雁鸣阁知道,我明日要去西郊桂花林垂钓。”
韩墨怔了怔,就下去安置了。
但今晚的怀恩公府,就不大太平。
白知棋是捂着脸回去的。
武将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觑,白知夏那会儿瞧着还只是个红巴掌,可她走后,那巴掌印就肿胀起来,到黄昏白知棋照着铜镜看自己的脸,就哭了起来。
那支玉簪是绝好的东西,最紧要的是那簪子是一对儿,一男一女,她原想假借白知夏之名将那支簪子送给陆世子,等事发后陆世子也就越发说不清了。
但谁能想到呢?
白远早气狠了,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白迎回来,连两个侄子也不知去向,等叫人出去找,好容易把两个侄子找回来,却已经醉醺醺的。
原本惴惴与姚氏站在一起的王氏见状,只推说要照顾夫婿,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舒心堂的小花厅。
白远那股怒气无处发泄,越发气怒。
“把白知棋给我叫来!”
他拍桌子,范氏道:
“你做伯父的,怎么好审理侄女?你歇着去吧。”
白远气咻咻的,可范氏说的在理,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等白知棋被带来的时候,他就退到小花厅的屏风后头。
白知棋遮遮掩掩进来了,她自觉事情办的密不透风,方才半路遇上惶惶的大嫂也没问出什么,就坦然来了。
范氏见她天色都沉了还拿扇子遮着脸,也懒怠与她口舌,只叫婢女将她写的信递过去。
白知棋只看一眼信封就立刻明白了,心里顿时一慌,但转念又宽慰自己,便假装不解的接了信与范氏道:
“大伯母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也就是了,怎么还写信呢。”
等看过信,她顿时羞道:
“堂姐?大伯母做什么给我看堂姐写给男人的信……”
白知夏这时候从外头进来,正是请安的时候,她笑吟吟道:
“是谁写的,验验字迹不就是了。”
白知棋恼怒,不再接话。豆蔻听茯苓说了今日的笑话,还没见着,这会儿急得很,只道:
“七姑娘这是做什么?大夜晚的怎么还遮着脸?哎呀,有虫儿!”
她说着派过去,就把扇子排歪了。忽然露出的那张脸,让满屋子人都愣了愣。白知棋顿时恼羞成怒: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白知夏上前:
“你这脸是怎么了?门上说你午后出门,回来鬼鬼祟祟的,这是在外头做了什么?”
范氏冷笑:
“显然是算计陆世子反被打了。”
白知棋气怒不已,忽然就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