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心陡然之间毫无预警的疼了一下,白知夏狠狠皱眉。
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为了陆晏而心疼。
“白家没事了。”
“白家没事了。”
兄妹二人忽然异口同声,但二人顿住脚步相视一眼,谁也没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轻松。
良久,白崇才道:
“请罪书……”
“还是要呈到御前的。”
白知夏前所未有的冷静,因为她知道,她的每一步也关乎着陆晏计划的成败。
“白家若毫无动作,怎会不引人怀疑?沈承透露的很明白,要么是怀恩公府撒谎,要么是陆晏撒谎。怀恩公府自然要比从前更加积极的洗脱冤屈,才能令人信服,也才能……做实陆晏的罪状。”
白崇看向白知夏:
“盈盈……”
但他说不出口。
哪怕陆晏也有自己的意图,可归根结底,还是为白家挡了这趟滔天灾祸。
“如果他能活下来,你们……”
白崇看得出来,妹妹对陆晏并非一无所觉。她的抵触和痛恨之下,展露的分明是爱恨交织。
但白知夏只淡淡道:
“他活着或死了,都与我无关。”
她淡淡说明。
她们的瓜葛,早在前世已了。
*
陆晏从澄霁堂出来,天色已暗。回塑玉居的小路上,有人正焦急的等着他。远远瞧见他来,立刻欣喜的扑上前:
“陆世子!”
陆晏顿住脚步,看这个女人矫揉造作的哭着。
“我,我是白家三房的茵茵。陆世子,我……”
她看向陆晏被白知夏扎伤的地方,哭的越发难过:
“你,你为了堂姐……可她竟然,竟然还伤了你,还陷害你,她难道不知道这是要丢命的大事么?”
陆晏冷冷看着她,可惜她毫无知觉,只顾着表示自己的心疼:
“我自小在锦源州,听过不少你的事,自小便觉着你这样的英雄人物,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呢?外头那些传闻我都听说了,可那信分明是大伯写的,明明白白盖着大伯的印鉴,他们却偏要攀上我爹,攀上你……我爹如今不知去向,一定是被大伯一家给害了,死无对证让我爹替他们背罪!我……”
她含羞带怯满眼泪光的看向陆晏:
“我,我只是太心疼你……”
那封信的详情,以及陆晏被白知夏扎伤的事情,都未曾传扬,可如今白知棋却都知道了。
陆晏淡淡道:
“过几日,陆邈便要宴客纳你为妾了吧。”
白知棋哭着摇头: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的,是他强逼我,如今我爹不知去向,大伯一家黑心歹意,无人管顾于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吧,我为奴为婢报答你。”
她哭着跪下了。
陆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久到让白知棋心里发慌的时候,陆晏终于淡声道:
“好。”
白知棋大喜过望。
她瞧的清楚。
哪怕陆晏如今身陷险境,可这晋王府除了他,那庶出且资质寻常的四爷五爷是都没本事抗下这晋王府的,陆邈更不必提,最没本事的废物一个,如今还成了瘸子,晋王府的富贵荣华往后都与他无关了!陆晏走过这程坎坷,前程照样一派坦途。
她兴奋的想,那姓贺的姑娘说的果然没错!等她将来做了陆晏的夫人,一定遂了她的心愿,做主把她纳给陆晏做妾!
*
展眼中秋,白知夏早早预备着,等在角门外。
酉时,一架不起眼的小马车停在角门外,驾车的是个灰衣人,不苟言笑,腰间佩着黄雀铜牌。
那人只冷淡的扫了白知夏一眼,便不再言语。白知夏独自上了马车。
马车兜兜转转,到宫门外时天色已暗,车马停了不少,却不见主人家,都是些仆从在一处闲谈。白知夏往宫门处去,亮了沈承送来的文书,顺利的进了宫门。
她深吸一口气,宫门内有人候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几眼,便提着宫灯将她一路往宫宴处引去。
皇宫极大,白知夏足足走了快两刻钟才听见丝竹声,还有水声。远远就瞧见了御园里的湖,湖边打着五光十色的宫灯,司竹声便是从湖心那片桂花林中传出来的。
才下船,白知夏就见一道人影靠近,原以为是来迎的人,谁知走近才发现,竟然是韩墨。
她怔了一下,立刻退了半步。韩墨冷沉着一张脸,手按在腰间:
“姑娘来这儿做什么?”
白知夏强压心头慌乱,这地方,不知多少眼睛盯着,陆晏是特地派韩墨在这儿等着的。她色厉内荏道:
“与你无关。”
韩墨神情一暗,欺身而来,白知夏慌乱退后,正这时候,一道慵懒声音传来:
“来了么?”
白知夏忙应:
“来了。”
韩墨蹙眉,立刻避开。
白知夏近乎慌乱的跑到沈承身边,沈承只扫一眼,便淡声道:
“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大人恩惠,怀恩公府铭记在心。”
沈承嗤笑:
“各取所需罢了。”
白知夏抿紧嘴唇,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大人,袁六郎……”
“与你何干?”
沈承嘴唇带笑,眼神却在此刻冷厉至极,满是警醒。他加快脚步离开,白知夏转头,就能瞧见偌大的空地上,摆着不知多少桌案,皇亲贵眷和世家贵族,及朝中重臣此刻都携带家眷在宴席间觥筹交错。而主位上,帝后正举杯共饮。
她按了按袖袍中放着的请罪书。
沈承径直往主坐去了。
他是天子近臣,到皇上身边回话也不引人关注。
沈承到皇上身后悄声禀报:
“爷,人来了。”
三十岁上下的威严帝王喝尽了这盏酒,沈承又道:
“带着请罪书。”
然后眼神往一处瞟去:
“爷,他今日带来随侍的婢女,是白迎的闺女。”
白知夏这时已寻了一处隐下去,只抬眼,不费功夫就看见了陆晏。毕竟以晋王府的身份,位置必然是靠近御座的。但她紧接着就瞧见陆晏身后为他斟酒的婢女,满面含羞带怯。
竟是白知棋!
白知夏惊诧,她不明白白知棋怎么混到陆晏身边,却明白陆晏为什么要带着她。
正是心头慌跳的时候,皇上起身,离得近的人立刻也起身,皇上只摆手:
“朕去更衣,你们随意。”
那些人才又坐下。
白知夏抿紧嘴唇,立刻绕着外头,往皇上所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数次被阻,却靠着沈承给的文书畅通而去。就见桂花林中尚有一座小宫殿,皇上正在里头饮茶。
白知夏鼓足勇气,加快脚步往前去。侍卫眼见有人过来,拔剑阻拦,白知夏忙就跪下,将请罪书双手举在头顶,高声道:
“皇上!怀恩公府冤屈!”
皇上被惊动,面色沉沉的看过来。
白知夏一颗心慌的快要跳出来,她只看了一眼,便忙垂下头去。而正这时候,身后又是脚步沉沉,有一只手重重的按在肩头,白知夏咬着牙,被按的肩头一沉,随即见有人朝她手中的请罪书而来,立刻收回护在怀里,这一回头,就瞧见了按着她的,竟然是陆晏。
她大惊失色。
而眼前的陆晏浑身冷戾,杀气腾腾。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八章 死劫(一)
只一眼,白知夏就满心酸楚的红了眼眶,而这些在外人看来,便是惊恐。
她紧紧的将请罪书抱在怀里,朝陆晏摇了摇头。陆晏心头尖锐的疼痛了一下,脸色却越发冷戾。他探手往白知夏怀中抢去,白知夏绝望的闭眼,眼泪滚滚而下。
“大胆!”
沈承从殿内一跃而出,迅速朝陆晏攻来。陆晏轻松了接了他的招式,白知夏趁机逃离他的掌控,立刻便有人将她围上,取走请罪书,验看后呈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