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殊不知，唐婉悠方才是真怯场了。
殿上所有人都沉浸在高雅的琴音中，尤其三位皇子，看着唐婉悠的眼神堪称炽热。几人毫不避讳的眼神，简直要在唐婉悠的身上盯出洞来。
齐氏轻瞥了眼身侧的陆成严一眼，眼底的失落转瞬即逝，神色淡淡地吃着桌上的糕点。
第324章 殿选结果
至于陆子初的正妃乃将门出身，脾气烈些，但不至于在殿上发作，心下虽不快，但并未说什么。
“唐小姐为人品貌极佳，就连琴也弹得这般好，本王妃今日算是见了一回世面。”就在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时，西域公主开了口。西域公主说罢，深深地看了身侧的四皇子一眼。
陆修竹闻言眉头微皱，但没有与西域公主搭腔。
一曲罢了，唐婉悠起身僵硬地朝帝后等人的方向行了礼，低着头时，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唐婉悠惊愕的眼神，她方才演奏地那般入神做什么？
她演奏完毕，不止她自己，殿内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尤其席间几位皇子妃，状似不在意，实则都强打精神等着皇帝发话。
她们自然知道以唐婉悠的家世，断不可能给几位皇子当侧妃，可世间总有万一。
“好，不愧是洛家女养成来的孩子，此等风姿才德，在京中确实屈指可数。”皇帝尚未开口，太后就先给了唐婉悠首肯，赞许地点点头。
“臣女琴艺拙劣，会的只有这一曲，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罢了，让太后您见笑。”
唐婉悠背脊僵直，回话时紧张地掌心出了一层汗，太后赞许她，可不是什么好话。
“唐小姐此言谦虚，你回京的日子不长，学琴倒颇有天赋，你平日里都读什么书？四书可看过？”太后笑吟吟的，询问着时，眼神不住地在唐婉悠打量唐婉悠，越看越满意。
问题一抛出，唐婉悠眼底闪过欣喜神色，高门娶妻，不喜女子太过聪慧，她只管做出卖弄自己才学的样子来，太后想来会对她心生厌恶。
“臣女时常看些医书，四书太过深奥，臣女虽然看，但不能明白其理，不过白看罢了。”
唐婉悠下颚微扬，殿内金箔莲灯的光恰巧映在她脸上，这春风得意四字，最贴合当下。
陆时渊嘴角微勾，浅淡的笑意从脸上一闪而逝，瞥见她腰上系着的玉佩时，目光闪了闪。
“医术？哀家记得唐、洛两家并无从医的先例，医理最难习，你有此等本事？”
太后惊讶地看了眼洛贵妃，而初听闻外甥女会医术一事，洛贵妃何尝不是万分吃惊。
“母后有所不知，唐小姐可是有一位神医师父，朕此前病重，不是请了一位宫外大夫入宫为朕诊治么？那位帮朕调理身体的大夫，就是其师。”
论及郭平的医术，皇帝和气地帮唐婉悠向太后解释。
郭平进宫为皇帝诊治，不曾邀功，但其中他做的努力，皇帝记着，还赏了他不少东西。
“竟然是那位神医？若是由他教出来，唐小姐将来的医术定然前途光明。”
得知唐婉悠博学多识，太后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反而对唐婉悠更加满意。
唐婉悠眉头抽了抽，太后夸她似很真心，并不是随口敷衍两句。
“阿渊，你觉得唐家小姐如何？”太后侧过身，小声问陆时渊的看法。
太后此举，意思太过明显，陆时渊知太后有让唐婉悠当摄政王妃之心，他多么想不管不顾应下，大方夸赞心上人的过人之处，但他不能。
男人双唇微启，眼里的光阴晦黯淡：“身为一品大员家的贵女，其父为当朝丞相，其母出身洛家，有此才学，也是应当的，尚可吧。”
陆时渊评价唐婉悠时冷淡无比，甚至没有抬头正眼看她，宛若此女很是无趣。
“尚可？”太后闻言一愣，丞相这女儿天仙一般，此等绝色自家儿子都看不上么？
首席上，帝后、太后与摄政王并席而坐，是以太后与摄政王所言，皇帝能听见。
皇帝看着自家幼弟那张冷冰冰的脸，暗道这小子惯会哄骗母后。
若不是他早知道陆时渊对唐婉悠有意，就连画像都画得那般传神，他都要被骗了去。
“母后，儿臣暂时不想娶亲，您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陆时渊有一些没一下地捏着盖在双腿上的毛毯，太后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神色复杂地收回到嘴边的话。
陆时渊至今未婚，除去他确实没喜欢的女子外，还有一个缘故是他的双腿有疾。
太后自个也明白，她与皇帝再关心陆时渊，也不能解当事人之苦。
“婉悠回京在父母身边待了不过两年，还未享几年父子亲情，陛下与太后既还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如就赏相爷一个恩情，留婉悠陪他们多些时日。”
洛贵妃心思通透，见太后几人神色不大对，主动开了口讨恩情。
在场的皇子里，除摄政王以外都已立正妃，丞相嫡女，做侧室不稳妥。至于皇帝，他已年迈，也无意选唐婉悠进后宫，洛贵妃这一开口，皇帝便顺着下了台阶，赐了相府这份恩情。
唐婉悠最终没被赐婚。
几位皇子眼巴巴地等着，没等到皇帝赐婚的旨意，即庆幸又失落。
“小姐，请随奴婢往这边走。”教习嬷嬷引着唐婉悠等一众已选完的先出大殿。
谢恩时唐婉悠暗暗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很快意，可离开大殿时，心里闷得出奇，与早先以为会出现的心情并不一样。
秀女们到了殿外就不必太拘着规矩，可与认识的姑娘说话，不是大声喧哗即可，等全部秀女选完后，没被选上的便可以出宫。
唐婉悠自是和沈傲雪她们几个站在一块，孙毓秀快步走到唐婉悠身侧挽住她的手。
“你坐在琴桌前愣神的时候可吓死我们了，你装得可真像，好在是虚惊一场。”
孙毓秀长舒了一口气，选秀落选，再从殿里出来，都觉得空气清新许多。
唐婉悠抿了抿唇，刚才出神的功夫，她是真的露了怯，不是装出来的。
“不过方才我可真为你担心，庆幸三位皇子都已娶了皇子妃，不然陛下兴许会将你指婚给其中一位皇子，他们可不是什么良人。”周瑶环视周遭，小声地开口吐槽。
起初在马场之行中，周瑶就对几位开屏的皇子没什么好感。
第325章 回家
也好在是陛下没有择定她们几个为皇子侧妃，她可不想与某位皇子共度一生。
“赐婚？他们想得倒美。”沈傲雪冷嗤一声，自认三位皇子配不上唐婉悠。
几位姑娘被沈傲雪嫉恶如仇的模样逗笑，唐婉悠余光向殿门方向扫了一眼，讥讽自眼底划过，娶她为侧妃？陆子初他们想得倒美，皇帝不嫌他们晦气，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几人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体己话，等了一段时间，殿选才终于结束。
教习嬷嬷出来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领着一众没选上的秀女前去宫门的方向。
落选的秀女的贴身丫鬟们已收拾好包裹在宫门口等着，马车也已备好。
“我们在宫里待了足足一个月，多久没吃宫外的美食，何不借此机会我们去玩耍一番？”
临上马车前，唐婉悠收回抬起的脚看向沈傲雪她们几个。
尽管几个人都不想被选上，但乍然从宫里出来，心情都有些惆怅。
听了唐婉悠的提议，几人眼前一亮，连声说好，周瑶沉思片刻，柔声道：“我们不如让下人去雇一辆大些的马车，我们同乘一辆，说说笑笑更有意思。”
她们之前出行，多是在约好的地点汇合，还没同乘过一辆马车。
几位姑娘闻言都十分赞同，唐婉悠拂掌笑道：“正是，马车大一些，总比几辆马车凑一块要低调，人都在一起也热闹，至于行李，就先让丫鬟们送回去。”
几人的想法一拍即合，等雇好马车后，就让各自的贴身丫鬟先行回府，一来是人太多也不便，二来让她们先回府中去通信也好。
她们认识至今，少有坐同一辆马车的时候，坐在车里都很是高兴。
然此刻等在相府外的洛诗柔愁眉不展，翘首以盼望着皇宫的方向。
今日就是殿选的日子，倘若没被选上，唐婉悠就会在今日回府。
洛诗柔正午时就在府门前等着，过去一个多时辰，一辆马车才向这边缓缓驶来。
“回来了！”洛诗柔大喜过望，激动地握住李嬷嬷的手臂。
“夫人，小姐身份尊贵，不会轻易配人，您太过忧心了。”李嬷嬷见洛诗柔高兴，也跟着她一块高兴。
“虽说知道她不会入选，可我还是担心。”洛诗柔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洛诗柔走下台阶相迎，可车帘揭开，走下来的却是落秋。
洛诗柔往马车里瞧了一眼，哪里见自家女儿的身影，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你们家小姐呢？”
贵妇人有些慌了神，紧张地握紧了手，就连指甲嵌进皮肉也恍然未觉：“小姐被选上了？赐婚给了哪家公子？”
唯恐自己担心的事成真，洛诗柔强撑着精神追问落秋。
相府嫡女入选，多半是被赐婚给还未娶正妻的大家公子，为了联系两方势力，先朝皇帝用过这一做法的不少。
落秋行李拿在手里，才下马车就被洛诗柔接连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
“夫人您别着急，小姐未被选上，出宫时小姐与工部尚书的小姐们另雇了一辆大马车在京中玩耍半日，不多时就会回来，夫人无需担心。”
洛诗柔急得面色发白，落秋担心她急晕过去，赶紧向其解释清楚。
“没选上？”洛诗柔委实担忧，不确定地再次向落秋询问。
“千真万确并未选上，夫人安心，小姐的行李奴婢都带回来了。”落秋说着让她看了自己手中的行李。
“没选上便好。”洛诗柔这才彻底放下心，她实在不愿宝贝女儿稀里糊涂出嫁。
大梁京城繁华非常，每日长街上来往的人都颇多，尤其是白日里热闹非凡。
唐御风从一家布庄出来，刚走没两步就停下几步，扭头看向树头底下围着炸糕摊子的几名女子。
这些女子穿着华贵，衣裳所用的料子都是京中最时兴的。唐御风之所以停下，倒不是对料子感兴趣，而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妹妹？你几时出的宫？为兄记得今日是殿选的日子，我还大哥他们说好今日去接你。”唐御风拉住正在啃炸糕的唐婉悠笑问。
殿选的程序复杂，唐御风几个人估摸着，也该是下午的时候才结束才是。
几位贵女见了唐御风，都后退数步，规矩地福身行了礼。
唐婉悠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唐御风，亦十分惊讶：“我们没选上，所以殿选结束后可直接出宫，三哥您出来买什么么？”
“哦，今日是查账的期限，三哥刚查完布庄的账，不想一出来就见到了你们几个，才出宫不回府，跑到街上找吃的，小馋猫？”
唐御风说笑着捏了捏唐婉悠的鼻子，一月不见，他对自家妹妹想念得紧。
“在宫里的日子实在枯燥，我们就想出来玩一会，等等就回去，这会时辰尚早，不耽误。”
唐婉悠啃着香脆的炸糕，顺道叫小摊贩再多做一个，塞给了唐御风。
“姑娘，五个炸糕，一共是五文钱。”守着炸糕摊子的老伯笑容慈祥，说完就忙着做别的炸糕。
唐婉悠将手探进钱袋子，摸了一圈时面色有些尴尬地掏出了五文钱地给老伯。
这是之前剩下的零钱，她身上只剩这些。
在宫里时，她觉得宫里的点心太过景致，吃的日子久了没什么滋味，为此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宫女，托她们帮自己到宫外买各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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