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不对，今日本该是大哥你当值的日子，陛下为何忽然允你休沐，还恩准大哥来凤仪宫？”唐婉悠很快抓住唐启云话中的疑点，听他方才所言，他应是先在宫中当值，后来才出宫采买。
“说来也是奇怪。”唐启云帮唐婉悠擦去嘴角的油渍，想起乾清宫的怪事，“陛下着魏易公公来传话，将臣叫去乾清宫后，不知为何让臣与明曦郡主切磋一场。”
唐启云将帕子递给唐婉悠，到这会子他还有些想不明白陛下当时的举动是何用意。
“微臣顾忌明曦郡主的身份，不用处全力，陛下才允诺，只要微臣切磋赢了明曦郡主，就让微臣得以见娘娘一面，而且在宫门下钥之前都可在凤仪宫。”
能得陛下恩赏，见上自家妹妹一面，唐启云心中自然高兴，可心里尚有疑云萦绕心头。
“明曦郡主？”唐婉悠眸光闪了闪，神情有些怪异，不过很快唐婉悠就掩去眼底异色。
“咳，明曦郡主乃裕亲王之女，自幼长在军营，身手了得，回京几日想来觉得无聊，就去缠着陛下，要找一个身手相当的人与她过招罢，陛下想是也被缠地头疼。”
唐婉悠随意寻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陆时渊的真正目的，她实则猜出大半。
陆时渊召见明曦郡主，想是郡主提了要求，而唐启云恰恰符合她所提出的要求。
在事情未成之前，唐婉悠觉得没有向唐启云明言必要，免得来日事情不成，两人尴尬。
“嗯，微臣与郡主对招，郡主的身手确实了得，就是不知骑射如何，日后若有机会，能比试上一场，也算一件幸事！”唐启云勾唇一笑，对这位明曦郡主，他印象很好。
唐婉悠眉头微动，神色怪异地看向笑容温和的唐启云：“大哥对明曦郡主有何看法？”
“咳咳。”担心唐启云猜出自己的意思，唐婉悠思索片刻，还是再措辞委婉些。
“我听闻明曦郡主在边关养出一身本事，看似娇弱，实则实力不输男子，性情也好。”
唐婉悠特意将性情二字咬地略重，尔后还添了句：“大哥觉得此人值得一交么？”
她这么说来，倒似是觉得明曦郡主有趣，却又不确定对方是否值得深交，是以问上一问。
第500章 本郡主觉得你身手不错
“剑意随心，明曦郡主用剑的招式光明磊落，可见其为人坦荡，与臣比试，也输得起，并未面露愠色，臣以为，郡主值得相交。”唐启云回答地不假思索。
他为人直来直去，在唐婉悠面前，更没有拐着弯说话的，心里如何觉得便怎么说。
自家兄长是个耿直的人，恰巧明曦郡主也是爽利人，两人能相处地来也说不定。
况且，若自家兄长若对明曦郡主无意，陆时渊也不可能强行下旨，让他娶自己不喜的女子。何况裕亲王稳定边关至关重要，女儿若过得不幸福，与朝中只怕也有矛盾。
“大哥既这么说，日后有机会，我可要好好会一会这位明曦郡主才是。”唐婉悠咽下最后一块炸糕，再去看油纸包时，才发现三个炸糕都被自己吃完。
“是微臣不好，应该多买几个才是，不过炸糕不能多吃，下回大哥再给娘娘带。”
唐启云手微抬起，本想如从前一样，揉一揉唐婉悠的脑袋，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好，那我们可说好了。”唐婉悠抱住唐启云的手臂，像在相府时一样和他撒娇。
唐启云微怔，垂眸看向抱着他手臂的妹妹，妹妹待他，还和从前并无差别。
两兄妹这日说了许多话，倒没什么特殊要说的，可就是有怎么都讲不完的话题。
直到夜幕降临，唐启云才主动起身告辞，他不开口，唐婉悠断然舍不得他。
回府后，唐启云沐浴更衣，预备入睡时，瞥见墙上挂着的佩剑，又想起切磋一事。
“论武，校场中不少将士的身手不差，陛下为何单单挑了我去，又有意要我赢？”
唐启云平躺在床榻上，望着房梁出神。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唐启云稍定心神，很快进入睡梦中。之后几天，他很快就明白，陛下是何用意。
次日，唐启云在宫内带侍卫巡逻，过明华殿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蹿出来，拦住一行人的去路。唐启云一行人的手先一步按在剑柄上，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明曦郡主。
“唐大人，本郡主觉得你身手不错，待会就到轮值的时间，要不要去校场比一比？”
明曦郡主抬手拦在唐启云面前，跟着唐启云巡逻的侍卫有意调侃，碍于在郡主面前，都低着头，不过个个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承蒙郡主抬爱，只是，为何？”唐启云确实对她的实力感兴趣，但着实有些突兀。
“那一场切磋，本郡主输给你，我不服，校场地方大，我们也可见真章，就比骑射？”
明曦郡主声音清亮，并无半分遮掩之意，好似单纯就只是想找唐启云切磋一二。
唐启云见左右躲不过，他确实也有想与她一比之意，略加思索就点头应下：“好。”
冬日里，天地间一片雪白，校场上却打扫地干干净净，唐启云与明曦郡主整理好箭袋与弓弦，确定没有问题便翻身上马。
校场上寒风冷冽，比骑射，便是两人各自展示骑术，这场比赛，共有两项考察要素。
一是谁先抵达终点，二是在策马的同时两人要射出羽箭，每人十支箭，射中靶心计分，草靶的距离会依次递增，两项综合考察，得分高者胜出，规则简单明了。
两人与坐骑熟悉了一盏茶的功夫，抬眸看向对方，同时见礼，异口同声道：“承让。”
场地边上的将士们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才有人意味深长道：“这位小郡主，是裕亲王之女，在边关长大有些本事，可这是不是太好斗了些？”
据说是一回来，说什么都要拉着唐启云与她比试，因之前是武状元出身。
“她先是找唐大哥，之后会不会找宋大人？宋大人一样武举出身，更是将门世家出来的人。”将士们你一句我一句，都猜想小郡主下一个会抓谁切磋。
人群中，扶光与李想但笑不语，小郡主找唐启云的身份，只怕不单单是为比试那么简单。
校场上裁判已就位，确定双方准备好后，将手中棋子打下：“比试开始！”
裁判的声音落下，两人的坐骑同时离线，策马向第一个草靶飞驰而去。陆明曦反手取箭，将箭上弦拉弓，身下马匹飞驰，她拉着弓的手却稳如泰山，“嗖”的一声，羽箭离弦，正中靶心。
唐启云骑射之术在校场是出了名的精湛，就见他稳坐马上，拉弓射箭，亦正中红心。
边上看热闹的将士们看得惊呼连连，意识到这将是一场精彩无比的比赛，都聚精会神盯着赛场上两个人的表现。扶光用手肘推了推李想：“这场比试有点意思！”
李想摩挲着下颚，目光从他们两的靶心上离开：“这位小郡主，还真是后生可畏。”
第一回合过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不愿落下他们的每一次交锋。
不止观众注意着他们的表现，陆明曦与唐启云也注意着对方射箭取得的成绩。
唐启云目光掠过陆明曦正中红心的羽箭，心下佩服，自己也随之打起十二分精神。
紧接着，两人射出第二箭、第三箭，两人的羽箭都以破空之势正中靶心，引起众人欢呼。
两人展示着自己最真实的实力，接连的羽箭破空之声激荡人心，校场上的气氛变得热血沸腾。很快到了最后一个草靶，陆明曦向唐启云那边看了一眼，双腿夹紧马腹，催促坐骑疾行。
“嗖”，最后一支羽箭射出，陆明曦甚至不去看羽箭的轨迹，俯身攥紧缰绳向终点冲刺。红线就在眼前，只要越过红线，她便赢得了这场比赛！
陆明曦眼底闪过一抹明亮星光，这场比赛，她赢定了！
然就在她身下坐骑冲过红线那一瞬，唐启云骑马而来，与她同一时间越过了终点线。
校场之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动旌旗的声音，猎猎作响，良久，场上才爆出震耳的欢呼！
第501章 小郡主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明曦勒住缰绳，转身错愕不已地看向唐启云，尔后扯了扯嘴角：“你骑术很不错。”
“我们是同时过的终点，郡主的骑术一样令人惊叹，能与郡主切磋，是在下之幸。”
唐启云翻身下马，恭敬地对陆明曦行了礼，陆明曦撇了撇嘴，没有接他的话。
裁判记完两人射箭的比分，走到擂台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宣布比赛结果：“郡主与唐大人的比分一致，两人打成平手！”
陆明曦眸光微闪，虽有些意外，但并不怀疑裁决的公正性，唐启云身手本就不错。
因在边关打仗，最考验的就是骑射，她本以为自己能赢，没想到只是打成了平手。
“唐大人果然身手了得，令本郡主佩服，告辞。”陆明曦把马的缰绳交给马侍，就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校场。这是将士们也朝着唐启云这边围了过来。
“小郡主真是人不可貌相，方才唐大哥你专注比试，不知小郡主何等英姿飒爽！”
李想拂掌惊叹，他们虽说时常在校场演练，但已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精彩的比试。
能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一件幸事，而其他人能看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试，一样稀罕。
唐启云将肩甲取下，没有接李想的话茬，实际上，他全程都注意到陆明曦的表现。
这一场比试过后，两人心思各异，陆明曦回府后，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只草草吃了几口饭菜，就和裕王妃说自己吃饱了，垂头丧气回了卧房。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从校场回来您就这样，其实您与唐大人不是打成了平手么？”
春晓不明白郡主为何闷闷不乐，主子并非好胜之人，绝不会因打成平手而感到不快。
“骑射是我最拿得出手的武艺，我的骑射本领，是在边关磨练出来的，但在比赛中，我没有取胜，看来我平时的练习，还远远不够，父王说得不错，我还缺乏历练。”
陆明曦纠结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试的胜负，而是意识到她引以为傲的能力，不过如此。
她还需要更多的磨练与锻练，而不是为眼下达到的程度感到自满，觉得自己无人能敌。
“说起来，郡主您与唐大人比试的时候，奴婢听大家提到一位您的故人，宋家大公子。宋公子武艺出群，您平时找他切磋比试，想来能进益很快。”
春晓记起来众人的议论，宋大人，确实是一位合适的比试对手。陆明曦耷拉着的脑袋支棱起来，面露喜色捧着春晓的脸捏了捏：“好春晓！我怎么忘了宋大哥！”
宋柏曾在边关待过一段时间，当时陆明曦乔装打扮上阵，就是他手下的兵。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那时看起来年幼，宋柏待她很是照顾，还亲自教授她武艺。
说起来宋柏算是她的半个师父，只不过宋柏至今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与真实性别。
“回京之后我还未去拜访过宋大哥！确实可以借此到宋府去走一趟，就这么说定了！”
陆明曦总是很快就能打起精神，开始翻箱倒柜找自己之前背着裕王妃藏起来的兵器。
春晓挠了挠头，心想王妃若是得知她向郡主如此提议，怕是要罚她去跪着不可。
而陆明曦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才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武艺上，与唐启云的比试确实酣畅淋漓，也让她意识到，眼下她所学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次日，陆明曦一早到宋府去，却得知宋柏今日在应天府有公务，不得空闲。
陆明曦是个实心眼的，拿着自己郡主的通行令牌直接杀到应天府去，见了宋柏。
“宋大人处理完公务之后，不知可否有时间陪明曦切磋武艺？若能指点一二，明曦感激不尽！”陆明曦将郡主令牌拍在桌上，对宋柏粲然一笑。
这笑容七分明媚中夹着三分讨好的意味，这张脸，与宋柏记忆中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隐隐重合，宋柏瞳孔微缩，声音极低地喃喃说了什么。
陆明曦听得不大清楚，只依稀听见他说的好像是“阿青”还是什么，困惑地歪了歪头。
她再看，宋柏已经恢复成波澜不惊的面色，想来，是她看错了，师父为人素来沉着。
“对了！”陆明曦一拍手，记起什么似的笑着后退两步对宋柏揖了揖，“咳咳，在下陆鸣。”
宋柏看着满桌的公文，纳闷是哪一位小郡主来应天府找麻烦，眼前之人眼熟，但他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大抵也是因为她有几分像阿青的缘故。
直到陆明曦说自己是陆鸣，宋柏方醍醐灌顶，错愕地看了眼桌上的郡主令牌，再看向眉飞色舞女扮男装的少女，她生得英气，加之稚嫩，若不开口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陆鸣？你在边关随着我冲锋陷阵，可你是郡主……”宋柏不可置信看了眼她的令牌。
在他的印象中，陆鸣是他的跟屁虫，不在战场上的时候，就缠着他教授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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