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不过那时的陆鸣还小许多，也就十一岁罢了，如今眼前之人已长成及笈少女，面目变化与身量都与从前不同，宋柏一时没将陆鸣与小郡主联系在一起。
“父王是默许的，父王镇守边关，为何我不能上阵，师父，你何时得空？陪明曦练一练骑射吧？”明曦郡主双手撑在桌案上，托着两腮朝宋柏眨眼。
宋柏眼神有一瞬恍惚，不知想到什么，正当陆明曦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点了点头。
“大致还要等两个时辰，郡主……”宋柏本想说让她两个时辰后再来，陆明曦却卷起衣袖，在桌案一侧坐了下来，上手帮宋柏研墨。
“我不走，留在这陪着师父，帮师父磨墨！”她说罢就当真低头认真开始磨墨。
她如今虽长了四岁，可性情，还是与四年前一般，没太大改变。
应天府的公文确实紧急，宋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功夫将时间花在与她扯皮上。
埋头看了几卷公文，宋柏想到什么，半抬起眼帘提醒：“还有，无须叫我师父。”
第502章 自然是去找唐公子切磋
他于明曦郡主，勉强算得上有半师之分，那时他在边关，觉得这小子与宋青的性情如出一辙，眉眼间也有几分肖似，加之明曦郡主那时看起来实在年幼，他才多加照拂。
只因这些就受人家师父之称，宋柏受之有愧，不料他说罢，少女的眉头就拧起来。
“那叫什么呢？我又缠着你与我切磋，叫大人太过生分，你怎么，与我大哥还怪像的。”提到自家大哥，明曦郡主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如就叫你兄长？”
当朝郡主叫自己兄长，乃是占便宜，宋柏本想拒绝，可看向眨巴着明亮如星般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少女时，宋柏到嘴边的话未能说出，而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之后师父便是明曦的兄长了！”明曦郡主粲然一笑，继续低头研墨，低下头时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如此一来，她就可理直气壮缠着宋柏教她武艺。
宋柏握着手中的羊毫一紧，在无人发觉时，眼底漫开的水雾敛去，宛若何事都不曾发生。
明曦郡主极有耐心，等宋柏将公文处理完毕，就欢呼雀跃哄着宋柏快与她去校场。
宋柏性情有些木讷，但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缘故，他做每一件事，专注度都极好。
也正因为这一点，习武对他而言，很有趣，他身手敏捷，加上异于常人的专注度，在校场上与人比试从无败绩。明曦郡主在他的教导下，骑射很快有所精进。
当夜明曦郡主回府，高兴地到了后半夜还不能睡着：“春晓，明日本郡主就到相府去。”
“啊？到相府去做什么？”春晓睡在一旁的小床上守夜，听见自家郡主与自己说话，还是迷迷糊糊地回话。
“自然是去找唐公子切磋！今日师父……兄长教了我新的骑射技巧，我觉得我又行了！”
明曦郡主激动地翻身坐起，恨不得这会子就飞到相府去，与唐启云酣畅淋漓比上一场。
“郡主，您……唐大人乃是三品御前侍卫，诸事繁多，哪里得空与您比试呢？”春晓眼皮子撑开又合上，不过回话倒是一句都没有敷衍。
她说的这个问题，确实让人值得一虑，殊不知，陆明曦早就提前去打听过。
“我打听了，唐启云明日休沐，平日里他休沐都会在府内，明日我可得早早地去，将人截住，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明曦郡主说罢，抱着被子躺回床榻上。
春晓困得厉害，实在撑不住，稀里糊涂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就沉沉睡了过去。
陆明曦言出必行，次日一早，当真起来就梳妆更衣，吃过早饭就火急火燎赶去相府。
为了不错过唐启云，陆明曦选择策马前往，春晓也只好命马厩的马侍牵马来，跟着骑马与主子一同前往。
虽说是休沐，唐启云平日里起地也早，洗漱罢，用过饭就换上骑装预备练习射箭。
“公子，请您稍作整理，明曦郡主到府上，说要见公子您。”唐启云刚挑好长弓，管家就匆匆忙忙赶来，说明曦郡主要见他。
唐启云拿着羽箭的手一顿，不解地看向管家，将羽箭放回箭袋中：“明曦郡主？”
“是，郡主还是与侍女骑马来的，并未乘坐马车，如此着急，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管家回想起郡主策马到相府的情形，就连发丝都被风吹得凌乱，可见一路上何等着急。
唐启云沉吟片刻，将弓箭放回武器架上，随着管家来到花厅。甫一进花厅，唐启云就见明曦郡主挎着长弓，背着箭袋，身上的打扮干净利落，不觉皱了皱眉。
而对方也一眼看见他身上戴着的肩甲，眼前一亮，喜道：“看来大人也有要练习射箭的打算，你们府上有练习射箭的地方？正好，可以不用往校场跑一趟。”
明曦郡主整理着自己的束袖，想到要与唐启云比试，一派兴致勃勃之态。
唐启云不解地抿了抿唇，拱手行礼才问：“不知郡主一早到相府来，所为何事？”
“我是为何而来，还不够明显清楚么？我想与你再比试一场，就比射箭也可。”
明曦郡主笑容明媚，为接下来的比试跃跃欲试，唐启云这才听明白她的来意，原来是‘下战帖’。唐启云不禁失笑：“你我箭术不相上下，再比，也一样会是平手。”
想到眼前之人为校场的比试结果辗转难眠，今日又找过来，唐启云便觉得可爱的紧。
“不！我可是找了高人指点！我的箭术已有所进益，不比上一场，殊知输赢？”
明曦郡主信心满满的模样，就如冬日里的旭日，让人不自觉受到她的感染。
今日休沐，唐启云本就得空，心想左右都要练习射箭，与对方比试一场也无妨。
“好，既然如此，臣很期待郡主的练习成果，请。”唐启云往一侧站开，给陆明曦让路。
相府内，唐启云与唐轻鸿都习武，是以丞相特地另僻了一处院子给他们舞刀弄枪。
院内的武器架上，摆放着各种兵器，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校场，只几个人训练，足矣。
明曦郡主与唐启云都各自带着趁手的长弓，看向院中立着的靶子时，明曦郡主心生一计。
“既然是第二次比试，还用一样的比法怪没有意思，不如我们换个比法，照旧是十个回合，不过我们两人共用十个草靶，比力道与角度，看谁的箭能射中红心！”
唐启云眸光微闪，这样的比法在军中并非没有，不过因太刁钻，一般不会选用。
“好，就依郡主所言。”唐启云点头同意，对接下来的比试也跟着期待起来。
两人的箭术都颇有造诣，棋逢对手，自然激动人心。这次的裁判，成了春晓。春晓到场上将草靶的距离调整好，退到安全的距离外，手举棋子，清声道：“第一回合，开始！”
随着春晓声音落地，两人手中的羽箭离弦之声响起，势不可挡地向场上的草靶袭去。
眼见明曦郡主的羽箭就要射中靶心，说时迟那时快，唐启云的羽箭后发先至，将明曦郡主的羽箭破成两半，尔后精准击中靶心。
第503章 本郡主赢了
眀曦郡主眼底波光涌动，嘴角上扬，好！这才有意思！不枉她今日来一趟！
春晓随着第一回合的结束，睡意散得七七八八，她有些明白主子为何如此执着。
在边关时，大家也会与郡主切磋，可后来知道她是裕亲王之女，都畏畏缩缩起来。
这位唐家公子，全然没有别的心思，只管全身心都投入两人之间的比试之中。既然是比试，就是要这般才有趣，两人都用尽全力，各显其能，就连旁人看着都大饱眼福。
“二位准备！第二回合，开始！”春晓声音高扬，为这场比试增添了几紧张的氛围。
第二回合比试开始，陆明曦仍旧是先发制人，唐启云的羽箭紧随其后，追地难舍难分。
就在两支箭要同时射中靶心时，陆明曦的羽箭力道强劲，将唐启云的箭矢弹开。
随着陆明曦的羽箭正中靶心，这一回合，陆明曦胜出。唐启云看向自己那支被弹开的羽箭，意外地看了身侧的少女一眼，她的箭术确实有所进益。
短时间内能取得如此明显的进步，无论领悟能力还是本身四肢的协调能力都十分优秀。
难怪裕亲王能放心女儿上战场，她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取得非常惊人的进步。
不过要想进步，也得有个模子才是，她方才口中提及的‘高人’，不知是何许人也。
之后的几个回合下来，最终的结果是陆明曦以高出一分的结果胜出，不多不少，仅一分。正是你追我赶的角逐，使得这场比赛比其他的任何比试都要来得畅快。
“这回，是本郡主赢了。”陆明曦扬起下巴，心想果然还是兄长的骑术最是厉害。
“是在下不敌，郡主短短一日内就有如此进益，令人佩服。”唐启云大方夸赞她的进步。
两人比试一场，眨眼就过了半个时辰。唐启云将长弓交给侍从放好，示意陆明曦坐下：“不知郡主喜喝什么茶？可以吩咐茶房那边即刻泡一壶送来。”
唐启云在石桌前坐下，拿帕子擦去额上的汗，明曦郡主摆摆手，指了指唐启云面前的茶壶：“本郡主没有那么娇贵，就与唐公子喝一样的便好。”
“郡主倒是随和。”唐启云没有多想，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自己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喝完唐启云才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明曦郡主笑了笑：“对不住，在下粗鄙了些。”
饮茶讲究的是慢饮，不然全无意趣，而饮茶的讲究，也往往与教养挂钩，若饮茶仪态不好，还会被人笑话。唐启云才动完兵器，正口渴，这才没有顾及到这一点。
等反应过来明曦郡主尚在自己对面坐着，他茶碗里的茶也已经见了底，一时尴尬。
“私下饮茶，求的是一个舒心，何来粗鄙之说？又不是在宴席上，要处处端着。”明曦郡主笑着摆摆手，呷了一口茶，才发现唐启云饮的竟然是老白茶。咳，这口味，与她父王一样。
唐启云想着别的事，明曦郡主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一壶茶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茶壶里的茶见了底，时辰也差不多到正午，唐启云见明曦郡主没有走的意思，斟酌半晌还是开口道：“时辰将到用午饭的时候，不知郡主可要在府上用饭？”
人在府上，出于礼数，少不得一问，不过只是吃一顿午饭，除去尴尬外，倒没别的。
唐启云本以为明曦郡主会应下，不想明曦郡主瞪大眼，慌忙放下手中茶盏：“多谢唐公子好意，不过我得回府去，如若不然……告辞！”
如若不然什么，明曦郡主来不及说完，就拿起弓箭拉着春晓脚底抹油离开相府。
她出府，并未与裕王妃明说自己是去做什么，要是被母妃知道她一早出门，是为了找人比试，得罚她到宗祠跪上两日不可。那滋味，她再不想试。
“公子，明曦郡主是何意？小的怎么不明白？”管家对这位古灵精怪的郡主，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郡主的行径，在整个京城中，都算有一无二。
“无需明白，今日我不到母亲那边用饭，着人去说一声，饭菜就直接送到我房中去。”
唐启云淡淡扫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即就明白大公子的意思，皇族非他们所能议论。
“是，小的这就去同厨房那边说。”管家垂首退下，这日的事，未同任何人提及。
这日的事，唐启云只当是陆明曦不服之前在校场的比试结果，所以再来找他切磋。
若说前几次比试，唐启云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两人在宫中再见面，他再不能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日唐启云方与御林军换值，才从营房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少女明媚的面孔。她坐在海棠树下，不过这个时节海棠树的枝头压着一层薄雪，看起来倒似是雪堆的树一般。
“臣见过郡主。”唐启云行完礼，没多想就要离开，陆明曦却拦在他的面前。
“不知郡主有何赐教？”唐启云眉头微皱，心想对方应当不是特意在此等着他。
看出唐启云神情的困惑，陆明曦将手背到身后，笑道：“我是特意在这等你换值。”
“等我？”唐启云看了眼日头的位置，他今日约了扶光他们饮酒，差不多要到约定的时辰，“臣有事在身，郡主有事还请直言。”
“我觉得你的身手很好，你，再和我比一场，怎么样？不然没人与我切磋，无趣得很。”
陆明曦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她说这话，半真半假，她来找唐启云，不仅仅是为了比试，而是除了比试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接近他。
至于无趣，是真的，她常年待在边关，在京中没有好友，索性说话的人都没有。
“郡主，实在对不住，在下约了好友，不得空与您切磋，择日有空再与郡主比试。”
唐启云担心不能准时赴约，说罢就快步离去，连陆明曦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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