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漠山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男人的故乡后,又远远看到他和一个姑娘走得近,她委屈得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想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之后,又不甘心地返了回来。
她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要同他打上一声招呼,算是最后给自己的交代。好在,男人很快和那姑娘分开了,并听到他喊了她堂姐,她瞬间觉得自己心中开出了一座花园。
她在他背后喊道:“曲帅。”
男人听到后,僵直了身子,好一会,才拖着微跛的脚转过了身。这是他出任务归来带回来的勋章,她不嫌弃,只觉得心疼。
她和她的男人,就这么再次相逢了,并很快地在高堂下拜礼成了亲。
婚后,男人姨母家的表妹出了事,未婚先孕,经过家里的逼问,她才说出了那男人是她所在制药厂的工会主席,叫柳言。
对柳言这个名字,李梦萍不陌生,谭可菲的舅舅,她曾向她提起过,并知道他是金陵市人。
男人见她对这个名字反应大,小声问起了情况。她把所知的都告诉了男人,并把自己离开文工团那天发生的事也说了。
男人的眼光当场变得危险,他的姑娘竟遭受过设计并差点被人强抢去的磨难,他不可能不报复回去的。
他原先是个连长,在部队里还有许多战友,托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男人那会已经被人送进了监狱,而谭可菲虽害人断了腿,但仍在外面逍遥法外。
他不能对付谭可菲,但他可以从她舅舅柳言那里下手。就是不为了他的姑娘,也为了他的表妹。
他表妹说柳言找过她好多次,有一次他喝醉了,睡梦中说出一句“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你要找找XX”。
XX是制药厂同她一个车间工作过的寡妇,丈夫某天喝多了出意外过了世。
他把这信息记了下来,后头一查,这寡妇的丈夫根本不是因意外丧命,而是她伙同她的奸夫柳言给害死的。
收集到证据后,他就把柳言给举报了,然后带着她的姑娘守在工厂大门前,等着柳言被抓。
“曲帅。”李梦萍走着走着突然喊道。
“嗯?”男人看向她。
“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一早也相中了你?”李梦萍说完,甩开男人的手,羞红着脸,朝前跑了好几步。
曲帅愣了一下,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反射出耀眼炽热的光芒,他快走起来去追赶前方的媳妇。
……
杨伊伊不知她曾惦记过好一会的李梦萍过上了全新的生活,她现在和莫郁宁来到了县里医院,打算做一下孕检。
给她做检查的是个50来岁的女医生,问话、测体重,量血压、听心跳、听胎心,一系列项目做下来,总共花了不到一刻钟。之后医生看着杨伊伊,直把她看得不自在才道:“胖了。”
第62章 你知道潘小莲家的事了吗?
之后医生看着杨伊伊,直把她看得不自在才道:“胖了。”
胖了,胖了,胖了,一时间这两个字在头脑中无限循环着,杨伊伊的脸裂了。她可是个爱美的姑娘,就算她觉得自己微胖了点,可她依然认为在别人眼中她不该是胖的。
现在被医生明确地指出了,她觉得自己的侥幸有点可笑,没脸待在这里了,精神肉眼可见地萎缩了起来。
她这种脸上像变戏法式的变化把医生看乐了,她刚刚并不是有意要拖延时间说话的,实在是一年到头来她这里看诊的孕妇基本上都是瘦巴巴营养不良的,少有杨伊伊这样营养过剩的,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莫郁宁站在媳妇身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着,随后抬头看医生问道:“我媳妇这样子会有什么影响?”
他是不觉得杨伊伊胖的,依他来看,他媳妇一人长着两个人的肉,太瘦的话身体怎么受得了?所以平日杨伊伊吃得少的时候,他还劝着她多吃点。
“你媳妇看着身量高体型丰满,但实际上骨架是偏小的,如果营养太好,肚子里的胎儿就长得过大,到时候生育时候有可能危险。”医生温和地解释起来。
她原来还被莫郁宁身上的冷冽气质刺到,以为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现在看他这样,知道是个疼媳妇的人,印象较好,语气不由得就温和起来。
实际上,这说法还是委婉了,一个搞不好可能还会一尸两命,但她怕往重了说吓坏这对年轻的夫妻。
见莫郁宁表情马上紧张起来,医生宽慰道:“现在还不算严重,之后饮食要注意控制食量,多走动些,把体重维持在比现在轻5-10斤左右的状态是最好的。”
莫郁宁连连点头,就刚刚医生那句有危险,他吓得冷汗就出来了,想着幸好他听了于婶的建议带着媳妇过来医院了,不然以他和杨伊伊的懵懂,后头的危害简直不敢想。
谢过医生后,莫郁宁又仔细问了预产期,才把被之前一句“胖了”打击到仍提不起一点精神的杨伊伊带出了医院。
“都怪你。”杨伊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突然说道。
就是莫郁宁老说她这样不胖,是正常的,还老是让她多吃点,她才变得被医生嫌弃太胖的。虽然后头医生见她没精打采的,还特意多安慰了一句,说是因为她骨架小,肉多所以说胖,事实上看起来不算胖。
“嗯,怪我,以后我监督你少吃点。”莫郁宁干干脆脆地把这口锅认了下来,并在心里提醒自己之后要减少媳妇的零食量和正常食量。
“我现在肯定很丑。”杨伊伊捏捏自己肉乎乎的手臂,又捏捏侧腰上的肉,嫌弃得很。
“不丑。”莫郁宁肯定道,怕她还多想,又强调了一遍:“一点不丑。”
“你不准说话。”她就是太相信他的话了,她才允许自己这样胖起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隐约想起了自己某次说过不准莫郁宁嫌弃她胖的话,有点心虚,但她现在就只想当一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行吧,媳妇怎么高兴怎么来,莫郁宁幽幽吐了口气,把她载到了一栋房子前。
独门独栋的青砖黑瓦平房,和主街道隔了两条街,离医院和供销社距离都不算太远,安静不吵闹,隐私性很好。
不等莫郁宁抱,杨伊伊就自己从后座上爬了下来,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房子:“这以后就是我的房子了?”
不需要莫郁宁回答,她就上前推开没锁只插了门栓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是一个不大的天井,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做些洗洗刷刷的活。利用得好的话,还能在角落里铺上些泥土,种上一些葱蒜之类的小菜。重要的是有打水井,不必去别处挑水。
三室一厅的格局,还带上了一个厨房,不算大可也不算小,足够一家四五口人住开了。
屋子经过粗略地打扫,看着不邋遢,但要住人的话还需要仔细打扫一遍。
窗子设计比较合理,光线不差,就是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
倒是除了厅里每屋都有个床炕,省去了到时候要盘炕的活儿。
“我认识一个老乡,他接点木工私活,到时我让他给打些家具。”莫郁宁道,当初部队里屋子的家具也是找的他,活干得细致,费用不高。如果自带木材的话,还能再低点。
“嗯。”杨伊伊转悠了一圈,很满意,她以后也是有房子的人了。
在上辈子,她娘就老说有钱的话要置换些田地房产,目前田地是置不了的,可有了一栋房子,她也不算太差了。
逛完房子,杨伊伊因被说胖产生的郁卒感也差不多消散了。
她重新打起了精神,让莫郁宁载着她去粮肉铺和供销社转了一圈,难得来一趟县城,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零零散散地补了些东西,就到了中午。
“去国营饭店吃饭吗?”莫郁宁问,他怕上次在国营饭店里发生的事给杨伊伊留下了阴影,就提前问问。
杨伊伊心里确实是有一点阴影的,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去了,直接回家吧。”既然医生说了她要控制食量,那中午少吃一顿也没关系。
刚刚打算走,有个老乞丐走了过来,他一手拿着圆钵,一手抱着一捧野花,穿衣虽破,但洗得干净,脊背也挺得比较直,看着和一般的乞丐有所不同。
面上有点脏不如衣服干净,像擦了些锅灰一样,看不大清脸庞是怎么样的。
他脚步缓慢地来到杨伊伊面前,没说什么话,只是弯着脊背行了个礼,然后把钵举到她跟前。
杨伊伊觉得挺稀奇的,这个乞丐的做法很明显就是谁施舍他,他给谁送枝野花,很有一股她上辈子那种文人刻在骨子里的雅致在。
因着这股好感,她爽快地掏了2毛钱出来,放到了他的钵里。
“谢谢!”老乞丐说着,把那束野花递到她跟前,示意她抽一只自己喜欢的。
等老乞丐走了后,杨伊伊轻轻嗅了一下那枝说不出名字的花,有一点淡香,闻起来挺舒服。突然就想到了和费然一起住过破庙的老乞丐,感慨道:“不知道费然说的那个尚爷爷现在怎样了?”
走出没多远的乞丐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嘴角轻轻勾起一点笑意。
“想来不会挨饿受冻了。”莫郁宁回答,费家既然安置了他,就不会让他流连大街了,边说着边脚下用劲,车轮往前滚了起来。
此时,在他们没去的国营饭店里,有个食客在向服务员打听事情,说前阵子丢了件随身带着不贵重但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家里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
想起那天曾来饭店吃过饭,就想问问那天都有什么人来了饭店,有没有人捡到他的东西,如果有人捡到的话能不能提供点他的线索,他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都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我哪能记得住。”服务员没好气地回答,把他往一边赶,“你别耽误我做事。”
那个食客也不恼,他掏出了1块钱,说:“小姑娘,你随意想起什么说什么,我给你报酬,那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个服务员正是上次杨伊伊让她帮忙看东西的服务员,她看着眼前的1元钱,感觉如此地熟悉,道:“那天好像有个年轻的孕妇让我帮忙看东西来的,她有事先走,后头是另一个男人来帮她取了东西。”
说完这句,她就把食客手中的那一块钱抽了过来,反正是对方说想起什么都行,她就只能想起这点了。
食客连忙问道:“那个孕妇长什么样?什么时候来店里的?有说她为什么事先走了吗?”
拿了别人的钱,服务员又使劲地回想了一番,道:“好像挺漂亮的,像是在中午,走时好像还问了我邮电所怎么走,别的真的记不得了。”
没等食客继续追问,有别的客人进门了,这个食客只好一脸失落地走出了饭店。
等走出饭店好远后,他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弯弯绕绕地走了好几圈,才敲门进了某栋房子里。
堂屋里坐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见他进来,问道:“今天有打听到什么吗?”
“启禀三爷,刚刚我问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食客接着把刚刚在饭店里问到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漂亮孕妇,寄放东西,邮电所。”那个叫三爷的人摩挲着自己拇指,反复把这三个词念了几遍后,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把刀疤和大鼻给认出来的人。
“你再换个身份,去邮电所打听一下,看看那个孕妇在邮电所里有什么异常。”
“是。”
等食客走了后,这个叫三爷的人揪着自己那看起来异常浓密的胡须把玩起来。
他从出事后就想过去饭店里打听事情,但是那些天感觉有军方的人在监视着,就没敢乱动,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还能打听到这么个重要线索,真是老天助他。
一个孕妇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认出他的人,是天赋还是先前有见过?他心里难得生起了些趣味来,嗓子里发出些低低的笑声,听起来还算清朗,不似之前说话的沙沙哑哑。
从县里回到家后,杨伊伊过起了痛苦的节食生活,正经吃饭减少就算了,莫郁宁还不准她多吃零食,她馋劲上来的时候,直摇着莫郁宁的手撒娇道:“就多吃两颗酥糖,好不好?”
莫郁宁对她的撒娇无动于衷,“不好。”
“那两颗酸枣?”
“不行。”
杨伊伊看他不肯让步,瘪着嘴,没好气地跑去鸡圈外对着小鸡自我排解道:“小鸡小鸡快长大,变成肉肉安慰我心灵。”
用唱小白菜地里黄的调子唱着,把莫郁宁听得忍俊不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小块包好的酥糖走过去,把纸撕去塞进她嘴里,“这下够安慰了吧?”
杨伊伊高傲地抬起下巴,“就差不多吧。”
除了吃食外,莫郁宁还不准她多坐,他每天晚上下班早的话,就拉着她去外面后山脚上溜达散步,直散步到她累了为止。
还别说,这样坚持了一小段时间后,她看着是瘦了一点。
洪珊纳闷道:“你家莫营长虐待你了?”这年头出生普通的人都认为肉多是福气,眼看着杨伊伊瘦了些,她可不就奇怪了?
“没,医生说我太胖了不好生育,要减几斤。”杨伊伊知道她是好心关心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啊?还有这个说法?”洪珊老惊讶了,也是因为她一路见过的孕妇,就没见哪个长得像杨伊伊这样有福气又好看的。
“嗯。”杨伊伊是相信那个医生的话的,她的骨架确实不大,虽然她比洪珊长得高,也比她丰满,可是俩人站一块的话,她并没有比洪珊大只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