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309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太清剑本是皇家藏品,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子忽然要为太清剑找一个主人。但既然天子要这么做,那就是皇恩浩荡。为了这个目的,宫里派出了几名奉剑女官,去各地考察合格的修士。

  而在白玉京中,风头最劲的候选者就是庄幼薇。哪怕她已经被证明不是庄家的血脉,她也还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修士的世界里,极致的天赋远远比血脉更重要。

  那一年,庄家府上也来了奉剑女官,为的就是考察庄幼薇能不能配上太清剑。

  “然后呢?”云乘月问,“发生了什么?”

  “幼薇落选了。”卢桁陷入往事,目光怔忪,“出乎意料,她也不是合格的继承人。”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奉剑女官死了。

  奉剑女官是在一个夜里死亡的。很快,朝廷宣布,是庄幼薇不忿落选,激动之下拔剑杀人。

  “事实如何?”

  “……我不知道。那一晚我喝醉了,在房里睡到天亮。” 卢桁突然有些激动,“但我记得第二天看见的尸体,和尚德今日一模一样!那情景实在怪异,我至今历历在目,绝不会认错。”

  云乘月思考片刻:“那人是我母亲杀的吗?”

  卢桁瞪圆了眼:“如何能是!”

  “那她为什么不发道心誓自证?”云乘月问。

  卢桁忽然苦笑:“她发了。”

  “然后?”

  “然后,幼薇当场道心破碎、丹田损毁……”

  云乘月明白了:“所以没人相信她。”

  卢桁苦笑:“幼薇不是那样的人。可看见她道心破碎时,我确实也曾动摇过……”

  也许这就是宋幼薇对他们失望的缘故。

  云乘月曾在浣花城中见过宋幼薇的残魂。玉清剑是幽冥之剑,正好也记下了宋幼薇魂魄中的特质。那魂魄极其纯粹,也极其骄傲、锐利,有一些像傅眉。这样的人会因为没被太清剑选中,就愤而杀人?不大可能。

  可道心誓不会有伪。也不能怪卢桁怀疑。

  云乘月安慰他:“如果三十年前也是神鬼作祟,那我一定会还母亲一个清白。”

  卢桁点头,用力握住她的手:“乘月,你是好孩子。”

  老人粗糙干燥的手掌很凉,让人不禁忧心他的健康。云乘月回握着这双手,想起当初卢桁精神矍铄的模样,心中升起难言滋味。

  临行前,她到底忍不住,低声说:“卢爷爷,其实您应当是被我连累。”

  卢桁一愣:“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和我扯上关系,您本不必回京,更不会被皇帝迁怒。您本可以清清白白当个士绅,犯不着晚年担了污名。如此算来,也许杜大人也……”

  提到杜尚德,卢桁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但接着,他摇摇头。

  “别犯傻。乘月,照这样说来,三十年前你甚至没出生,可悲剧照样发生。还有罗城的事情,难道你不在,就不会有了?至于我……我只是在为自己的糊涂付出代价。”

  老人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带着鼓励:“乘月,坚强一些,你还有事要做。瞧,我这濒死的一把老骨头不就刚被你拉回来了?”

  云乘月被逗得一笑,点点头:“我明白了。”

  卢桁乘坐着拂晓,离开了。

  云乘月闭目凝神,调息休养,直到拂晓归来,通讯玉简也传回王夫子的消息([嚯嚯嚯,公输夫子接到嘉树了,很快会带他回书院。]),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咩——”

  拂晓顺利完成任务,用脑袋反复蹭她,轻声求夸奖。云乘月摸了它好几下,还给它喂了两块点心。

  “拂晓,乖。”她轻声说,“我们该走了,还有新的事情要做。”

第169章 京城

  ◎云清容◎

  云乘月从西边地下河钻了出来。

  西边这片城区, 在整个白玉京里算是最穷的一片。这片地方原本只是郊区,是几十年前白玉京扩建,才被划拉进来的。为了天子颜面, 西边的房屋外表都修葺了一番,勉强掩饰住内里的寒碜。又把西边的地下水道改造一番, 与城中连通。

  因此,通过地下水道,理论上能去往白玉京任何一个地方,除了皇宫所在的天山。

  但诏狱在山脚, 去那儿不难。

  地下虽然也有书文阵法防御, 但比起地面,地下的防御力度要小很多。

  人类的本能就是喜洁怕脏, 修士淬炼肉体、排除杂质,更是讨厌脏污。哪怕是飞鱼卫那样自诩“秃鹫”的黑暗杀手,也不会愿意离下水道太近。

  云乘月从西边进城之后, 就利用下水道, 悄无声息摸进了诏狱。

  大概没人想到她会选择这么条路线。说实话,她自己也是临时想的,本来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下水道这种脏污的地方,兴许防范不重。

  而且,薛暗刚才伏击过她。他一击不中,必然要回去汇报,敌人还要费一些时间来分析、决策, 也就给了她行动的空隙。

  当然, 这样贸然行动还是冒险的, 但既然结果好, 那就一切都好。

  云乘月小心地撤掉屏障。这是一层水样的薄薄“衣裳”,覆盖在她身上,将下水道的污垢全部隔绝开。她将“衣裳”团成一团,信手丢开,只见污垢自动下落,“衣裳”化为一枚“水”字,在半空“啪”地一下爆开,散为点点水花。

  云乘月这才推开门。

  这是一家小饭馆。准确来说,是小饭馆的茅房。

  外面已经有人等急了,跳着脚地抱怨:“怎么用这么久!”

  一边抱怨,一边急吼吼地冲了进去。

  【获得蓝色情感,李老三的怨恨。】

  【喝多了浊酒而闹肚子,李老三可太急着上茅房了,偏偏被你霸占了地方那么久,他不由从心底生出了对你的怨恨。】

  云乘月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心里只剩无言。

  这也行?

  旁边有人“嘿嘿”地笑,大声聊天:“这新修的茅房,可是叫外头的乡巴佬开眼了吧!是不是特干净,比乡下大堂还光亮?”

  “老吴修这茅房可是修对了,当初我们还说他傻,花恁大钱修个什么不好,修茅房——结果呢,瞧瞧,多少人就为了这茅房,特意来老吴这儿吃饭!”

  “可别这么大声,人这儿到底是吃饭的地方,你嚷嚷茅房不茅房的,不是倒人胃口吗?”

  “说说怎么了?往前几十年,我们连茅房都没有,就去田里那么……”

  “行了行了,可别说了!”

  云乘月披着斗篷,埋头快步从旁边走过。她心里也舒了口气。幸好白玉京修了下水道,幸好后面不止有茅房,也有单独处理污水的管道,而且她有对“水”字的应用很熟练,不然她也实在要多鼓一些勇气,才能进去……

  接着,云乘月去前面结了账,结账时还故意露了脸。她此前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出手大方,老板必定有印象。之后如果飞鱼卫要查,也好有个不在场证明。

  至于这证明严谨不严谨……无所谓,说得过去就好。只要她别在明面上做得太过分,那人会容忍她到七月半。

  接下来。

  拂晓已经变回了幼小的样子,乖乖趴在她臂弯里。云乘月再拍一拍它:“去玩罢,别去那些有阵法的地方。有事叫我,不要自己冲动。记得晚饭前回来。”

  五彩麒麟既然能穿梭空间,当然也能自由玩耍。拂晓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的时候,也正是堪堪有能力出去玩的时候。它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思考了一下,认为自己值得出去玩一玩,便高高兴兴“咩”了一声,跳开来,挥挥尾巴以示作别,便消失在半空。

  云乘月出了饭馆,走到一个路口,放下遮挡容貌的风帽,四下张望起来。

  她在找人。

  不久前,她接到了薛无晦的传音,说安排好了住处和车辆,叫她在“丁香村路口”这里上车,会有车辆载她去朝暮巷。他会在那里等她。

  她问,接的人如何认得她?薛无晦却说,是个她认识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

  白玉京道路修得极宽阔,就算西边是原本的郊区,道路也能容纳两架马车并排而行。丁香村路口看上去是这里的交通枢纽,像个车站,时不时就有马车行过。大部分都是公共马车,坐得满满当当,最夸张的是车顶都挤了六七个人,看着让人担心他们会掉下来。

  还有一些车辆模样很古怪,有的像嵌了车轮的船,有的干脆像一个大缸。云乘月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那些原本是飞舟,但因为首都禁止飞行,因此才改造成的车辆。

  “贵不贵?”她顺口问。

  和她闲聊的人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女人,穿着非常朴素,有两道粗粗的眉毛,看着有些不好惹,说话却很和善。

  “那得看你买什么了。比如那边的瓜皮艇式样的要十两银子,立式两轮的就只要一两银子。东边街上能看到一种造了景的大型飞舟车,不要马拉,自己能动,就要上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还得排队才能买。”

  中年女人很熟悉各色车辆的样子,侃侃而谈。

  “不过,要是去夜市买二手的车,又可以便宜很多。姑娘,你是刚来白玉京的罢?这京城大得很,没个车可不好出门。你这模样……挤公共马车可不安全。”

  云乘月一笑:“我晓得的,我先租单独马车用。不过京城有夜市?我从其他地方来的,也经过了不少地方,都只知道宵禁呢。”

  “京城也是近几年才开放的。晚上张灯结彩,可热闹得紧!天子圣明,叫商贩们多点生意,也叫老百姓们多条活路,再多些娱乐去耍呢。”女人熟练地说了几句吹捧之语,并合手往北边拜了拜,“听说接下来,就要慢慢取消宵禁,叫别的地方也享享夜市的好处。”

  云乘月略一挑眉,跟着合手,敷衍地挥了几下:“陛下真是圣明。”

  女人见她乖巧,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一辆车姗姗而来,车很大,没有马拉,装饰华丽,还造了栩栩如生的荷花、莲叶等景物。

  “姑娘,瞧你腰中佩剑,必是修士。京城居,大不易,你如果想找个活计,可以来找张姨。”

  说罢,女人登上豪华车架,从容而去。

  云乘月一愣。

  她静静地看着那辆车。旁边其他人也静静看着那辆车。

  “那辆车……就是刚才所说的,上千两银子的车吧?”她回过神,发出了疑问。

  旁边的人说:“是啊。”

  “西边的居民原来也这样有钱。”

  “误会了。那是张姨,东边儿的人,今天过来收租而已。”

  “可……大家都知道张姨有钱,不会招来歹人么?”云乘月发出了疑问。

  别人摇摇头:“人家可有保镖,第二境的修士呢,一般人谁去招惹?能招惹的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犯事哪。”

  “哦……”

  大家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云乘月盯着那车,想到刚才女人说的那番话,不由动了心思。

  旁边有人见她眼神,赶紧上来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