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75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她忽然若有所感,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被她斩碎的“触须”终于散尽,却有一枚暗色文字缓缓下落。

  那是什么?云乘月伸出玉清剑,用剑尖接住它。

  “‘镇’字?”

  这枚字方正圆厚,横竖整齐,宛如一只盖子,充满了“镇压”的意味。

  卢桁也走来看了看,品评道:“这‘镇’字有些年头了,不少于二百年。”

  云乘月“咦”了一声:“您看得见了?”

  “限于它。”卢桁指了指,失笑自嘲,“真没想到,老夫好歹也是洞真境后阶,现在居然一点用没有。”

  聂七爷冷冷道:“我也没什么用。”

  说着,他又递来一枚袖珍的玉质笔架,说:“这是收纳书文的器具。不是自己的书文,如果还有用,就能放进去。”

  他虽没说价值,但只看玉质,就知道这笔架价格不菲。云乘月有点踌躇。

  聂七眼里掠过一点笑意,却仍冷着脸:“当是报酬,补偿我出力太少。”

  云乘月这才道谢接过。她很在意这个“镇”字,总觉得它会有用。

  刚刚收起“镇”字,头顶却有伞撑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个懒洋洋的人声。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姑娘,胳膊上绑一只兔子?莫非是传说中的兔子仙女?”

  荧惑星官手持一柄伞,飘飘而下,面上带着他不变的懒散笑容。

  “兔子仙女,想去通天观吗?”

第39章 奔赴

  ◎【修】◎

  “兔子仙女, 想去通天观吗?”

  虞寄风笑眯眯的,眼神却明亮锐利。他扛伞如扛刀,修长的身影立在街上, 如山岳不可撼动。

  “你为什么知道源头在通天观?”他缓缓问道,“再是天才, 作为一个刚刚聚形境的修士,你不觉得自己会的有些太多了吗?”

  云乘月冷冷地说:“那你作为司天监星官,享受万人敬重,出了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虞寄风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慢条斯理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云乘月不说话。虞寄风问的问题根本没办法解释。怎么知道?看到的。为什么看得到?她哪里知道。

  “荧惑!”卢桁拂袖护住云乘月, 惊讶又恼怒,“你怎么没回……乘月一心为了这场祸事奔波, 你上来就诘问她,这是何意!”

  荧惑星官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

  “你这老头儿摘了官帽,警惕也跟着摘了?”他抬抬眼, 笑容更甚, “而且我问的是云乘月——以司天监五曜星官的身份,闲杂人等不准干涉。”

  一片安静。

  卢桁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张口数次,却也真的咬牙闭嘴。他将律法看得极重,虽不乐意对方以星官身份压他,但他必定会遵从律法规定。

  聂七爷刚想开口,却又抱起手臂,来回看了看几人, 暗想, 如果云姑娘与司天监不和, 对他倒是更有好处。他现在开口, 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云乘月站在台阶上,对上虞寄风的目光。没下雨,他却撑着伞,面容上的阴影如刀锋迫人。她不意外被虞寄风怀疑,但对方一开口就切中关键,还是让她心跳暂停片刻。荧惑星官果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可亲。

  如果对方坚持怀疑,也要坚持阻止她的话,怎么办?

  云乘月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

  “我能看见‘祀’字,所以知道源头在通天观。”她说,“至于别的,你想问什么?我的剑,还是书文?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实话。

  虞寄风不置可否,仍笑眯眯的。

  “我想问的事情很简单。”他含着笑,雨伞在他手里轻巧地转了一圈,“这场灾难是否和你有关?”

  云乘月略一怔。

  长街无人,灰雾寂静。荧惑星官的声音荡开,闯出危险的回音。

  ——“虞寄风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是星官,也没有这样栽赃的道理!你明明知道这事是因为封氏……”

  哗啦!

  是收伞的声音。

  青年收起伞,伞尖指向老人。他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卢老头儿,我说了,闲杂人等不准干涉。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云乘月立即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左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卢桁。她当然挡不完,所以干脆再朝前走两步,让自己更加直面荧惑星官。

  事情就像颠倒了过来。几天前,她还在执拗地问薛无晦这个问题,现在是她站在这里,而且发现,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回答。

  有关?不是她放出的“祀”字。无关?可她放出了薛无晦。

  这要怎么回答?

  云乘月抱着玉清剑,忽然露出一点微笑。她实在是有点无奈了。

  “和我没关系。”她平静地说出了这个谎言,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的谎言。

  虞寄风笑容不变,立即问:“无关?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凭你的修为,贸然参与进来,容易遇到危险?”

  云乘月望着他,唇角也同样扬起。

  在灰雾弥漫、薄冰遍地的街上,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一个美丽得让人呼吸停滞的笑,连荧惑星官都不由捏紧了伞柄;但随即,他就发现了那个笑容中的怒意和嘲弄。

  “无关,就不能关心了?”

  “我关心,是因为我想要解决这件事,因为我不希望看到无辜之人死去,因为——不然,我能怎么办?荧惑星官,我很乐意报官,百姓遇到灾难的时候,官府应该挺身而出。所以,你现在是来拯救这个地方的吗?”

  “如果你能保证做到,我马上走到一边,什么都不管。”

  这是第二个谎言。云乘月一句比一句激昂。

  可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惊讶。她在赌,赌荧惑星官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而且她有足够的底气,哪怕荒谬的是……这底气居然来自于薛无晦傲慢的宣言。他敢说三天考验她,就必定有充足把握。

  三天,三天……三天考验?当她看见人们死去时,她恨不得拿玉清剑狠狠抽他。

  她要负责——是她放出了薛无晦,所以她要对他造成的一切后果负责,她必须赶到通天观去,阻止他!

  想到这里,云乘月就更加愤怒。

  “你……”

  听见她的嘲讽,荧惑星官的笑容褪色了一些。于是,云乘月知道她赌赢了。

  她扬起下巴,做出更加不屑的模样:“如果荧惑星官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就不要挡我的路。你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人遭遇不幸。”

  虞寄风一时没吭声,只眯起眼,打量着她。他暗中问自己,她看上去的确很有底气,应该是无辜的,对吧?其实他也并不真的相信一个第一境小修士能如何,只是之前封氏命师给出的卦象说她……不,也许封氏在说谎。他们只是要引开他的注意力,好玩弄这场灾祸。

  他自认为想通了,便打了个哈哈,轻松地笑起来:“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小仙女,别这么认真。”

  云乘月没有纠正他。她也正凝神观察他的反应,顾不上这些细节。

  虞寄风拎着伞,笑着对她招招手:“来来,过来……你们两个也过来。卢老头别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嘛,我也是职责所在。谁让我就是肩负重任?必须要讨人嫌嘛。”

  他嘻嘻哈哈,变脸比翻书更快,宛如刚才的凌厉是幻境一场。

  一时没人应。

  云乘月回头看看卢桁,老人果然一脸怒容。但他忍耐着,只是铁青着脸走下来。经过她身边时,他轻轻一拍她的肩,低声说:“乘月,你是好孩子,今后我会想办法,让这怪人离你远点。”

  荧惑星官顿时可怜兮兮地喊:“你好过分——我很喜欢她的!”

  卢桁挡住云乘月,回以满面怒色。

  “荧惑星官到底要做什么?”他冷冷地问。

  “啧啧,板正又偏心的老头儿。”荧惑星官又是一脸笑,轻快地说,“我要借用乘月的书文之力,撑起‘障’字,暂时抵挡上头那玩意儿。”

  他轻松从容地吩咐起来,全不将别人的怒气当回事。

  “我会用出全力。趁这个时间,卢老头儿和你边上这个,还有聂家的这个,”他用伞尖点了点在场三个男人,不客气地指使,“你们在城里进行搜查。”

  “搜查什么?”聂七爷立即问。他其实有些失望于星官的退让,却并未表现出来。不过,荧惑星官仍然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令他一凛,仿佛顷刻被人看穿。

  星官拿着伞晃啊晃,眼神幽深莫测。

  “封氏的人,还有一些为虎作伥的蠢货。等等他们会变得很明显。”虞寄风又笑眯眯地看向云乘月,含情脉脉地说,“因为有乘月的力量嘛。”

  饶是云乘月处于心流状态,也被肉麻得轻轻一抖。她能感觉到对方说话真假掺半,却分不清他到底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她其实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人,所以干脆也一直冷着脸,防止被对方看出什么。

  卢桁骂了一句:“谁让你叫她名字的?离乘月远点儿!需要老夫出力之处,老夫不会推辞,但你别想对乘月做什么!”

  虞寄风却只是哈哈大笑。他虽然言行总是显得十分夸张,行止间却格外自然灵动,这么大笑起来时,不仅墨蓝发带飘飞如雨,浑身星光也闪闪发亮,与四周的薄冰呼应。

  “那就看着吧!”

  他抛起手中的长柄伞,又干净利落地一把接住伞尖,顺势将伞柄插入地面。光滑的竹柄击碎薄冰,忽如根系蔓延;油纸伞伞面一晃,竟整个开始往天空生长。

  虞寄风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写了一个“障”字。他的笔画飘忽柔媚,交缠出一枚韵味奇特的文字。

  “障”字击在伞面上。油纸伞生长的速度大大加快,伞面变得透明,缭绕着淡红色光雾;它越变越大,遮天蔽日,竟有将全城都笼罩在伞下的气势。

  云乘月抬起头。透过伞面,她依然能看见那枚巨大的“祀”字;黑红煞气流动,击打在透明的伞面上,打出道道涟漪似的痕迹。

  “荧惑之障?!”一旁的聂七爷面露忌惮,却又有些敬佩,感慨道,“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

  虞寄风斜了他一眼,笑容扩大:“你还有些见识。”

  他收回手。他右手竖起,掌心向外,中指与大拇指捏在一起,指间有星光缭绕。

  “小仙女,来。”虞寄风伸出左手,指尖对准她勾了勾,眼中笑意懒散,“将你的书文写在这儿。”

  云乘月看看他的手掌心,沉默片刻:“用……剑吗?”

  他的手只有指间有薄茧,掌心光滑,看起来被剑锋一划就会出血的样子。她迫不及待地抽出玉清剑,琢磨着从哪儿下手。

  虞寄风:……

  卢桁:幸灾乐祸。

  虞寄风笑容微僵:“普通的剑还行,这柄剑……就不用了。用手就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