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第167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重生 穿越重生

  没有歃血为盟该有的仪式。

  只有滴滴答答,发出声响,落在地板上的鲜血。

  屋中气氛,凝重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裴泽盯着叶碎金的眼睛。

  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有一双过于明亮、过于热烈的眼睛。

  她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热烈的。

  她似乎对他有一种信念。

  那种滚烫灼热的感觉令裴泽感到异样。

  其实裴泽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或许一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踏上剑南道的土地,或许明天就有更强的势力来夺占了房州,让他再次流亡。

  他这种悲观掩藏在震慑人的威压之下,很少有人能发现。但却无处不在地影响着他的每一个决策。

  这其中,最敏锐的就是商人。

  没有商人像瑞云号投诚叶碎金那样投诚他。因为裴泽虽厉害,但商人从他的身上嗅不到未来的气息。

  明明裴泽才是有儿子有继承人的那个,但商人却相信唐州更有未来。

  又一滴血滴落在地板,发出极轻微的声音。

  叶碎金举着的手臂、递出去的匕首都没有动。她的视线也不曾移开,直直地看着裴泽。

  裴泽看着她的眼睛。

  他也相信她有未来。

  裴泽拉起左臂的袖子,踏上一步,接过了匕首,也是反手一抹。

  一道殷红的血渗出皮肤。

  众人像从被定身的状态中解了咒一样,动了起来。

  七手八脚,麻利地收了舆图,又抬桌案。

  一只茶盅,斟了半盏,叶碎金和裴泽,将血滴进去,混合了。

  取了线香燃上,三柱青烟。

  众人退后,分列了两侧。

  二人撩起衣摆,北向而跪。

  “剑南裴泽。”

  “邓州叶碎金。”

  “皇天后土在上,今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妹。不同生,不同死。”裴泽道,“只愿吉凶相救,患难相扶。”

  叶碎金横了他一眼。

  “虽不同生死,但同心协力,不离不弃。”她道,“天地作证,山河为盟。”

  裴泽也看了她一眼。

  前世,因种种原因,他们二人没法吃到一个锅里去。

  但即便再怎么看对方不顺眼,也不曾在战阵上使过阴招,不曾暗算过,不曾故意拖过后腿。

  甚至有许多次及时的互相救援。

  军人自有军魂。

  那些阴仄手段,下作招数,都是对军魂的侮辱,二人皆不屑为之。

  虽二人彼此看不顺眼,可底下的兵卒们却不这样。

  有时候,是叶家军:“太好了,裴家军到了。”

  有时候,是裴家军:“叶家军来了,稳了。”

  拜了天,拜了地,兄妹对揖。

  饮了血,摔了杯。

  她道:“兄长。”

  他唤:“碎金。”

  此心拳拳,誓不相违。

  作者有话说:

  1】,想起来多说一嘴:

  中原这个概念,在后世泛化为中华、中国、华夏。现代武侠小说(金古梁)中出现的,常是这个广义的概念。

  但这个词的狭义概念指的是河南及其辐射地区(山东、河北、山西等地)。

  在文中这个时代,“中原”取狭义概念,它是与“湖广”、“江南”、“岭南”等概念并列的。

  2】,部分结拜誓词来自网络。

第121章 十四

  这个计划, 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

  叶碎金道:“樊城与襄阳不一心了。”

  这点,由襄州北部的松弛就可以看出来。早在叶碎金拿下河口与谷城之前,驻扎在谷城的便是个不知道哪里起家的杂牌将军。

  樊城在收紧。

  纵忌惮大晋, 但襄州和大晋之间还隔着邓州呢, 倒不至于为着大晋就收紧成这样。

  他做什么呢?不是防北边, 那自然就是防南边了。

  襄阳和樊城所在的位置,自古便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说。大魏鼎盛时,更是“往来行舟, 夹岸停泊,千帆所聚, 万商云集”。

  利益太大了。

  如今, 襄州、荆州、归州、峡州都在荆南高家的手里。

  和裴泽、叶碎金比,地盘要大得多。

  但若看大舆图,便会发现,和别家势力比起来, 这块肥肥的地,实在是弱小。是夹在几方势力中间的软柿子。

  叶碎金着急南下, 便是想在楚国的第三位皇帝上位之前,在楚国大兴之前, 抢先南下去捏软柿子。

  她都有这样的想法,软柿子内部因利益而起异心,也不稀奇。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叶碎金道, “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去, 行离间之计。既不是真的要打襄阳, 还是尽量减少兄长的损耗。”

  裴泽道:“你手里可有这样的人才?”

  叶碎金嘴角扯了扯, 看着他笑而不语。

  裴泽奇怪地瞧了她一眼。

  叶碎金道:“那个人如今是我侄女婿了。”

  段锦和严笑同时把脸别过去。全屋里就属他两个最爱笑, 险些憋不住。

  裴泽亦无语, 想了想:“守慎倒的确有这份能力。”

  “守慎?”叶碎金微讶。

  “我给他的字。”裴泽道。

  上辈子,裴泽也给赵景文赐了字,但可不是这两个字。

  叶碎金道:“很适合。”

  “守慎虽然……咳,”裴泽替赵景文说了句话,“但他的确颇有才干和眼光。”

  虽然什么呢?虽然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不,男人们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错。不过就是让舅子们捶一顿的事。不是原则问题。

  你若是想和男人们合作,就得学会无视他们这种对公事和私德的撕裂。

  叶碎金问:“他做什么了?”

  赵景文最近做的一件颇让裴泽满意的事,是他给裴泽荐人。

  那人是个县丞。县丞之上还有县令,往日里,还够不上往裴泽跟前凑。叫赵景文给发掘出来,荐给了裴泽。

  此人颇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裴泽在治理上的许多问题,又提出许多建议。裴泽读过之后,十分认可,已经将他拔擢至身边。

  谁不想好好治理一地,长治久安呢。只以前,裴泽实在有一种“我就是流匪”的心态。

  也是因为这一次,地盘扩张了,兵马扩张了,手里有粮心里稳了,心态才渐渐变化了。

  赵景文自己不是第一流的人才,但他的确很有看人的眼光,很会发掘人才,也很会用人,这是天生的。

  若是小人物,在市井间便是左右逢源,邻里喜欢的人。

  可他幸运成了叶碎金的夫婿,叶碎金倾尽三年,用心打造,仿佛助他生了双翼,借风腾云。

  这天赋便成了帝王手腕。

  瞧,裴泽也开始喜欢他了。

  或者裴泽其实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中间虽有波折,有一时怒气,但终究被他用心地抹平了。

  叶碎金当长辈的,也不吝于称赞他:“他有点本事的。所以,这个事交给他,

  裴泽同意了。

  这一次会盟,叶碎金想要达成的全都达成了。

  结拜实是意外收获。

  只上辈子的欣赏与遗憾,这辈子酣畅淋漓,实叫人快慰。

  待她回到比阳,便听到禀告,瑞云号卢家派了个人过来。

  叶碎金问:“派了哪个?”

  蒋引蚨觉得这话问得怪。仿佛她认识很多个卢家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