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这是叶碎金常年佩戴在身边的贴身之物。
这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可以说是宝刃了。叶碎金把它贴身带在身边,就是因为喜爱。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么喜爱的贴身物给他的儿子呢?
赵景文回想起刚才,他藏身在廊柱后看到的那一幕。
叶碎金蹲下,带着笑捏赵睿的脸。
当时他就感到恍惚,因那个画面似曾相识,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梦里。
梦里,她还是他的妻,为他生了孩子,便是这样的美满画面。
她又这样的厉害。上一次她对他的警告回想起来,全身都还奇异颤栗。
赵景文想着,一时痴了。
第146章 羞耻
蒋引蚨反应过来那个肉滚滚的小娃娃是谁后, 就再没敢笑了。
赵景文和叶碎金的事也不是谁都知道。
初时还有人说,随着叶碎金威望愈来愈重,杀人愈来愈多, 兵马愈来愈强, 就没人再说了。
蒋引蚨的弟子们倒是不知道。只见前面的大人物们都绷着脸, 也一并都绷起脸来。
上了马,裴泽送出了十里。
分别时,他道:“我教女无方, 你大人大量,别理她。”
叶碎金道:“我何时与小姑娘计较过。”
只她叹了一口气, 道:“时光宛如白驹过隙, 一眨眼,我们都已经是做祖父母的年纪了。”
所有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
也不敢去看她容光焕发的饱满面颊,生怕笑场。
裴泽也木着脸,便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是到了做祖父的年纪没错, 可叶碎金一张脸可还艳若芙蕖呢。
叶碎金道:“蜀国的事急不得。待我们实力强了,两路攻蜀。”
入蜀两条路, 一条走汉中,另一条从长江溯游而上。
叶碎金如今控制了荆南, 据了襄阳,贯通了南北,控制了长江中游, 有这个条件。
只他们的兵力不够。
打蜀国, 没个十五六万二十万的兵力, 就不要轻举妄动。且打起来, 没个四五年也看不到结果。
裴泽其实觉得打蜀国这件事, 可能要交给裴定西了。
他只能尽量地扩张地盘, 好好经营,给裴定西打好一个底子。
而他的有生之年,恐怕是不能再踏上剑南道的土地了。
义兄妹依依惜别,叶碎金再次上马,远去。
路上休息的时候,蒋引蚨告诉叶碎金:“裴公现在手下,颇有几个能干的人。”
裴泽一向重武轻文,能被蒋引蚨这么称赞,说明那几个人是真的很不错。
叶碎金瞥他。
果然,他又道:“我与他们聊了聊,都是赵郎君引荐给裴公的。”
蒋引蚨是个对数字和信息都非常敏感的人。
作为下属,当他觉得这信息有价值的时候,就会及时地反馈给叶碎金。叶碎金很喜欢他这一点。
她扯扯嘴角。
这不是,赵景文最擅长的吗。
不知不觉,他就开始有了自己的力量。
裴泽这边,大概是军队的渗透难度大一些,所以他从文官起手。
可她也没法去跟裴泽说,你要小心女婿。
疏不间亲。
义妹再肝胆相照,也没有亲翁婿亲。
老将乔槐也不在了,只能希望严笑还能如前世那样,不被赵景文蛊惑。
裴泽父子俩一回到府里,便有丫鬟守在那里:“大娘请郎君过去说话。”
裴定西便叹了口气。
裴泽道:“去吧,她有身子呢。”
裴定西无法,只好去了。
果然去了没有好事。
裴莲教训裴定西:“父亲不过是利用她,才与她结个异姓兄妹,你还真当真,一口一个姑姑,一口一个姑姑的。”
“谁是你姑姑。我们几个姑母,都在剑南道,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你倒好,平白把我也拉低了一个辈分。”
“明明从你姐夫这里论,我们与她是平辈。”
大多数时候,她说裴定西,裴定西都会选择退让,不与她计较。
但今日裴定西想计较一下。
“姐姐不知道外面的事,不要乱说话。”他道,“裴叶两家,结为异姓之亲。父亲与姑姑,皆做到了守望相助四个字。”
“没有谁利用谁。”
“父亲与姑姑那样的人物,岂是随随便便被人利用的。若这般容易,怎地房州还姓裴,唐州还姓叶,不早叫人赚了去?”
“父亲之能之智,你我虽是亲生,亦拍马难及。然姑姑一个女子,打下的基业又比父亲更大更强。我家军粮,全靠姑姑支应。姑姑若翻脸断我们粮道,我家立时就要捉襟见肘了。”
“姐姐却张口闭口说利用姑姑,实惹人发笑了。”
“姐姐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徒丢了父亲的脸。”
“我知道我小,姐姐若不信我说的,自可以去问姐夫,看看姐夫会不会笑你。
裴定西小时候老成,会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但他现在长大了,他绷起脸来,再无人觉得可爱,而是清楚地感受到——这是裴家少主,裴家军的唯一继承人。
裴莲一个内宅女子,当然说不过他。
她又羞又恼,当即便捂着肚子向旁边歪:“哎哟、哎哟……”
裴定西立刻汗就下来了。
他陪护了裴莲生产,实在留下了心理阴影。
“没、没事吧?”他磕磕巴巴地问。
裴莲只歪在那里,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想让裴定西给她低头。
心腹却冲上来,挡住了两人,一边替裴莲轻抚后背顺气,一边道:“郎君真是的,孕妇不能听这许多话的,会头疼。郎君快回去吧。”
裴莲:“……”
裴莲分明作的是肚痛模样,不知这心腹怎么回事,说她是头痛。
可又不能张口说不是。
裴定西如蒙大赦,道一句:“照顾好姐姐。”
脚底抹油地溜了。
别说,他还挺喜欢裴莲身边这个人的,十分有眼色,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解围了。
姐夫也说,若是姐姐又不讲道理,就向这个人求助。
旁的什么的先不说,但赵景文看人十分有眼光这件事,裴泽、裴定西都是承认的。
回到自己的房中,房里摆着两只箱子,是叶碎金带过来的。装的全都是叶家的哥哥们从荆南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十郎还给他写了信,告诉他自己成亲了,彻底是大人了。
打开箱子,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少年,便仿佛又找回了童年。
叶家哥哥们光是短匕首就送了他四五把,长刀又若干,还有狼牙,各种北方不常见的南方特产。
十郎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毽子。
那毛特别漂亮,说是十郎自己射的山鸡。
“真是。还当我是小孩。”裴定西切了一声。
左右看看屋里没人,他把毽子抛起来,快活地踢了几下。
裴莲气得捶榻:“这个傻子!他不知道他该跟谁亲!胳膊肘净向外拐!”
弟弟靠不住,幸好自己还有儿子,以后靠儿子,未来可期。
裴定西把狼牙坠在腰间,玩着匕首,踢着毽子,好不快活。
此时,父亲壮年,姐姐健康,弟弟成长,外甥可爱,实是人生不胜美好之阶段。
叶碎金与段锦并辔而行,她问段锦:“我与兄长所谈军制之革新,你可都听懂了吗?”
段锦道:“听得很明白。”
叶碎金问:“我为何这样做。”
段锦道:“往远处说,革除武将坐大之积弊。往近处说,让大家以后都好,别再有叶广文那样的情况。”
叶广文就是和叶敬仪同宗的忠远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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