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芙梨椰
顾莞宁晃晃脑袋:“他说都听我的,不要也行。”
谢沛玲和徐雅茹二脸惊讶,“那孩子真这么说?”
顾莞宁点头:“嗯。”
就这个事,他们两个曾开诚布公地谈过几次,最后都在程砚洲的‘恐吓’语言中结束。
他跟自己讲,在他之后老四之前,娘还怀过一个孩子,结果六月份大的时候出意外流产。六个月大,肚里孩子的大小俨然不能忽视,流产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程砚洲到现在都记得,他娘怕自己熬不过去,把他们三个兄弟姐妹叫到床前说遗言。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床单被血染红,地上洒了很多血水,他娘的脸色惨白,摸他脸的手都湿漉漉带着血渍。
后来冯大娘哪怕熬过来也遭了不少罪,更不要说几年后偶然怀上老四,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快四个月了。因为先前流产伤了身体,大夫说最好不要打胎。
幸好那段时间大队刚组织人手进山打猎,家里分的肉不少,冯大娘的身体就养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到四个月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起先大家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吃胖了。
饶是如此,真到了生产的时候也生了足两天,生下来后冯大娘做了三个月的月子,依旧感觉身体哪里空落落,明显这是伤了根本。
再说大嫂,大嫂头胎生大石头的时候难产。程砚洲刚好在院里围观,那装满血的脸盆一趟一趟往外泼,跟很多年以前他娘难产的时候一样。
程砚洲还说,他见过很多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死了没两天就续娶的男人,男人娶了新媳妇儿,之前的孩子就成了地里的草,没人心疼不说过的日子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顾莞宁本来就怕疼,再说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孩子,于是这个话题就成了家里最不重要最不着急的垫底事情。
谢沛玲和徐雅茹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谢沛玲见女儿点头,只觉脑海中警铃大作,瞬间警惕心拉满。
“不是他不能生吧?”
顾莞宁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
毕竟能行和能生是两个概念。
外面程砚洲连打三个喷嚏,被外公、岳父和大舅连着三声关心身体。
谢沛玲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你可得好好问问。”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在津市你大舅姥爷家住,他们厂里就有个男同志骗婚,娶了人女同志回家两年都没消息。”
“两家长辈打结婚时就催他们生孩子,后来还带女同志去看大夫,结果啥事没有,最后女方家的人压着那男人去卫生所,一瞧竟然是他有问题?!”
顾莞宁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劲爆的的八卦了,虽然讲的很平淡,但架不住她会自己脑补,还催促:“后来呢?离婚了吗?”
谢沛玲:“……你长点心,不是让你当故事听的。”
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就发现那女同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最后两家不止离婚了,还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大夫当然一瞧就瞧出了女同志是黄花大闺女,但只以为是婚前的检查,婆家想知道儿媳妇儿能不能生。
徐雅茹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问:“小晚,你们俩晚上除了睡觉还做别的吗?”
谢沛玲像拷问犯人一般重复了一遍,“都做些啥?”
顾莞宁:“……”
得亏这床四周都挂着衣服,挡住了外面的灯光,不然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煮熟了的大虾,红彤彤的说不定脸颊还冒着热气呢。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说话吞吞吐吐:“没、没什么。”
谢沛玲&徐雅茹:“!!!”
谢沛玲:“那还得了?”
她这声一时愤怒没控制住音量,被桌子旁围着小声聊天的男同志们听到。
顾则慎听出这是媳妇儿的声音,忙问:“咋了,玲玲,是不是出啥事了?”
床上,顾莞宁着急一把捂住她妈妈的嘴,用眼神求救大舅妈。
徐雅茹犹豫着回道:“没事,我们接着说。”
顾则慎:“哦。”他不放心地又看了两眼。
谢沛玲把女儿的手扒拉下来,猛地坐起又是阵动静。
顾莞宁闭眼大声道:“我刚才翻了下身,大舅妈没压到你吧?”
徐雅茹:“……没有没有。”
谢沛玲现在就是生气就是愤怒,但她也不知道该咋办。是出去直接拆穿那个姓程的骗婚把人赶出去?还是先憋着等会儿找机会告诉孩子她亲爹?
谢沛玲脑袋瓜子嗡嗡的,感觉气都喘不过来了。
怕乌龙闹大,顾莞宁只好发动脑筋编瞎话:“不是,妈,不是你想得那样。”
徐雅茹也坐起来,她动作轻,抬手点了点顾莞宁的额头,“什么这样那样?你个孩子懂什么?都是骗你的。”
顾莞宁:“……”
她……她就好憋屈啊,这要她怎么说?
“就……我……我……之前不是好多人被抄家么,我我我在废品收购站里见过那种画。”
谢沛玲耳朵一支棱,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书?是不是你二哥带你去的?”她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个顾鹤庭!”
顾莞宁:“……”
她小声嘟囔:“对不住了二哥。”
徐雅茹也反应过来,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在继程砚洲之后,顾鹤庭也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床上,谈话还在继续。
谢沛玲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真相告诉孩子比较好,不然孩子心里觉得亲爹就是丁富贵那样的人。家里就是因为丁富贵变成这样,孩子嘴上说着不认那个人当爹,但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02:56:22~2023-05-29 04: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阡陌红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秋后算账◎
时间在喜怒哀乐中飞速流逝, 很快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聊天的三位女同志早就熬不住,歪歪扭扭睡过去。顾老爷子上了年纪,也不大能熬夜, 就躺床上扒拉开四周的遮挡, 边眯觉边听别人说话。
谢明望去隔壁值班室瞧过, 炉子里生了火,老战友和衣在值班的床上睡觉。
顾莞宁她们要搭六点的运输车去火车站,提前半小时就得到北门。
四点刚过半, 程砚洲用这边的火熬了点粥,热了热干粮当早饭。因为找人垫钱买了房子, 但是还没打扫, 她们几个打算到京市后先头几天打扫房子,所以自带了几斤粮食和家里剩下的菜以及一块腊肉。
再就是些阳市特产,要送给他们借住的主人家里。
熬上粥,程砚洲想了想把粮食和大部分干粮都拿出来, 他们就带今天车上吃的两顿,完了到京市再买。
反正他们手头有钱有票。
程砚洲跟顾鹤庭一提, 他立马去问这里的粮食袋子在哪儿。
顾则慎带他去床后面,两张双人床脚对脚放着, 一边紧靠墙,一边留出了三十公分放了俩木头柜子。
柜子高度刚过膝盖,平时就放些杂物, 这面背光, 只有墙最顶上开了扇小窗, 有点阴凉, 粮食放柜子上正好。
四个人干活五个人吃, 平时看病吃药再花上点, 实际并不怎么宽裕,为了能吃饱就把大部分粮食换成了粗粮。
刚好带来的都是精米细面,量也不大,混在一起外人看不出什么来。再说营区农场不像林场有定期检查突袭检查,安全得很。
饭做好,还醒着的人先吃。
农场这时节上班的时间在七点,昨天忙着收菜确实不轻松,又熬到半夜才休息,顾则启和顾则慎就想让爱人多睡会儿,等往常起来的点儿再另热饭。
程砚洲则给顾莞宁留了一碗饺子和两个包子到了车上再吃。
顾忌到三个女同志在睡觉,另外几个人动作都很小心,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吃完饭顾老爷子和谢明望单独两人出去,像是有话要谈。
看着时间,临走前顾鹤庭单独去叫顾莞宁。
这丫头睡得可真死,捏鼻子挠痒痒都不管用,最后顾鹤庭拿了块炸鱼放在她鼻子下晃了晃。
炸鱼块刚热过,喷香四溢。
顾莞宁动了动鼻尖,却还是没醒。
顾鹤庭没法子了,喊来程砚洲,程砚洲让他回避一下,然后直接连被子带人搬下床。他控制着力道,尽可能不打扰旁边俩人,也不影响某个睡得正香的小猪。
顾鹤庭有点一言难尽,“你平常都这么叫醒她……的?”他目光落在紧闭着眼的顾小晚脸上,微顿下心想,都这样了还没醒。
程砚洲换了下姿势,改成把人横抱住,“二哥你去兑点温水,待会儿我把小晚叫醒,她洗漱好就走。”
顾鹤庭转身去打水。
程砚洲抱着人坐到旁边的床上,这床昨天没睡人,两张被子都被抱去给隔壁三位女同志了。
程砚洲一样一样把叫人的办法试过,终于顾莞宁给了点反应。
她揉着眼睛,刚醒来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满满的起床气,谴责罪魁祸首:“天都还没亮呢~”
她好困。
程砚洲捏捏她的脸颊,“你忘了,我们昨天来看爷爷和爸妈,你现在在农场宿舍,待会儿我们得去等运输车,今天去京市。”
顾莞宁呆了呆,花点时间反应过来他的话。
“对哦~”
她昨晚睡觉没脱衣服,下了床套上御寒装备,跟只企鹅似的从床缝里摇摇晃晃挤出去,就着温水洗漱,擦干净脸抹上雪花膏。
抹完盖上盖子前,她盯着雪花膏看了半天,突然扭头,找到她爸:“爸,你把妈和大舅妈用的蛤蜊油给我一下,有空盒子最好。”
顾则慎正一脸慈祥笑容盯着乖女儿不错眼,闻言二话不说就去柜子里拿蛤蜊油,“你妈和大舅妈不舍得用这个,寄过来以后就天冷的时候抹过几次。”
顾莞宁拧开看了眼,这肯定装不下,又转着四处找东西。
还是顾则启看出侄女想要什么,找了个不大的铁盒子,这以前在林场是他们装钱用的,巴掌大一个圆角四方形。
“谢谢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