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面对这突来的狂风骤雨,姜佛桑根本不及做出反应。
脑中昏昏,后知后觉意识到掌心接触的是他匀称硬实的肌理。
这人竟然……
接连捶打下,萧元度终于放过她。
“阿娪、阿娪……”低头啄她眼眸俏鼻,“我竟不是在做梦。”
“你,”姜佛桑揪住领口,深怕自己的衣裳也被他给撕了,“先冷静,别胡来……”
想要闪开一些,他死活不撒手。
萧元度不错眼地瞧着她:“想死我了。”
低哑的声音里暗潮涌动,而后摇着她逼问想不想自己。
姜佛桑的目光在他俊野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间逡巡,思念呼之欲出,但眼下压根不敢张口,恐他不管不顾。
紧抿着唇,摇头。
“当真不想?”萧元度直接上手。
姜佛桑就怕他来这招,“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可不是君子。”
两人缠闹到一起,直到姜佛桑笑没了力气。
萧元度把她揉进怀里,继续逼问:“为何来?”
“自然是有……”
“你想好再开口。”语气透着明晃晃的“威胁”。
姜佛桑识相改口:“来见你。”
萧元度嘴角一扬,抵着她的额接着问:“那想我不想?”
“嗯。”姜佛桑无奈一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给他想要的答案,“甚想。”
萧元度满意了,却陡然变换了口风:“看得出你想我甚苦,我却不怎么想你。”
似乎全忘了自己方才的话。
“哦?”姜佛桑噙着笑看他。
薄唇轻轻擦过蒙着一层淡粉地耳廓,似亲非亲,“反正夜夜都能见着的……梦里面你可不这样。”
姜佛桑正想问梦里面她怎么样。注意到他异样的眼神,还有贴合处传达出的……把话憋了回去。
顾左右而言他:“起来罢,咱们这样不好。”
人都说归心似箭,想见他的心也是一样。为了早日见到他,最后几天几乎是日夜兼程。
天未亮就到了东宁州州治宣吾城,没让人惊动他,装扮成侍女来军营,包括那碗豆羹,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但她毕竟是替“琦瑛妃”传达旨意来的,长时候待在将军营房岂能不招闲话?
再者,这东宁她来都来了,也不差一时半霎。
“久待是不好。”萧元度点了点头,愈发挨近她,“但是阿娪,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姜佛桑装听不懂:“以你的脸皮,怎么不能见人。”
萧元度也装听不懂,把头埋进她颈窝,鼻尖贴着她冰凉的侧颈不停磨蹭,“阿娪……”
见她不回应,拉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心口,慢慢地往下滑。
“阿娪……”这回带了些急促。
姜佛桑被他呼出的热气惹得浑身起栗,更被他缠磨的没有办法。
将他的焦炙难耐都看在眼里,也知他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只好遂了他心意……
琦瑛妃无声无息到了东宁,地方官员竟没有出城迎候。
想国君来巡那回多大的排场!他们都还记得当日舳舻相接、旌旗蔽空的盛景。
大批的妃嫔亲贵和文武官员相随,前呼后拥,光搬运帐篷和服饰器具的船只都数不过来,征调的民夫就更是不计其数。
国君没来之前,又是拆民房、征民田,又是扩建道路、修建行宫;国君到了以后,为了取悦他、给他找刺激,更是弄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相比之下,琦瑛妃不劳师动众倒让人省心。
关键这心是省了,但心不安啊!
思及前州牧蒲膺慢待国君的下场,不少人都开始惶恐起来。
于是纷纷找到现州牧,商量着怎么才能让琦瑛妃息怒。
州牧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问十句答一句。
“使君,大祸临头了,还是快快拿个主意罢!”
与琦瑛妃有关的传闻外州也有听说,传闻的真假不重要,众人也不是那么关心。他们的关注点在别处上。
琦瑛妃可不同于之前的婀媃妃,各地奏疏都是送到她案头,由她批阅。这意味着什么?
这次她更是代表国君而来,马虎不得。
琦瑛妃抵达东宁后径自入住行宫,还安排了侍女去军中传话。
不知传得什么话,想来不会是甚好话,要么斥责,要么……怎么州牧瞧着一点不急?
殊不知萧元度心里火都上房了,一睇一眼地看窗外,想着太阳怎地还不落山。
官署也和军中一样被肃清过一遍,属官佐吏换了一多半,治中从事也换了。
治中吕敞心中门清,看了眼上位频频跑神的上官一眼,开口道:“诸位稍安,使君在王城时就谒见过琦瑛妃,琦瑛妃并不如传闻那般,对咱们使君也很是器重……总之此事使君自有主意,咱们还是先行退下,不要打扰——”
“等等。”视线自窗外收回,萧元度突然开口,“别急着走,大伙集思广益一下,想想有没有好法子……”博取欢心的好法子。
属官们表示很欣慰,使君终于知道急了。
于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献计献策,希图替新州牧和自己挽回点印象,至少免了杀身之祸。
“吃穿用度这些不消说,上回国君来对行宫不甚满意,要不要新修一个园林?”
“谁知琦瑛妃待多久?修园怕来不及,也太靡费,依我之见还是稳妥些,设宴洗尘,宴上安排些舞乐百技之类悦目娱心也就是了。”
“不错,至少不会出大错。”
“宫里什么没见过,等闲哪能行?该重金招募些奇人异士,凡有一技之长,不计酬劳……”
“也可取些巧,过几日就是花神诞……”
有人打断,问了个十分清奇的问题:“那舞乐,或侍人……是安排女子,还是男子?”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隐约流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连治中也拈须不语,皱眉作思索状。
这个问题……乍一听出人意表,实则……很有必要。
萧元度沉眼扫视一圈,已是面覆铅云。
他耐着性子听了这么会儿,一个新鲜的招数没有,结果这群人竟想着给姜女塞男人?
搓了搓手指,冷笑一声,看向提出问题的那个小吏:“脑子挺活。”
小吏诚惶诚恐:“使君谬赞,下官也是为给使君分忧。”
“在官署待着屈才,军中就缺你这样机灵的,收拾收拾明日去报道罢。”
别说小吏,众人也一头雾水。
不过随即便都明悟过来:使君正气凛然,不屑行那阿谀之事……
萧元度豁地起身,一脚踢开面前长案,甩手走远。
第623章 胡天胡地
这边还未商量出个头绪,当晚琦瑛妃便于行宫设宴,宴请了包括州牧在内的一众东宁官吏。
琦瑛妃居北侧于上首,属官佐吏列于东西两席。
宴席之上,佳肴美酒毕陈,亦不缺丝竹舞乐助兴,但俱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并没有争奇斗异让人眼界大开的花哨名目。
琦瑛妃也没有问责之意,在众人为未能出城迎候而请罪时,道了句不知者不罪。
“今正行乐,不论公事,只作闲聊,诸位不必拘束。”
说是闲聊,便真是闲聊,言谈和悦,令人如沐春风。
谈起东宁州事物也了若指掌,包括对在坐诸人才具的品评……这又让人不得不惕然惭惧。
宴至中途,众人向她敬酒。
姜佛桑欣然应下:“共饮此杯,贺国运昌隆民生安泰,再祝国君万寿无疆——”
官员们纷纷起身离席,异口同声:“国君万寿无疆,大妃星辉宝婺!”
再之后席上气氛就变得轻松和洽起来。
也有人注意到了些许异常——琦瑛妃与众人往来应对十分热络,独独与左席首位的邬州牧交流甚少。
要说有何龃龉也不像,提起邬州牧,琦瑛妃可尽是褒奖之语……
州牧今晚亦有些奇怪,话少,酒饮得也少。
偶尔抬抬眼看向上首,随即便移向别处,大部分时候都盯着殿中那群舞乐伎以及奉酒的侍人瞧。
官员们心里泛起嘀咕,使君平日也没见这样,这是突然瞧上谁了?
无论如何,宴席总算在一片和乐中落幕,有惊无险,甚至还有点喜。
喜在琦瑛妃下了明令:她在东宁期间,不得大兴土木、不得兴师动众、不得劳民伤财……
众人对此自是无比乐见,心里对这位瑰意琦行的宠妃也另有了一番衡量。
从行宫出来,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
“夜既深,使君今晚就不去营寨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