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军旅出身的蒲膺做了东宁州州牧以后,常年住在城中宅邸,无事鲜少往军中去,这位新州牧却完全相反,衙署的事虽未撂手,却几乎日日歇宿在营寨。
萧元度已经上马,闻言嗯了一声,“尔等也速回去歇着罢。”
众属官拱手相送:“使君慢行。”
萧元度扬鞭催马而去,三五亲随紧随其后……
沐浴罢,姜佛桑屏退侍从,自己回了寝殿。
殿内原本早已掌灯,这会儿却漆黑一团。
才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力量扯了进去。
门被勾带上,黑暗中,有人目似贪狼、幽光乍亮。
二话不说,捧着她的脸就深吻了下去……
胡天胡地,无休无止。
云散雨歇已是许久后的事。
萧元度从后环抱住姜女,鼻尖贴着她后颈拱动,嗅闻她发间幽香……
纵使再炎热的天气,抱着她,就像怀抱一尊洁白沁凉的玉雕,偏这玉雕纤柔无骨,让人爱不释手。
姜佛桑想要不理,哪知身后人愈发不依不饶,拉过她一只手臂,从手背亲到腕骨……
姜佛桑把手抽回来,屈肘撞了他一下。
萧元度喉中溢出低笑。
而后清清嗓,开始问罪:“怎么才来,害我盼了这许久。”
这揉揉,那摸摸,非要得到回应不可。
姜佛桑被他扰得没辙,懒懒开口:“本可早些来的,有事给耽搁了。”
“什么事?”
“宫中多了位少妃,再过些时候将会多一位王子或王姬。”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萧元度皱眉:“会否影响到你?”
姜佛桑摇头,没有解释更多。她这会儿实在没力气,只想闭目养神。
“那就好。”萧元度眼下才懒得管旁事,他的正事还没忙完。屈指摩挲着姜女粉面,“席间为何不肯看我?”
“……你心中有数。”
营房内缠磨不休的是他,得逞后反跟她讲起礼来,说什么:“有来有往,我不能让你吃亏。”
后续的事不提也罢。
已是胡闹够了,夜宴之上仍一副欲目灼灼虎视眈眈之态,不知收敛,这会儿倒怪起她来了。
萧元度兀自笑得得意。他越来越觉得阿娪好哄,太好哄了!说什么听什么。
“你难道就没听说过,解馋解馋,越解越馋?这几个月想你又见不着,憋得实在厉害,一下收刹不住——”
在这种事情上,有夫人和没夫人,两说;之前几年心如荒原,现如今春风吹又生,又两说。
说罢自己的歪理,话锋跟着一转:“我给你去了多少密信?你嘴上应得倒好,却是一拖再拖……”
姜佛桑睁开眼,缓缓转过身来:“你别只忙着抱怨我,我且问你,你进营房时未见我正脸,我作的又是侍女装扮,你就那般生扑过去,就不怕扑错人?”
话音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好一阵震动。
“生气了?”萧元度低头亲她鼻尖,“我岂会认错?你纵使化成灰我都认得。”
姜佛桑凝眸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可见长眼睛还是有用的。”
两人目光交汇。
萧元度眼神微闪:“阿娪,你……”
姜佛桑正等着他下文,迟迟没等到。
倒是察觉到他加重的呼吸,以及轻易便被唤起的某处……
闪身待要往后躲,被他一把捞了回去。
推挡拉扯了几个来回,还是被他翻身压住……
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消停下来。
姜佛桑被他困在怀里,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眼皮坠坠,一根手指也懒得动。
轻缓的呼吸喷拂在胸口,像羽毛扫过,心里痒痒的,萧元度把人往上提了提,两人面对面躺着,呼吸相闻。
昨日清晨才到,营寨里又闹了她许久,还有方才……知她困倦,就是忍不住。
太想她了,想得心口发疼,见了她就浑身燥热。
目光胶着在姜女脸上,像是有八百年未见。
宴上,众人面前的她,华服楚楚、珠翠辉辉,光艳炫目;而在他怀里的她,醺然颊赤、涓涓泣露,万般堪怜。
这是他的阿娪,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阿娪……
心里涌动着各样情绪,凑近了,轻轻地啄吻她的眼睛。
而后就这么揽抱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东方既白。
第624章 酸飘十里
史殷奇横竖都不满意的行宫在姜佛桑看来却是含山带水、清幽迷人,想来蒲膺亦或者他手下人没少下功夫。
照此看州牧府应当也不会差,姜佛桑就问萧元度怎么不爱住?
“蒲膺把个府邸建的堪比宫城,我还不如住军中自在。”
“实在不然,你另置一座宅邸便是。”
“我一个人,睡哪不是睡?既无人同眠,又何必麻烦?”饶有深意地瞥她一眼,“在军中精力也有处发泄。”
姜佛桑:“……”
这人真是……再不相干的事都能被他拿来大做文章,七拐八绕也要扯到那上头。
然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又没法嗔怪他。
伸手抚了抚,微仰脸贴过去亲了亲他:“是不是吃住都不惯?”
萧元度抬掌覆在她手背上,贴着自己的脸摩挲着:“哪就那么金贵了?”
倒不是金贵。
萧元度衣食住行上一向不怎么讲究,但一个人的脾胃轻易很难更改。南州饭稻羹鱼为常,而他对这些只能说不讨厌,却也绝称不上喜欢。
这一点萧元度没法否认。
虽说他上一世就到过南州,然那时什么条件?有菜粥可果腹就不错了,没机会沾旁的。
现在倒是机会多多,果蓏蜯蛤他一概不碰,觉怪异、嫌腥臊。又不肯单独设灶,能吃的就有限。
姜佛桑就道:“我这次来带了个北地的庖厨给你,厨艺不比方婆差,宅邸也替你选好了。军中不合适,在自己府上总是可以改改口味的。”
萧元度眼一亮:“特意为我寻的?”
姜佛桑颔首:“我应该一早就想到……”
主要还是萧元度平日活得太糙了,南柯小筑期间也不见他挑剔饮食,就以为他适应得很好——像她当初适应北地饮食那样。
萧元度实心认为一个大男人没必要太金贵,但姜女这样为他打算,又让他觉得金贵点没什么不好。
凑近了,蹭着她鼻梁,拿腔作调:“你如此心疼我,我该怎么报答你是好?”
“……”姜佛桑把他脸推开。
萧元度哈哈大笑,重新把她揽回来:“你倒不必担心我,我会尽快适应。不信下回再见你给我做碗鱼生粥试试?”
留了个心眼,不说这次,偏要说下回。
姜佛桑微讶:“你还记得?”
“你说什么我都记得。”眼含深意看着她,“鱼生粥不正是南州盛行的?”
姜佛桑抿唇笑:“那下回不做豆羹了,就做鱼生粥。”
“两个都要,还有醴酪。”
“好大的胃口!”
“这就叫大了?再吞下一个你也不妨事——”
话落,一个饿虎扑羊。
直到姜佛桑求饶……
她觉得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来东宁已快三日,全在榻上耗着。
虽说州牧府中有个突然抱恙的“邬钊”顶着,轻易不会出纰漏;他在东宁这几个月也难熬,她亦想体谅他……实在是吃不消。
打定了主意,无论萧元度再怎么歪缠,她都只作不闻,不动如山。
萧元度没辙,只好与她谈起正事来。
蒲膺死后,东宁州的百姓额手称庆罢就忙着烧香拜佛,所求不多,只求新州牧不要比前州牧更恶。
新州牧到任以来一件恶事也不曾做,还为驭伏王筑坟,甚至允许百姓祭拜——此举算是为萧元度拉足了好感,即便还没来得及做多少实事,百姓提起他都是赞誉居多。
在姜佛桑称道东宁官署和军中的风气比之去岁焕然一新时,萧元度哼了一声,说起治中吕敞他们关于挑男舞伎与男侍人的事。
“你以为他们真是想给我……”姜佛桑哑然,“他们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
国君爱看美人,她不一定乐见,怕得罪她,于是打算反着来。
但也就只是形式上,国君毕竟还活着。真要塞人的话,传到国君耳里,后果恐怕并不比得罪她更轻。
萧元度何尝不清楚这点,但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
“哪怕是形式上,别人真塞你就真要?你这行宫里头的舞乐和侍从,我前日瞧着男子占了半数,一个赛一个俊俏,你倒有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