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星河
她还是希望牧迟青能亲口告诉她的,那样就意味着心结解开,她任务完成了。
只是眼下应该是不可能的。
时安垂眸思索了下,突然问道:“十四公主那儿……我能去看一看她吗?”
她刚问完,就见牧迟青神色一变,瞬间绷紧了身子,几乎摆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架势,他死死盯着时安:“她之前同你说了什么?”
时安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只是打了招呼,你便来了。”
牧迟青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道:“我送你去。”
时安在牧迟青转身后轻轻松了口气,她怕不再不找机会告诉他十四公主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牧迟青会自己脑补得越来越离谱,明明就十分在意,偏偏不问。
也不是,在凌霄阁那会儿,牧迟青大概是想问的,但是她理解错了,打断了他的话。
到十四公主那儿时,太医皆在,看情况大抵是刚刚诊完,公主身边的人看到宁康王,各个皆是如临大敌,心底即便有怒意却也不敢表现在明面上。
牧迟青一概无视:“如何?”
太医挑着话回道:“殿下,公主体虚,只是晕过去了。”
时安近前瞧了一眼,十四公主闭眼躺在床榻上,脸上比之前更苍白了些,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不过她也未见到有什么外伤。
从十四公主这儿出来,时安特意朝牧迟青看了一眼,对方神色如常,依旧是人前的样子,冷肃中自带威仪。
大约是因为她没有说话,往回走的路上,牧迟青道:“觉得很可怕?”
时安闻言摇了摇头,牧迟青不知信了没有,但应当是没有信,他道:“十四公主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月央宫每个月都有抬出去的人,那些人被扔出宫时皆已是废人。”
这些腌臜之事,他本不想说来给安安听,污了安安的耳朵,但是安安心善又格外心软,他担心安安被十四公主的外表骗了去。
牧迟青道:“安安,在这宫里,不要轻信任何人。”
时安抬头看他:“你也不能信吗?”
牧迟青沉默了片刻,他本想说可信的,但视线落在安安的手腕上,涌到口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确实也不值得信任。
时安倒是没有联想到银环上,毕竟这几个小玩意儿对她没什么用,她见牧迟青沉默不言,下意识便想到了十四公主今日没有说完的事。
时安:“你……”
她蹦出一个字,又把后面的话飞快地咽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问了也只会得到一个不完全的回答,而且对方过于小心的样子,她实在有点儿不忍心去问。
牧迟青:“怎么了?”
时安摇了下头,拽了拽对方的袖口道:“快点走吧,我有些饿了。”
第二日清晨,一早烟翠便告诉她十四公主醒了的事。
烟翠把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听说是昨天和宁康王起了冲突,情绪起伏太大这才晕过去的,一直到今早才醒。”
时安喝完碗里的芙蓉羹,放下汤匙,这才问道:“已经醒了吗?”
她原以为起码要昏睡上几日的,她不觉得是牧迟青留了手,应当是对方当时在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心神不定,所以才随意甩了一掌出去。
烟翠听出了弦外之音,一脸惊诧:“姑娘当时也在场?”
时安点头:“嗯,我也在。”
烟翠昨儿没听自家姑娘提起,所以并不知道昨日的事,于是问道:“那姑娘要不要过去探望一番?”
时安没准备过去:“不用,已经去过了。”
她虽没有求证过月央宫里宫人的事,但知道牧迟青说的多半是真的,而且关于锦阳公主的旧事,她也并不想从十四公主口中听到。
时安想了想,交代道:“若是十四公主那里来人,说公主要见我,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烟翠点头应下,问道:“那用不用请太医来装一装样子?”
时安本想拒绝的,十四公主该知道她的意思,但转念想到,她不止是时安,还是相府的三姑娘,场面上还是要做一做,就当请个平安脉吧。
不过十四公主并没有派人过来,大约是知道她不会过去。
后来一直到祭祀大典,时安也未见到十四公主出现,这才知道当日她和牧迟青去时,对方便下了令,公主留于殿内养病,陪同人员皆不得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打定主意有关锦阳公主的事之前直接问牧迟青,所以时安时间就空了出来,连带着林镇也用不上了,只是对方没回牧迟青那儿,说是在行宫期间一直跟着她。
时安确定自己不用付俸禄后,就随便他了,毕竟要养一个武功极高的保镖还是有点贵的。
过午小歇之后,她本打算去找沈时敏,适才梳妆穿戴完毕,就听说有人来。
时安转身问道:“是谁?”
烟翠道:“萧世子。”
第62章
◎安安全部的爱◎
时安朝着对面的人笑了笑:“萧大哥喝茶。”
她自己也倒了一杯, 萧凌桓在,她也不好再去沈时敏那儿,总不好把客人单独留在屋里吧, 只是对方一声不吭地喝着茶,样子实在有点儿奇怪。
时安等了等, 在茶盏里的茶下去一半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萧大哥怎么来了?”
萧凌桓闻言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放下杯子道:“听说你病了, 来看看你。”
只是面前的少女脸庞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在病中,而且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准备外出,他再迟钝,也该知道她没有生病, 是他听说了后一点儿也没有想就急急过来了。
时安呀了一声, 有点儿尴尬,她挠挠头道:“我其实并没有生病。”
上午才说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未免也太快了, 难怪萧大哥方才沉默不语呢, 一定是看出来她好好的了。
时安脸红了下,不过还是开开心心地道:“多谢萧大哥来看我。”
她起身往萧凌桓的茶盏里添了些热茶, 调皮地眨了眨眼道:“只是麻烦萧大哥白跑一趟了。”
热水注入杯盏, 白雾袅袅升起。
萧凌桓的视线落在时安握着茶壶的手上,衣袖下隐约可见一只精巧的银环, 衬托得一双皓腕洁白莹润。
他匆匆过来, 并不是只想看一看她是否安好, 不过是得知她生病的消息, 他才有借口过来罢了。
那日,来上京的途中,安安被宁康王叫走,之后便再没有回到相府的马车上,他到行宫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她的行踪,然后才得知她早几个时辰便到了。
萧凌桓心下不安,却不知如何安抚,安安是挚友的妹妹,他亦当她妹妹,但只是从前。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新奇陌生又莫名畏惧,但畏惧不是大丈夫所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问一问。
萧凌桓把茶盏放到一旁,他看向时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道:“安安。”
这一声安安唤得过于亲昵,两个字从舌尖滚过,就这么落了下来。
时安浑然不觉,她对于安安两个字接受良好,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意的,因为也没注意到其中的含义,只当萧凌桓有事叫她,点头应道:“嗯,萧大哥,怎么了?”
萧凌桓缩紧的心口松了下,他沉吟道:“我方才进来时在外面看见了林镇。”
时安嗯了一声:“怎么了?”
她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疑问,仿佛是真的不明白怎么了,萧凌桓莫名噎了一下,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上来:“林镇是宁康王的近卫。”
时安又嗯了一声,她和萧凌桓对视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没忍住笑了起来,道:“萧大哥只当这几日林镇是我的近卫好了。”
她是想解释来着,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萧大哥到底是外人,有些事不便说。
萧凌桓望向时安,只觉舌尖泛着一丝苦意,他确实是没有立场接着往下问,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几乎自虐似地问道:“那安安觉得宁康王如何?”
牧迟青如何,她自己似乎也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时安想到以前在文渊时候的事,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牧迟青时的样子,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他很好,于我而言,很好。”
当然,二十三那晚的事不行,得另算,但除却非要留下她这点,在其他的事上,牧迟青确实对她很好。
时安表情几变,但皆是带着笑的,落在萧凌桓眼中,无比突兀。
他看着时安脸上的笑意,压下心口从未说出的意思,任由酸涩苦闷之意爬满胸腔,面上神色依旧如常。
萧凌桓起身,告辞:“那便不叨扰三姑娘了。”
时安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疑惑,萧大哥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毛毛躁躁的,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本来还打算让人去送一送,不妨萧大哥走得十分快,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烟翠从殿外进来,问道:“姑娘等会儿还要去四姑娘那儿么?”
时安随口应了声,她朝萧凌桓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问烟翠:“萧大哥离开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烟翠摇头:“萧世子还同奴婢笑着打了声招呼呢。”
时安收回视线,那大概是她多虑了吧。
下人进来收了茶,才撤出去,就撞上了大步流星往里走的沈时寒,连忙行礼:“大公子安!”
沈时寒一摆手,跨进门槛,一眼就看到了妹妹身上换好的衣服,不由愣了下:“安安这是要出去?”
他朝身后看了看,疑惑道:“萧凌桓方才难道不是从你这儿出去的?”
时安点头应了声是,解释道:“我原准备去敏敏那儿坐一坐的,萧大哥正好过来。”
她问:“大哥,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今日不忙么?”
沈时寒也不用妹妹招呼,大刀金马地往椅子上一坐,正好是方才萧凌桓坐的位置,他把长刀搁在桌上,发出一声哐嘡的响声:“来看看你。”
时安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她大哥下一句迫不及待地问道:“玉牌还回去了没有?”
时安:“……”
她就知道!
她鼓着脸坐到了另一边,气鼓鼓地道:“没有!”
沈时寒不由睁大眼睛,瞪视她:“不是说好昨日还回去的么?”
时安一抬下巴,哼了一声,反驳道:“那是哥哥自说自话,我又没有答应哥哥。”
沈时寒只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要是皇城军的人敢这般同他说话,他早一脚踹上去了,但是说话的人是妹妹,平日便是舍不得碰一下的,更不要说踹了。
他宛自顺了顺气,在心里念了几遍这是妹妹这是妹妹,然后颇为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不还?”
时安抿了下唇,不情不愿地回道:“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因为已经决定直接问牧迟青了,就用不上玉牌了,何况还有林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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