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133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上一世骗沈鸾前往望月楼是皇后的手笔,虽说后来他将人剥皮挑筋,然还是未能解去心头之恨。

这一世皇后又一手策划了劫走沈鸾一事……

裴晏低低冷笑一声。

裴衡若不活着,怎能亲眼见到皇帝拿他母后借身还魂这样的趣事呢?

思及沈鸾,裴晏手指在衣袖中一物轻轻掠过,那是沈鸾之前雕坏的木雕。

木雕本棱角分明,然裴晏日日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番,此刻那木雕早就光滑圆润。

他眉眼忽的温和些许:“别院那有什么消息吗?”

李贵垂着头,并不觉得沈鸾摔一跤算何大事,只道:“……主子放心,别院一切如常。”

……

裴衡遇刺,皇后自然心急如焚,秋月温声宽慰:“娘娘放心,殿下福泽深厚,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将息几日便好了,只少不得在路上多耽搁一会。”

皇后悬着一颗心放下,她轻轻叹口气,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最后方道:“多耽搁几日也无妨,传话下去,叫他好好养着身子,不必急着回京。”

先前皇后匆忙将人叫回,不过是怕皇帝突然出事,然这几日皇帝倚重坤宁宫,又日日叫她前去养心殿。

皇后心花怒放,只觉皇帝心中果真是有自己,以前定是被后宫那些狐媚子迷了眼。

若是裴衡也在宫中……

皇后咬牙切齿,愤愤不平,手中丝帕摔在妆台前。

秋月不解其意,伏跪在地:“……娘娘?”

珐琅掐丝掐金香炉青烟未烬,皇后盯着铜镜中的女子,这些年宫里的劳心蹉跎,她早不复少女时的天真烂漫。

宫里的侍女再手巧,胭脂水粉流水似的送到坤宁宫,也挡不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美人垂暮。

然而沈鸾——

沈鸾如今才多大,便叫裴衡宁愿忤逆自己也要冒险前去天水镇,若是有朝一日沈鸾登上后位,那裴衡和自己……

皇后双眸紧闭,复又睁开,她眼中掠过几分阴翳,手间的迦南木珠轻轻转动。

皇后沉声:“天水镇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秋月低垂着脑袋,双膝跪地:“探子来报,五皇子已前往那岛上查案。”

只可惜那别院被裴晏围得如铜墙铁壁般,他们的人……根本打探不到半点消息。

皇后唇角勾起几分讥诮冷笑:“倒真是和她娘一样,生得一脸狐媚子,惯会勾引人。孤男寡女共住一院,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这般轻浮?”

秋月抬起眼睛:“娘娘是想……”

皇后轻嗤:“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待在那别院不出门。”

她轻飘飘看秋月一眼,“若是三日后沈鸾还活着,那他们……也不必活了。”

秋月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少顷,方低低道了声:“是。”

夜凉如水,雨丝自廊檐下拂过。

宫人匆匆穿过影壁,隔着盘金缂丝屏风微微朝皇后福身:“娘娘,静妃娘娘来了。”

皇后手执迦南木珠,双眉稍拢:“静妃,她又来做甚么?”

秋月福身,轻声将这几日静妃去养心殿,又被皇帝拒之门外的消息告知。

皇后抿唇一笑,不解抬眼:“我记得她最会躲事,怎的如今巴巴送上门来?”

秋月俯身:“奴婢听闻,静妃娘娘想求陛下为三公主赐婚。”

皇帝迟迟不见人,静妃无处可去,只得寻上坤宁宫。

皇后挽唇:“她倒是乖觉。”

不比那姓蒋的,处处和自己作对。

秋月跟着笑:“陛下看重娘娘,若是娘娘松了口,陛下岂有不应的理?”

秋月惯会哄人,话都说到皇后心尖尖上。

皇后弯眼:“罢了,见见她也无妨,左右这会陛下也不得闲。”

.

绵绵细雨下了一整日,那白猫早就受惊一溜烟窜出院外。

青藤拂檐,无影无踪。

暖阁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茯苓满脸的焦急不安,只恨自己当时不在沈鸾身侧,叫她摔了那狠狠一跤。

又忍不住,怪那白猫吓人。

烟雨朦胧,紫檀插屏前设一官窑美人瓢,那美人瓢内所摆的,还是自己晨间陪沈鸾采的杏花。

茯苓双眼蓄满泪水,一瞬不瞬盯着青纱帐幔后的人影,泫然欲泣。

王大夫细细把脉,抚着长须。

茯苓大着胆子上前:“大夫,我家主子如何了?怎的如今还未醒,可是摔坏了脑袋?”

暖阁花香阵阵,扑鼻而来。

博古架上立着一青铜钟,架子上还有一方冰裂纹花瓶。

王大夫悄声:“姑娘外面说。”

茯苓心口骤急,垂在眼角的泪珠登时落下,只当沈鸾这病无药可救,神医来了也难解。

王大夫心下着急,忙道:“姑娘莫慌,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惊扰了贵人休息。”

茯苓小声啜泣:“是我的不是,大惊小怪,吓到王大夫了。”

王大夫连声摇头:“主子身上并无大碍,再过半盏茶,兴许就醒了。”

茯苓喜出望外:“……真的?”

王大夫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沉吟,“若是运气好,贵人记起往事,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恰恰中了茯苓的心意,刹那间笑弯眼:“这话可是真的?”

若是如此,她再不念着那猫不好,只要沈鸾能记起过往,叫她喊那白猫祖宗都成。

王大夫并无十足的把握,只道:“老夫也只是猜测。”

茯苓笑盈盈:“无妨,如此便够了。”

她笑着送王大夫出门。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怕惊扰沈鸾,茯苓轻手轻脚,合上支摘窗,屋内只留了一盏玻璃绣灯。

光影绰约,映照在青纱帐幔上。轻薄帐幔低垂,茯苓守在脚凳上,不敢挪过半分视线,只怔怔盯着沈鸾瞧。

盯得久了,眼睛疼得慌,茯苓一手揉眼。

不经意朝榻上投去一眼时,整个人忽的怔住:“……主子?”

青纱帐幔挽起,茯苓脸上雀跃溢满,扶着沈鸾靠在青缎引枕上:“主子可要吃茶?”

她视线细细打量着沈鸾,几番辗转,欲言又止。

“郡……主子。”

沈鸾遥遥朝她点头:“你不说,我倒不还觉得口渴。”

沈鸾揉着眉心,“倒碗茶来。”又道,“我怎会在此处,那猫儿可还在?”

茯苓一颗心坠入谷底,忍着悲伤为沈鸾倒了一杯温水,伺候她净口后,方又倒了滚滚的热茶来,她强颜欢笑:“那猫跑出去了,主子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身子可还有不适?”

沈鸾扶着茯苓的手坐直身:“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头晕了些,歇歇便好了。”

话犹未了,茯苓已是热泪盈眶。

这别院处处有裴晏的眼线,然无人知晓,当年的长安郡主为了逃学,无所不用。

若是不想去南书房,她便会悄悄捏茯苓三下手心。

言外之意,去太医院请洪太医来,她身子欠安,不能上学。

这法子,世上除了她和绿萼知晓,就只有……长安郡主沈鸾了。

茯苓喉咙生涩,悄悄拿袖子抹去眼泪。

又听沈鸾轻声道:“裴晏可有来信?”

茯苓摇摇头,疑惑沈鸾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

沈鸾垂首敛眸:“我刚刚做了个梦。”

她攥紧手中丝帕,眉眼间掠过不安之色,似沉在噩梦中迟迟未醒。

茯苓轻推沈鸾:“只是噩梦而已,主子忘了便是,何苦还去想它?”

沈鸾摇头:“虽是梦,然我这心里始终不安。罢了,明日你随我去趟天安寺,我想为裴晏求个平安符。”

茯苓欲言又止,终还是低声道:“许是不妥,先前我想着出门,都jsg被拦下了。”

沈鸾笑睨她一眼,故意扬高声:“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叫上侍卫便好了。再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歹人?”

雨缠绵了大半夜,翌日醒来,天还是灰蒙蒙的。

茯苓伺候着沈鸾梳妆,自神女一事后,天水镇女子出门上街,都会戴上长长帏帽,遮掩面容。

茯苓突发奇想,俯身凑至沈鸾身边:“郡主,等会委屈你和奴婢互换衣裳,出了这别院,你尽管往客栈寻夫人就是。”

戴着帏帽,她和沈鸾身量又差不多,那些五大粗的侍卫定然看不出。

铜镜中,四目相对。

沈鸾轻轻抬了下眉。

雨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