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团子
郑平牵来一辆朱轮华盖香车,在一旁垂手侍立。
沈鸾直直越过裴晏,往乔家的马车走去,车帘掀开,沈鸾扶着阮芸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跟上。
只是尚未启程,忽而见有人在车门上轻轻叩响。
郑平笑得忠厚老实:“姑娘,主子请你过去。”
沈鸾纹丝不动:“我想陪姨母一起。”
郑平不曾离开,只垂手侍立在车旁。
日光西斜,天幕隐约有星月闪现,徐徐光影自马车上退开。
僵持气息流淌。
蓦地,青缎软帘挽起,沈鸾只当是郑平自作主张,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愤愤。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一双沉沉眸子。
沈鸾一怔:“你怎么……”
裴晏倾身,不由分说将沈鸾拦腰抱起。
沈鸾挣扎着欲跳下:“裴晏,你松开……”
裴晏脸色如霜,他垂目,视线在沈鸾脚踝上停留一瞬:“……脚不疼?”
阮芸在马车内听见,急得透过车窗往外望:“阿鸾脚受伤了吗?”
怕阮芸担心,沈鸾摇摇头,唇角勉强挽起几分笑:“只是今日走多了路,姨母莫担心。”
迎着阮芸忧心忡忡的目光,沈鸾心虚更甚,抿唇不语。
朱轮华盖香车静静侍立在一旁,矮柜上檀香弥漫。
罗袜解下,脚后跟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血珠子滚落足尖。
绿萼小小惊呼一声:“姑娘,这……”
左右环顾,未在车上找着伤药的痕迹,忽然却见郑平匆匆自另一侧走来,他手上还有一瓶伤药。
绿萼垂首谢过,伸手欲接。
蓦地,一只手挡在了她眼前,裴晏声音冷冽,不容置喙:“下去。”
……
马车缓缓驶入暮色。
光影洒落,隐绰映照在车壁上。
青缎引枕靠在身后,余光瞥见屈膝半跪在自己身前的裴晏,沈鸾眸光一暗。
她偏过头,不欲再往裴晏那瞧去一眼。
然脚腕传来的温热,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裴晏手指修长,指尖抹了伤药,沈鸾后脚跟磨了好几个水泡,轻轻一碰,痛不欲生。
那伤药虽好,然一洒上伤口,沈鸾当即红了眼。
偏偏裴晏还面不改色,又往她脚上又洒上些许。
“……你做甚么?!”
沈鸾匆匆缩回脚,情急之下,竟一脚踩上裴晏肩头。
她讪讪收回,无奈晚了一步。
裴晏目光晦暗不明,他抬眼,直直望向沈鸾。
沈鸾那一截纤细脚腕落在他手中,好似不堪一折。
裴晏轻声:“终于肯理我了?”
沈鸾别过视线,眼中尚有懊恼残留。
双眉紧紧皱在一处,目光下移,落在那一方紧皱在一处的丝帕上。
她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裴晏不搭理自己,她该高兴才是。
然心底深处,总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现。
像是……难过。
这两字刚自脑海中浮现,沈鸾陡然一惊,忙忙将这二字拂去。
甫一转身,倏然直直撞上裴晏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呼吸一滞。
沈鸾眨眨眼,唇间倏然溢出一声冷笑:“这话不该我问陛下才是?”
裴晏轻声:“终于肯理我了?”
沈鸾别过视线,眼中尚有懊恼残留。
双眉紧紧皱在一处,目光下移,落在那一方紧皱在一处的丝帕上。
她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裴晏不搭理自己,她该高兴才是。
然心底深处,总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现。
像是……难过。
这两字刚自脑海中浮现,沈鸾陡然一惊,忙忙将这二字拂去。
甫一转身,倏然直直撞上裴晏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呼吸一滞。
沈鸾眨眨眼,唇间倏然溢出一声冷笑:“不该是陛下先不理我的吗?”
她忽的想起今日阮芸和自己说的事,如今在青州,裴晏身边无其他的莺莺燕燕,若是来日回到京城,后宫三千佳丽……
沈鸾抿唇,没来由的心口闷闷,她声音透着不快:“陛下不是要采选女子入宫吗,怎么这会还留在青州……”
裴晏不悦:“我何时要采选女子入宫了?”
沈鸾唇角勾起几分讥诮,抬高下巴紧盯着眼前的人。
她虽远在京城之外,然裴晏刚登基,又无母家支持,根基尚浅,定然要拉拢朝中权臣。
裴晏目光渐冷:“你觉得我会为了权势放弃你?”
“难道不会?”沈鸾气急,未曾留意自己眼周红了一圈,“裴晏,你本来就是这种人……”
余音未落,倏然,马车外传来一声惊呼。
沈鸾瞳孔紧缩,耳边只闻一声:“——趴下!”
满头珠翠,直直撞上裴晏怀里。
再然后,是利剑穿破骨肉的声音。
第九十三章
乔府上下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
裴晏遭遇刺杀,客栈那一处自然住不得人,阮芸做主, 将沈鸾一行人都接到乔府。
廊檐下悬着的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光影悠悠,一众奴仆捧着沐盆, 自裴晏房中走出。
人影憧憧, 步履匆忙。
隔着一扇缂丝盘金屏风,沈鸾双目怔怔, 一手抵着头, 六角斑竹梳背椅上的身影娇小孱弱。
目光落在那一扇屏风上,久久未曾离开。
阮芸扶着侍女的手,款步提裙, 缓缓步入暖阁。
虽已入了夏,然更深露重,且沈鸾已在暖阁坐了一天一夜, 颗粒未进。
阮芸轻轻叹口气,踱步至沈鸾身边:“阿鸾。”
柔软亲和的手指轻轻抚过沈鸾眼角, 阮芸拥着人入怀, 在她肩上安抚拍拍:“先回房歇歇,好吗?”
沈鸾心不在焉摇摇头, 抿唇不语。
阮芸无奈叹气,朝身后跟着的侍女使使眼色,叫人端来一小碗白玉粥。
阮芸亲自捧起小粥,送至沈鸾唇边:“这是姨母刚刚煮的, 阿鸾尝尝可还好?”
怔忪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沈鸾喃喃转过头, 那双澄澈空明的眼睛不再透着欢快愉悦,宛如一潭死水, 平静无波。
闻得阮芸的声音,沈鸾也是讷讷张了张唇,傀儡一样,任由阮芸一勺接着一勺,往自己嘴中送吃食。
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青瓷小碗尚未见底,倏尔,喉咙一jsg阵恶心翻涌而起。
沈鸾捏着丝帕,紧拢的双眉透着不适痛苦,似痛不欲生。
阮芸唬了一跳,赶忙将小碗递给侍女,扶着沈鸾肩头温声安慰,满脸的焦急不安。
“阿鸾,如何了?”
沈鸾摇摇头,强撑起几分笑意。
烛光摇曳,光影跃上她眉眼,沈鸾声音极轻极轻:“我没事的,姨母。”
唇角的笑意稍纵即逝,沈鸾低低垂下眉眼。
阮芸心有所感,知晓沈鸾定是挂念那屏风后的人,她柔声:“陛下福泽深厚,定会平安无事的。且洪太医不是请来老神医吗?有他师徒二人在,定能转危为安……”
一语未了,搂着沈鸾的衣袂泅湿一片,滚滚泪珠自沈鸾眼角滑落。
她记得那箭矢穿过裴晏骨肉的声音,记得裴晏皱眉,受伤后落在头顶的那声闷哼。
那箭矢射中的,本该是自己。
满天晚霞笼罩,数不清的箭矢朝沈鸾一行人飞奔而来。
锋利的箭矢铿锵有力,如暴雨敲击,重重砸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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