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166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落在颊边的那抹温热极轻极轻,似稍纵即逝的礼花。

沈鸾震惊瞪圆眼睛,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剑眉星目, 一双黑眸幽深, 又似平静的湖水下藏着波涛汹涌,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你……”

话犹未了, 忽的一阵天旋地转, 三千青丝轻垂在枕上,沈鸾望见头顶层层叠叠的青纱帐幔,望见帐幔上悬着的鎏金七彩琉璃铃。

锦衾拥在身上, 裴晏拥着她入怀,他淡声:“睡罢。”

夜色朦胧,隐晦光影透过窗纱, 悄无声息洒落一地。

帐幔内,沈鸾瞪圆一双凤眸, 纤长的睫毛落下一整片的夜色。

似不可置信一般, 沈鸾偏过头,借着月色悄悄打量裴晏。

高挺的鼻梁往下, 是那张总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的薄唇。

不知想起何事,沈鸾倏然红了双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直盯着裴晏瞧。

光影洒落不见的地方, 是裴晏一双紧闭着的眸子。

京城虽比不得青州, 酷暑难耐,热得透不过气。

然到底还是入了夏, 纵是夜间,气温仍居高不下。

寝殿四个角落都摆着冰盆,若非洪太医一再劝阻,沈鸾还想着多摆上两盆。

夜风循着那冰凉之气,丝丝缕缕飘荡至帐内。

倏然,耳边轻轻落下一声笑。

沉睡中的人忽然睁开眼,那双黑眸染上浅浅笑意,他勾唇侧目:“……卿卿还没看够?”

裴晏偏首,霎时,他和沈鸾只剩下咫尺之距。

气息交错,透过那双漆黑瞳仁,沈鸾清楚看见那里面盛着自己小小的影子。

树影风动,远处遥遥传来古朴庄重的钟声。

沈鸾红了耳朵尖尖,她别过视线,心虚否认:“我何时看你了?且你闭着眼睛,怎知我就是在看你。”

越往下说,沈鸾胆子越大,然转身对上裴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忽然哑了声。

半晌,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沈鸾轻咳两三声:“你……裴仪那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鸾一手撑着脑袋,细细和裴晏分享白世安的种种恶行:“裴仪说他去了斗春院,这事是真的吗?”

裴晏对他人之事并无兴趣,只轻轻“嗯”了一声:“也许罢。”

沈鸾不满意:“什么是‘也许’,白世安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大理寺少卿吗,你当是了解他才是。”

沈鸾枕在双臂,半趴着和裴晏说话:“他去斗春院,究竟是为何?裴仪问他他也不说,总该不会是你让他去的罢?”

许是适才睡足了,沈鸾一张小嘴叭叭,不停歇。

裴晏双眉紧皱:“我为何要让他去烟花柳巷?”

“话本上写的呀。”沈鸾一本正经,“为掩人耳目,探子都是在那样的地方传达密信的。”

裴晏深吸口气:“没有。”他沉声,“他去斗春院和我并无干系,倒是卿卿……”

目光一点点在沈鸾脸上掠过,裴晏眼睛弯弯,气息尽数落在沈鸾脸上。

揽在沈鸾细腰上的手指收紧,裴晏轻笑一声,“卿卿往日看的是何话本,我记得先前你枕边……”

沈鸾先前枕边放着的虽是画本,然内容也是不堪入目。

沈鸾脖子根涨得通红,锦衾拉高,背对着裴晏,气汹汹:“我乏了!睡觉!”

这番掩耳盗铃的模样,俨然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小猫。

裴晏唇角笑意深了些许。

……

沈鸾这一觉睡得极沉,日上三竿之时,方悠悠转身醒。

窗下贵妃榻上坐着一人,裴晏一身玄色龙纹织金锦长袍,手中握着一书册,目不转睛。

闻得帐幔后窸窣动静响起,裴晏抬眼,漫不经心朝沈鸾投去一眼:“……醒了?”

锦衾拥着舒适,窗外虫鸣鸟叫,沈鸾一手扶额,未待神志清明,眼前的青纱帐幔忽的被人挑起。

那只手修长白净,指骨分明。

沈鸾稍稍一怔,后知后觉自己昨夜下榻的,是裴晏的乾清宫。

而她本该是在裴仪的寝殿。

大半夜身边睡着的人不翼而飞,还是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且自己在裴仪眼中,还是“死而复生”的。

沈鸾战战兢兢,深怕裴仪以为昨日见的是自己的魂魄。

“坏了,我突然消失不见,裴仪定当怀疑是……”

话犹未了,殿门口倏然传来郑平的声音:“三公主三公主,陛下不在乾清宫,您这样擅闯陛下的寝殿……”

迤逦前行的游廊上,裴仪一身华丽繁复宫裙,她侧目,怒而瞪向身前拦着她的郑平。

“陛下若不在,郑平公公为何拦着我?”

广袖狠狠一甩,裴仪一双眼睛圆睁,“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裴仪来势汹汹,大有今日不见到裴晏不罢休的姿势。

郑平一路追到裴晏寝殿前,双腿一软,差点给这位目中无人的小姑奶奶跪下。

槅木海棠花扇门紧闭,裴仪跪在门口台矶上。

她声音决绝,顺着那扇紧拢的木门,传至殿中二人耳中。

盥漱毕,沈鸾端坐在铜镜前,忧心忡忡。

然目光只是往外瞥了一眼,头顶立刻传来一声轻笑:“又歪了。”

簪花棒挑了胭脂,细细抹在裴晏掌中。指腹染了朱红,裴晏似是听不见裴仪的声音,只一心扑在为沈鸾描眉画唇上。

一门之隔,就是裴仪。

沈鸾又是着急又是担忧,抬眼催促裴晏:“裴仪还在殿外……”

指腹抵在红唇上,细细摩挲。裴晏动作慢条斯理,“再动,又歪了。”

“——裴晏!”沈鸾气极,横眉立目,她压低声音,“裴仪定是为和离之事来的,你……”

一语未落,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忽然停下。

落在唇上的吻炙热滚烫,下颌高高扬起,沈鸾昂首,只觉气息都落入裴晏唇齿间。

先前好不容易抹开的胭脂都叫裴晏吃了去。

寝殿不时有呜咽声响起,似啜泣,又似低||吟。

寝殿外,日光洒落,裴仪一字一顿,任凭郑平再三劝说,依旧长跪不起。

她目光坚决:“今日见不着陛下,我定不会起身。”

蓦地,槅木扇门推开,裴晏逆着光,缓缓自殿内走出,jsg清冷的眸子寻不着半分的情绪起伏。

不知是在地上跪久了些,裴仪一时有几分恍惚,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花了眼。

不然怎么觉得裴晏唇角,好像破了一道口子。

像是被谁咬坏。

裴仪骤然一惊,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她赶忙低下头:“陛下。”

镇定之后,裴仪又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忙不迭伏首跪地:“裴仪自知……”

“朕知道。”

裴仪错愕抬头,摸不清裴晏心中想法:“那陛下可容许……”裴仪咬唇,忽而下定决心般,“裴仪自知伤了皇家颜面,与白世安和离后,裴仪自请剃发为尼……”

“看来洪太医还未和你说。”裴晏淡声打断。

裴仪狐疑:“……什么?”

裴晏:“你腹中的胎儿,已两月有余。”

殿中哐当一声脆响,是沈鸾失手打翻了一个汝窑美人花瓶。

……

自那日裴仪被诊出有孕后,沈鸾不放心,干脆将人接到沈府居住。

府中上下井然有序,奴仆手持漆木茶盘,安静自廊檐下穿过。

已是掌灯时分,府中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裴仪慵懒倚在贵妃榻上,紫苏半跪在一侧,纤纤素手剥着挂绿。

那挂绿圆润晶莹剔透,是刚在水中湃过的,凉丝丝的,夏日吃最好不过。

沈鸾推门而入,瞧见这一幕,脚步匆匆上前,一把夺走裴仪手中的挂绿。

“这是刚在井水中湃过的,冷得厉害,你如何吃得?”

裴仪撇撇嘴,倒也没强求,摆摆手,让紫苏收走了去。

“我不过就这一个乐趣,你如今还管我。”

宫人自屋中退下,一时之间,裴仪屋中只剩下沈鸾和她二人。

那日半夜不见,幸好茯苓和绿萼寻了由头,说是沈府有事,沈鸾提前出宫去。

恰巧洪太医诊出自己有孕,裴仪心烦意乱,没往深处想。

沈鸾旁观瞧着,心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