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团子
自得知怀有身孕后,裴仪一直不声不响,一切照旧。该吃吃该喝喝,唯一没再继续的,是吵着和白世安和离。
沈鸾深吸口气,和裴仪对上视线,她目光缓缓落至裴仪腹部:“这孩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想要,我立刻让洪太医……”
“我不知道。”裴仪忽的出声,她眉眼低垂,视线在那腹上停留几瞬,复狠心离开。
她先前吃过避子药,按理说,这孩子本不该出现的,可是如今……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这孩子来得实在不巧,偏偏卡在她和离这个关头。且她之前吃过药,这孩子胎像不稳,若是不要,日后兴许再不能怀上了。
沈鸾从未见过裴仪这般憔悴,她轻轻将人搂入怀:“孩子的事,你是否还未和白世安道?”
裴仪轻哂:“自然,我和那负心汉有什么好说的,可别脏了我的眼睛。”
沈鸾:“那你是想……和离了?”
裴仪盯着沈鸾的眼睛,不语。
沈鸾心领神会:“你想和离后,独自生下这孩子?”
烛光摇曳,光影斑驳。
裴仪轻轻扯了扯嘴角,不曾想到头来,最了解的居然是沈鸾,就连她的母亲,也对她避而不见。
她苦笑了下。
沈鸾拿丝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这有何难,你若是喜欢,生下来我们一起养就是,就是不知我会多一个干儿子还是干女儿。”
裴仪轻啐一口,多日漫在眉间的双眉终于舒展:“不要脸,谁应承你了?”
她笑笑,又担心,“我只是担心,白世安若是知晓
这孩子的存在,定不会与我和离,到那时我又得……”
“这事你不必担心,交与我办就是。怀孩子辛苦,先前我……”
话说一半,沈鸾忽的想起裴仪还不知阮芸的存在,她笑着改口道,“先前我在途中瞧见一妇人,极为辛苦。”
“我知道的。”裴仪倚在沈鸾肩上,滚滚泪珠自眼角滑落,泅湿沈鸾的衣襟,“还好你回来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完全没看见,屋外一双沉沉的眼睛。
……
待紫苏伺候裴仪更衣睡下,沈鸾方悄声离开。
只是未待她走出院落,忽见紫苏匆忙自屋里出来,她一脸为难:“姑娘,主子刚又惊醒了,说是寻你不在。”
裴仪这几日噩梦连连,都是沈鸾陪着。
沈鸾莞尔:“无碍,我陪她就是,你去我院子,和绿萼说一声。”
紫苏眉开眼笑,应声退下。
长夜漫漫,沈鸾眼见紫苏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转身抬脚,忽而直直撞上一道身影。
沈鸾唬了一跳:“裴晏,你怎么会在……”
话落,忙伸手将裴晏拽入花障后,沈鸾左右环顾,不悦瞪裴晏一眼,“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裴晏目光阴沉:“你说三日后回宫。”
然三日之期已过,沈鸾还是陪着裴仪。
沈鸾无可奈何:“裴仪身子不好,我定是要陪她的。且公主府还有白世安在,我总不能放心她回去的。若是叫他看出端倪……”
裴晏不以为然:“她在宫中这么久,总不会一点小事就一蹶不振。”
沈鸾:“这话虽是真的,但她是我朋友,我总不可能弃她不顾……”
“阮芸是你家人,裴仪是你朋友。”裴晏淡淡抬眸,“卿卿,那我呢?”
“你,你自是不一样的。”沈鸾一时语塞,讪讪,“且又不是我这样,人人都有家人朋友,你自是也同我一样……”
“没有。”
裴晏沉声,攥着沈鸾手腕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家人朋友,他从未拥有过。
他有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沈鸾一人。
裴晏指尖滚烫,沈鸾只觉得手腕发热。
她扬首,想问裴晏有关他生母一二,然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
只听耳边一声低低声音落下。
“卿卿,我只有你。”
第九十九章
夜色沉沉, 树影摇曳。
裴晏那双眼睛落在朦胧月色中,晦暗不明。
沈鸾望着那双眼睛,心底深处忽的陷入几分柔软。裴晏的生母是宫中的丑闻, 他身边……好像也从未见过有旁的好友出现。
沈鸾见的最多的,竟是李贵, 还有如今伺候在裴晏身边的小太监, 郑平。
心下一软,沈鸾记不得自己是何时回了自己的闺房。
青纱帐幔松开, 茯苓和绿萼只当她是在裴仪屋中歇下, 早早回了自己屋子。
房间未掌灯,光线昏暗不明。
沈鸾望着身侧的人,视线逐渐模糊。
恍惚之际, 她好似坠入一场长长的梦境。
层层白雾笼罩,烟雨朦胧中,沈鸾看见了明蕊殿前的红梅。
许不是寒冬料峭, 枝上红梅未绽,只有零星枝桠在雨中轻颤。
青石涌成小路, 苍苔浓淡, 如今下了几滴雨,青石板路更是湿得厉害。
金缕鞋踏在上方, 颇为不好走。
幸好只是梦,沈鸾来去自如,小小一团影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她忽的记起,这一处是明蕊殿, 那么再往前……
步履匆匆, 在雨幕中飞快穿梭,雨珠溅湿了鞋面, 沈鸾却半点冷意也感觉不到。
穿过影壁,沈鸾提裙狂奔,那扇紧闭的槅木扇门尚未推开,忽而听见殿内传来哐当一声。
沈鸾吓得一惊,未待自己推开眼前紧闭的木门。
忽闻“吱呀”一声响,一人身高九尺,满脸络腮,浑身上下都泛着难闻的酒气。
他手中提着的,赫然是裴晏。
沈鸾双目瞪圆,她忘了自己身处梦中,摸不得碰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自裴晏头顶滑落,滚滚热血混着雨珠,不忍直视。
面目全非,身上伤痕累累,后背隐约可见鞭痕。
触目惊心。
“小崽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坏爷的好事!”
男子显然是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晃晃,他勒紧裴晏衣襟,轻松一甩,直接将人甩至台阶下。
血珠子点点,顷刻间和雨水浑作一处。
裴晏一手撑着,雨势渐大,滂沱大雨洗净了他一张脸,然很快,又被头顶滚落的血珠弄脏。
脏污之中,唯有那双黑眸阴翳瘆人,还在台阶上哈哈大笑的男子忽而一惊,冷意自足尖漫起,醉意也消了几分。
不寒而栗。
满身污垢不堪,裴晏全身上下无一块好肉,那一身衣衫早就被鞭得破烂不堪。
雨水之下,那双眼睛似淬了毒一样,似要将人千刀万剐。
男子似如坠冰窟,被裴晏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他竟无端察觉到冷意遍体横生。
屋内的人久久等不到男子折返,不满皱眉,随意拢着长袍,自殿中走来。
“…jsg…怎么还不回去?”女子眉眼和裴晏有三分的相似,显然是宫中被圣上厌恶的吴才人。
她视线淡淡自台阶下一身污垢的裴晏脸上掠过,眼中涌起几分嫌弃和厌恶。
“晦气的玩意,你又招惹他做什么?”
男子笑得粗鄙,搂着女子往殿中走去:“怎么说也是你皇儿,我自当是要好好关照的,可惜是个养不熟的白养狼。”
“什么皇子,一个废物罢了。皇子,他也配?”
两人嬉笑着朝殿中走去。
寂寥空荡的明蕊殿前,瞬间只剩下裴晏孤零零一人的身影。
鲜血自头顶、自肩上滑落,染红了衣襟。
大雨如注,雨水飘摇,院中杂草丛生,很快水坑遍布。
寝殿中不时有娇笑声传出,夹杂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沈鸾双眉紧皱,她屈膝半蹲在裴晏身侧,手中的丝帕攥紧,她双手颤抖,一点点拭去裴晏额角上的血珠。
然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流动的鲜血。
“裴晏,你别动,你别再动了。”
嗓音染上哭腔,可惜裴晏却听不见沈鸾的只言片语。
他似一头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兽,冰冷的眸子低低垂着,任由鲜血淋漓,从臂弯上滑落。
复又抬头往殿中望去,木门虚虚掩着,隐约可见里面两道荒唐的身影。
沈鸾手中的帕子再也攥不住,明明知道徒劳无功,她还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为裴晏擦去额角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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