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36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李贵急红了眼,深怕裴晏再次受伤,欲跪下收拾。

裴晏伸手拦住,手上还包扎着厚重的纱布,裴晏喑哑着嗓子,一字一顿。

“你说她的箭术……怎么了?”

李贵被他表情吓坏:“主子忘了吗,先前秋狝,长安郡主拉弓姿势几乎和主子一样,三箭连中靶心。”

不仅如此,沈鸾连拉弓前的小动作,都和裴晏一模一样。

攥着李贵衣袖的手指轻轻发抖,裴晏瞳孔紧缩,难以置信一样。

他怎么可能忘了。

沈鸾的箭术,是他亲自教的。

彼时天高秋长,沈鸾握着御赐的龙骨弓,兴冲冲跑至裴晏身前。

“阿珩阿珩,你教我骑射好不好?”

“阿珩,我若是学会了,你可否……答应我一事?”

“阿珩,我今日听说,古来下聘,都需猎得大雁一对,你能不能……”

沈鸾虽天生聪慧,又是将门之女,然她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实在不宜与凛冽西风为伴。只在猎场上练了两日,回去后沈鸾整整在榻上躺了半个月。

长安郡主骄纵,裴晏本想着她此番定是知难而退,不曾想病好后,沈鸾又握着弓箭,重寻了来。

过往如云烟,裴晏垂首,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虽包着纱布,然仍难掩底下的累累伤痕。

莫非,沈鸾她……也同自己一般,有前世的记忆?

裴晏陷入沉思。

……

天渐渐冷了。

昨夜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大雪如席,四面如粉妆玉砌。

沈鸾着一件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头上罩着雪帽,怀里抱一个小手炉。

就这般,仍觉得侵肌入骨,冷得厉害。

出了暖阁,冷风一吹,沈鸾立刻哆嗦着往后退,想着今日找何借口不去南书房。

这样冷的天,就该在熏笼边上睡大觉,怎的还要去念书。

绿萼似发觉沈鸾心思,笑着睨她两眼:“郡主,昨儿你可早早睡下了,今日必得去上学,不能再说犯困了。”

沈鸾委屈巴巴:“太冷了,我写字手打颤儿。”

“净胡说,南书房烧着地龙,哪能真冷了郡主?再者,年年天冷,总不能一入冬,大家都不用写字了,光睡觉就行?”绿萼头头是道念叨着,不肯叫沈鸾回屋。

沈鸾捂着耳朵。

不听不听,绿萼念经。

绿萼无奈,只能细细交待跟随的宫人一番,让好生看着沈鸾点,免得受凉。

茯苓在一旁,捂嘴偷笑,连应了好几声好好好,方搀扶着沈鸾上了轿子。

轿子精致宽敞,铺了厚厚的大狼皮褥,踩上去柔软舒适。

沈鸾哈欠连连,未至南书房,又沉沉睡去,茯苓连唤了好几声,沈鸾方悠悠转醒。

茯苓叹气:“郡主以后,再不能熬夜了。定是先前夜夜绣香囊,如今方这般精神倦怠。”

沈鸾轻嗯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见,只浑浑噩噩跟着茯苓进了南书房。

幸而南书房早早烧了地龙,暖香扑鼻,香气阵阵。

梦游似的走到自己位置上,忽的抬眸,猝不及防撞见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沈鸾驻足。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裴晏。

前几日自己才将人赶出蓬莱殿,沈鸾可不觉得来者良善。

她皱眉,幸而自己位置靠前,看不见裴晏。

加之她有一通病,一看书就犯困,自然不曾留意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然和她坐同一侧的裴仪,却频频往后瞧。

“真是稀奇,五弟早课竟一直盯着你看。”

下了学,裴仪带着紫苏,步履匆匆行至沈鸾身侧,她幸灾乐祸,“总不会是记恨你前几日将他赶出蓬莱殿吧?”

轿子在宫门口候着,自南书房出来,还需再走一段脚程。

天冷,沈鸾不爱说话,一张白净小脸掩在雪帽之下,连声音都是懒懒的:“……兴许是吧。”

裴仪好奇:“五弟不是刚醒来,他作甚么得罪你了?”

能将皇子赶出宫,普天之下也就沈鸾有这个胆子。

沈鸾依jsg然懒懒:“没有吧。”

裴仪狐疑:“不对劲……你们关系不睦,他为什么醒来第一个去找你?”

沈鸾闷闷:“不知道。”

任凭裴仪说什么,沈鸾都面无表情,只“嗯”“哦”,顶多回一个不知道。

裴仪打听消息失败,本朝堂堂三公主,却惨遭沈鸾敷衍。

她气急,直越过沈鸾面前,张开双臂将人拦下:“沈鸾,你不是睡了一整个早上吗,怎的还这么困?”

她凑近瞧,发髻上的宝蓝吐翠孔雀吊钗随之往前晃了一晃。

沈鸾轻轻眨了眨眼:“你……”

裴仪闻之一笑,手抚孔雀吊钗轻站直身子:“我就知道,你定觉得我这个发钗好看。”

打探消息是虚,炫耀自己的新发钗是真。

裴仪笑靥如花:“可惜这发钗全天下只有一支,你就算喜欢,也无济于事。”

她轻瞥沈鸾发上的镂空雕花水晶钗,禁不住皱眉:“你这戴的什么,如此简陋?”

沈鸾慢吞吞:“阿衡送的。”

裴仪皱眉:“皇兄是在做甚么,这也送得出手?”

先前说了这么会话,沈鸾的困意早就消失殆尽,她轻将水晶发钗摘下,置于手中把玩。

“阿衡做的,样式虽简单,然我却喜欢得紧。”

裴仪一时语塞,先前未留意,这会才发现,那发钗看着虽简单,然做工却极为繁琐。

若不是经验老道的师傅,恐怕得花上三月有余。

沈鸾声音极轻,笑着验证裴仪的猜测。

“确实是花了三月。”她笑笑,“待日后有人肯花上三两月功夫,只为做一支发钗哄三公主高兴,想来三公主也会觉得这发钗举世无双,价值连城。”

裴仪仿佛当众吃了一大盆山楂,牙酸。

她咬牙切齿:“就算是皇兄亲手做的,你也不必说得如此……”

总归是为沈鸾留足了面子,没将“恶心”二字道出,只浑身上下冒鸡皮疙瘩。

冷飕飕的。

裴仪深吸口气,总觉得自己每次输给沈鸾,都是因脸皮没沈鸾厚。

“何况,这天下爱慕我的人那么多,你怎知就没人肯花上一两个月,只为我做一支发钗?”

裴仪仰着头,神情笃定,好似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一样。

沈鸾盯着人瞧,眼都不眨,她坦然:“你说的,不会是齐国公的孙子吧?”

裴仪错愕:“……你怎么知道?”

她惊呼,“沈鸾,我宫中有你的人?你监听我?”

沈鸾口中的齐公子,是静妃最近相中的。齐公子家世显赫,人长得清俊,还是探花郎。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身边无一个侍妾。

听闻齐国公家教森严,齐公子房中只有小厮,并无丫鬟,作风清白坦荡,为人光明磊落。

静妃对此甚是满意,只想着等一日天晴,邀齐夫人到宫中叙叙家常,顺便让两个孩子见见。

然这事静妃只和裴仪悄悄提过一次,沈鸾怎的这么快就得知?

裴仪暗暗咬牙,她宫中的人果然不干净。

沈鸾不以为然,大方承认:“这有何稀奇,难不成蓬莱殿没你的人?”

裴仪瞬间哑口无言:“我……”

论口舌之战,她终究比不上沈鸾,只得讪讪垂首:“你方才那话,是何意?”

她可不见得,沈鸾有这般闲情逸致,会突然提起这事。

四下无人,只余回廊下影子相随。

回廊曲折逶迤,沈鸾悄声凑近裴仪耳边,抬袖挡住双唇:“齐公子确实没有侍妾,也没有丫鬟。”

裴仪轻蹙柳眉:“那你适才还说……”

沈鸾不疾不徐:“不过他在江南,有一私生子。那孩子的母亲难产去世,齐家家教森严,他不敢将孩子带回家,遂将人安置在江南。齐公子没侍妾,是因为对那女子恋恋不忘。”

此时孩子小,且裴仪还未进门。待日后她成了齐家妇,那孩子找上门,恐不是一件容易事。

裴仪皱眉,难得和沈鸾掏心窝子:“我对那齐公子倒没什么意思。若是他已有一子,且心中有人……”

裴仪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婚后,也可各顽各的,互不干扰,正好她也不喜欢生儿育女,也不喜欢操持家业。

好好的女子,叫那世俗困在后院一辈子,裴仪着实不喜。

裴仪抚掌,忽然一乐:“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