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笋君
管事吓得屁滚尿流,收了钱立马就改变了态度说自己肯定要帮助大老爷点清财物。
谁知道这一点东西就越点越少了。
宁家是商人,以前商人科举管得严密,银子就全用来享乐了。什么前朝贵妃枕过的玉枕头,蜀王妃夸过的火狐皮袍子,江南进贡的丝绢绸缎,各个铺子上都摆了一些充门面。
荣华带着人弄清楚东西的来头,第二天东西就不见了。
那些管事的,荣华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赏得宁大老爷给的钱袋子也扁了下去,还是没用。
法不责众,培养一个懂算数的行内人也不容易,一下子把人全换了,生意也做不成了。
荣华回家喝得烂醉躺着发呆,不知道怎么填这个窟窿。
梁嬷嬷几天不见儿子,给他做了碗豇豆烂面条暖肚子,端过来就没忍住哭了,她是真委屈,也是真寒心,道:“我吃了五六年猪蹄花下奶,连粒米也没沾,把他养得这么大,对他比对你还尽心。临到头了,还是个供奶的贱人。”
荣华是个孝子,吃着面条,听梁嬷嬷这么说,一时间火气上头,披了衣裳就出门就买了点耗子药回来和面馅儿,做成菜饺子放了满满一碗红油辣椒盖味儿。趁着热气就叫宁文博过来吃。
宁文博对这个奶兄多有忍让,听到他叫自己过去心里就不舒坦,但越是想撵人就越不能露馅儿。
奶兄如半兄,对他不好外头怎么给自己卖命?
宁文博过去看着菜饺子,想到这些年被他搜刮走的钱财就食不下咽,只说带回去再吃。
屋子里头荣华的两个儿子荣米和荣豆,玩得满头大汗,想着老爷屋子里常有小孩儿的吃食玩具给宁明玩儿。
现在宁明不在他们兄弟也能吃耍几个。
宁文博在江南当爹当得多,对小孩儿很有一套,先把两个人挨个举高高,逗得人眉开眼笑,散了热气,又摸着两个人的胃看鼓不鼓。
鼓起来就是吃过了,只能让他喝点儿花露消食。
荣米是哥哥今年七岁,他们两兄弟刚在家吃了几块洒满白糖的米花糖,他消化得快,胃是扁的,荣豆只有五岁,还撑得打嗝儿,只是嘴巴馋,看见也想吃。
宁文博就把饺子递给荣米,抱着荣豆说:“哥哥在长身体,所以要多吃肉,你是弟弟,弟弟年岁小,吃了不克化要闹肚子。”
两个小家伙又玩了一阵才回家。
半下午荣米就对着荣华说肚子疼。
荣华问他吃了什么,荣豆就掰着手指头跟他告状说:“哥在宁伯伯那里吃了一碗红油饺子,弟没得吃!”
荣华听了就知道坏了,酒也醒了,赶紧又给荣米灌水又喂豆浆,他怕露馅儿还不敢去找大夫。
自己还是没什么医术人,哪里抢救得过来,不消片刻,荣米就嘴唇黑紫,一命呜呼了。
荣豆玩着泥巴,还蹦蹦跳跳地过来看了哥哥一眼,怕着手笑着问荣华:“爹,哥哥吃了也不克化,闹肚子了。”
荣华手脚发凉,看着儿子的尸体还在想怎么办?
宁文博疑心重,吃了毒死的人,找人一验尸就知道怎么回事。
铺子里那个窟窿也堵不上,他在家转了半天,把儿子悄悄抱到宁文博书房去躺着,想着怎么也给他添点儿堵,要是被人撞见就更好,让他也尝尝有嘴说不清的滋味儿。
接着又把宁文博书房里的帕子玉器玉佩古玩都用布包起来往外走。
平日荣华在家充大爷,这么光明正大地提着包袱出门,也没人拦住他。
办完这桩子事,荣华就跑回家仔细清点财产,自己存在城里的什么房子铺子都通通五六折贱卖出去,捏着兑出来的三百两就想跑。
梁嬷嬷问他要去哪里,又问他把荣米带到哪里去了。
荣华只是说:“娘啊,儿哪里顾得上他?我忙着要外出给老爷办事呢。”
梁嬷嬷看他大包小包地提着,以为是要出远门,还给他装了自己摊的饼子,让他带着在路上吃。
荣华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出门就这么连夜跑了。
他想着先回江南,自己是做惯了大管事的人,哪里会没人要他?
宁文博回来看见荣米横躺在地上手上,嘴上都还站着红油,再一问荣华已经不见踪影好久了,冷汗立刻就从额头流下来了。
他跟左右难过地叹气:“这件事不要脸梁嬷嬷知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回头就跟心腹眼冒凶光:“你叫几个小子去码头给我拿人,抓住了也别放回来,直接在外头打死了往江里一扔就完事。”
水海茫茫,荣华早就不见踪影,又上哪里去拿?
大活人不见了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
梁嬷嬷在段圆圆手上吃了亏,在家里一连待了几天都觉得心窝子疼,叫了大夫开了一盒药丸子服用养身子骨。
一连三五天都没看到儿子和孙子,叫了丫头过来,一问二问丫头得了吩咐也不说话。
梁嬷嬷也发了狠,叫人拿住丫头用烧火棍打得人皮肉开花。
丫头实在撑不住了,只能跟她说,老爷办砸了事带着大儿子跑了。
梁嬷嬷听了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宁大老爷甩掉了这么个傻瓜,对看见荣米尸身的人都说是荣华想要毒杀自己,没想到被他儿子撞破了。
虎毒不食子,荣华为了灭口连他儿子都杀,他宁文博却能想着兄弟之情,替荣华瞒下来他毒杀老爷不成反而灭了自己亲儿子的口这桩子事,对外只说他办砸了差事卷款跑了。
名声再不好听,也比杀人未遂强。
甚至连他留下的老娘儿子自己都好生生地养着,知道的都不能说他宁文博刻薄寡恩。
宁文博对奶妈是有真感情的,抱着人眼泪汪汪地说:“娘啊,只要我活着就有荣豆一口饭吃,我把荣华当亲兄弟,你老人家也是知道的。”
梁嬷嬷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看着桌上的红豆腐和粥,也叹气:“是我这个儿子不争气,你再抬举他也不成事,以后你看在我的份儿上对家里这个好些吧。”
圆头圆脑穿着素色锦衣的小荣豆就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想哥哥和爹,身子一扭躲到奶奶怀里去了。
梁嬷嬷抱着孩子直掉泪,她说自己做奶娘命贱,小时候宁文博吃奶水,荣华在家里只能喝米汤,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亲娘喂养,荣华长得就有些不足。
回回想起来她就心痛,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是对不住老爷了。
宁大老爷默默地听着,拍着胸脯说:“荣华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他当了一辈子奴才,他的儿子我早就打算。”接着就把这个小孙子带出去,说要上良籍。
荣华是奴才,他儿子却个隐户,到现在也没对官府报上名。宁大老爷想着那碗毒饺子,怕这个儿子长大了跟荣华一样,就自己仿造了一个良籍,还在当地给他请了个先生回来教他念书。
梁嬷嬷问他怎么不送去学堂呢?
宁大老爷只是笑,说外头都知道荣豆的来历,不肯收他。
梁嬷嬷叹了两口气也不敢多嘴了。
荣豆每天就跟着酸秀才念些忠君爱国的诗书,不几天就把亲哥哥亲爹忘了,只记得自己是宁家人,吃了宁家的饭以后要给宁家卖命。
梁嬷嬷不识字,宁大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看孙儿果然念书识字,喜得在家对着牌位连连磕头,嘴里直说没白奶宁文博一场,她有孙子带,渐渐也从儿子跑了的伤痛里走出来了。
宁大老爷这才挪出手整理铺子,外头就知道二房不知道自己怎么成?
作者有话说:
本来宁文博有点商战戏份,一是我对这个人物没什么爱(只有恨)动笔艰难,二是笔力不足,写不了环环相扣的谋略场面(有也给宁宣留着),他就成了这么个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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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失而复得
天越来越冷, 两个老爷斗得乌鸡眼似的,宁文博在铺子上挨个拔掉宁二老爷的心腹,宁二老爷一声不吭, 在外头挖土挖得热火朝天,就等着今年的蜀王发的碑下来给自己撑腰子。
宁铺子整理好了, 拆了重修的城墙也修好了。
谁知道碑是从总督府里里抱出来的。
那碑比别人家的都要大一整圈儿, 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宁宣的名字。
宁家两兄弟傻眼了。
宁文博指着宁宣道:“好你个小子,瞒得你老子好苦!”
这么骂着人, 他脸上也没真动气。总归是自己儿子, 家财还在大房, 什么时候收拾他都行!
宁宣恭恭敬敬的站着挨骂,一句话也不还。
宁二老爷钱花了, 墙修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给他人做嫁衣裳,看着上头的总督印,他噗一声又喷了口血,被一众狗腿急急忙忙地抬着回家躺着。
连着被段圆圆和宁宣气得喷了两口血, 宁二老爷醒了就觉得身子有些倦怠。
在家安安生生吃了几天三七,花了百十两银子才养得胸口没那么闷。只是行动间还是不松快,百事命为先,宁二老爷为百年计, 不得不放下了恩怨,准备乖乖做三年孝子再说。
守孝的屋子一好, 两兄弟就带着婆娘浩浩荡荡地去了乡下过清苦生活。
孝顺乖巧懂得给爹让位置的宁宣, 又带着唯唯诺诺被闲置的管事们迅速回到了铺子上。
之前不见了的珍玩也悄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宁家两个老爷都不管事, 家里生意又不能停, 二房那几个兄弟没经过事, 要是交给他们,还不等他们回来宁家就成了大家的宁家。
宁二老爷再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愿意。
总比给了下头光顾着从嫡枝嘴里抢肉的三千里的豺狼虎豹强啊。
自己的钱就是烂也要烂在自己人手里。
两兄弟坐在马车上,暖炉烘得人直出汗,车上又颠得慌,宁文学喝着茶出了一身汗,干在身上就有些发痒,一路上都忍不住轻轻地挠。
趁着人离家还没多久,他打开车窗吩咐外头的小子:“赶紧回头买两包防虫去痒的药粉过来。”
这还没到乡下他就过敏了!
两个老爷一走,陈姨妈也不在家。
段圆圆这里来了不少三姑六婆,送过来的礼比她成亲时随的都要贵重。
之前宁宣带她出门见了很多管事媳妇,好些人都说后边要再登门来跟她说说话,实际上来的只有小猫两三只,更多的是没有来的。
现在宁宣在铺子上一人独大,这些人跟约好的似的,又一窝蜂地过来跟她说话玩闹。
段圆圆笑得腮帮子发酸,看着一屋子的礼,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收下来。
宁宣过去看了一眼,见都这成色上好的珠钗衣料就笑了。
他拿起拿匹流光溢彩的杭州绸子,说:“这些人都是人精子,你不收他们才急得跳脚。”
听他这么说,段圆圆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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