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司徒
奈何有米也难为无巧妇之炊,吃荞麦面总比进医院来得好。
烧水煮面的间隙,我突然想起储物室里应该还放了两罐肉酱,是科长从俄罗斯带来的特产。我去年放假回家时顺手捎给缘一,因为口味太辣被闲置至今。
如今也容不得外卖依赖重症患者挑剔,反正没过期,兑点热水应该能吃吧?
缘一在道场勤勤恳恳擦地板,我随口喊了声,从他房间拿走储物室的钥匙。
道场的储物室位于门口附近,原本是战乱时期用于学徒轮班值夜的小房间;等到缘一手里,先是当了一段时间学生宿舍,奈何学生实在寥寥,就逐渐变成了储物室。
区别于后院用来存放闲置物品的大储物室,小储物室放了很多经常使用的东西,比如肉酱,比如缘一和他最爱的16把日本刀,以及一一匹配、纹样各异的48个定制刀鞘。
我曾经好奇地问老父亲,买那么多开刃刀放在家里,难道准备上台唱戏吗?
老父亲沉吟片刻,问我为什么要买八个不同形状的橡皮,却没一个能用完。
……我瞬间理解了。
储物室的门锁比较老旧,开门时需要一些时间和花里胡哨的技巧。我好不容易拧开颇具个性的门锁,推开一条门缝,陡然听见储物室内传出奇怪的滚动声。
耗子?还是小偷?我立刻关上房门,还快速转了两圈反锁。
老父亲就在不远处的到场内,喊一嗓子就能提刀上阵,这一事实给了我无限的底气。芥川那样的攻击系法师都得在缘一手下吃瘪,我坚信没人能在道场闹出风浪。
捡起支在门边的长柄雨伞做持剑状,我缓慢地、谨慎地再次拧开门锁——和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熟悉无比的红发青年对上了视线。
我大惊:“织田作之助?!”
织田:“……唔唔,唔唔。”
……
“——他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不敲门也不打电话。”缘一跪坐在矮桌旁,努力为自己辩解,“我还没拔出刀,他就提前开始躲闪,还掏出枪格挡,这不是为非作歹之徒是什么?”
“他刚到东京被大雨淋了一头,手机泡水坏了。”我面无表情,“所以看到陌生人先拔刀是什么新型社交礼仪吗?没错,他确实掏枪了,不然呢?用手挡你的刀吗?”
缘一不服气:“刀还没开刃,不会伤人!”
我冷冷:“你猜他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其实应该怪我,”苦主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红毛,宽松的剑道袴让他更显颓废,“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如此年轻,还以为是什么东京风味的歹徒……你家真的好大啊……”
“现在会说话了?”我冷嘲,“打架的时候怎么不会说?‘我是羽二重鹤音的朋友’这句话有什么困难的词句或者语法吗?出差不看天气预报的人,活该被绑了扔进储物室!”
缘一赞同地点点头:“我经常看天气预报。”
我:“绑了人就忘记的笨蛋别凑上来挨骂。”
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被训得抬不起头——多离谱啊!暴雨天回家想吃口热饭,打开储物室却发现远在横滨的友人被绑着扔在地上!还是老朋友龟甲缚!
继国缘一!难道要养女去查你床底有没有小黄书吗!
“他的能力和安德烈·纪德很像,”缘一老实坦白,“我以为是他的下属来寻仇。”
“……”我说不出话,“异能又不是剑术流派,一个人学会了就能教给其他人。退一万步说,哪怕它是剑术流派,莫非这世上出现第三个使用日呼的剑士了?”
继国·后继无人·缘一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我的异能名为「天衣无缝」,和纪德的异能很相似。”织田作之助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解释道,“效果大概是预知五秒左右的未来……所以才会下意识格挡,抱歉。”
老父亲了然:“原来如此。”
“不过,和继国先生接手后,才真正了解到为什么您能独自斩杀纪德。”织田作之助挠了挠下巴,语气诚恳,“继国先生真的很强,福泽社长的水平才有希望与您一较高下。”
老父亲:“你说的这位福泽社长,他想不想——唔!”
“福泽先生已经年过四十,”我收回拍脑门的手,“没办法来东京当学徒。”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忍俊不禁。
“那么,继国先生觉得我如何?”红发青年半是促狭地指指自己,“我今年23岁,可以当道场的学徒、继承您的流派吗?”
“你很厉害。”缘一耿直道,“但是,好像没有剑术天分。”
织田作之助:“……哈哈哈。”倒也不用如此耿直。
“你来东京是有什么任务吗?”我给他倒了杯热水,好奇道,“港.黑一直都有意识地回避和东京的异能者组织接触,武侦的方针应该差不多吧?”
“医疗保险的问题。”织田神情苦恼,“横滨的异能者体系主要是特务科在管理,但医疗保险之类的,还免不了要走厚劳省一类的普通渠道……”
巧了。我最近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是在帮异能特务科搞这个。
我:“那你跟我走吧,我有个关系亲近的叔叔在户籍科工作。”
红发青年松了口气:“感激不尽。”
“最近横滨的局势怎么样?”我托着下巴看他,“到底哪两个组织打起来了?连异能特务科都被惊动了???。”安吾前辈估计加班加到不成人形。
“你不知道吗?”织田作之助神色诧异,“据说是港.黑内乱。”
我震惊:“啊?等等,你确定是港.黑?港口黑手党?Port Mafia?”
我只是出差,没被开除吧?部门群风平浪静,还有空聊下午茶啊?
“也不确定。”红发青年斟酌道,“你们内部管控得很严格,几乎没有多少消息流出,但是对外的态度相较之前强硬了很多……
“社长说,港.黑现任首领处事非常稳重,若非内部的危机紧迫到一定程度,不会采取这种强硬过头的手段来保证对外的威慑。”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两个世界打工。
不过,据科长说,当年森先生成为港.黑首领,好像也没经历多少波澜壮阔——仅仅是在前首领去世确定后,由在任的五位干部联合发布了一个平淡的继任通知。
罢了。应该也不会影响到我一个底层二五仔。
我:“先想想今天的晚饭吧。荞麦面可不够三个人吃。”
“嗯?我路过厨房的时候,有看到胡萝卜、土豆还有洋葱之类的,调料也是很充足。”织田支起一只腿,姿态闲散,“可以煮咖喱啊,大米应该还有?”
话音一落,我和缘一同时安静了下来。
两双瞳色相似的眼睛期待地看向青年。
织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的定位应该是‘客人’?”*
“这位客人,”我恭敬地奉上茶水,“你也不想和我们一起饿死在这个雨夜,对吧?”
织田:“……行吧,也别抱太大期待。”
让上门做客的朋友做饭这件事,听起来很离谱,但它确实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梗来自电视剧《英雄》,是燕双鹰说的一句话
*梗来自网络,我努力找了,没找到具体出处QAQ
缘一:我一个剑士,有16把爱刀和它们的48个剑鞘,这很合理不是吗?
今晚一起吃织田作煮的咖喱,比起鸡肉咖喱,我更喜欢牛肉或者猪肉的咖喱,呜呜呜大半夜的好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艳的高坚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笨蛋 ◇
◎没人想当一辈子的继承人◎
众所周知, 超自然能力拥有者的保险制度,与普通公民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比如东京以王权者为核心的正式异能组织,都默认要在社会保险项目之外, 增加类似车辆保险项目的自赔责保险,主要用于可能造成的公共及私人财产赔付。
一方面限制了氏族人数的增长, 避免第二个绿之王的诞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调节异能者和普通人间隐藏的矛盾, 终究都要在法治为主的现代社会生活,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龙头战争后,参考东京较为成熟的王权者管理体系,异能特务科大力推进‘异能者责保险’相关制度的落实,奈何本地黑恶势力过于武德充沛, 导致迟迟不能正式出台。
但在种田长官长期的坚持和努力下, 还是于今年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尽管眼下横滨暗流涌动、本部自顾不暇, 种田长官也舍不得搁置这来之不易的进展, 硬着头皮启用二五仔(我), 也要推着保险制度在落实的道路上多走几步。
干完异能特务科的活,我打开港.黑行政科的工作群。群里惯常是一片欣欣向荣, 能从食堂的菜单聊到隔壁情报员今天袜子的颜色很奇怪, 最后不出意外地落向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刷了不到五分钟,我连‘楼下橘猪今天胃口不太好、少吃好几颗猫粮’都知道了。
「from 科长:羽二重,我记得你出差的申请文件上, 没写具体时间范围?」
啊,糟糕。我快速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正襟危坐:莫非科长也觉得我太咸鱼、要开口催我回去上班了吗?
「from 鹤音:是的, 东京这边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 准备下周回横滨。」
——众所周知, 港.黑在东京没有明面业务。
那么, 我在干什么活想必科长也心知肚明。
「from 科长: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短时间内不要回横滨了。」
我呆若木鸡。
我大惊失色。
什么意思?真的要开除我吗?虽然最近都是通过线上渠道处理工作,但也还是在好好工作啊!难道……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闹掰了?要开始清算二五仔了?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科长的信息先一步到来。
「from 科长:你的身份特殊,高层发生任何变动,你都容易成为靶子。」
「from 科长:无论如何,你也在我手下干了三年,我不希望你被牵连。」
「from 科长:组织高层最近会发生大地震,你留在东京,不要声张。」
「from 科长:总而言之,务必保护好自己,行政科随时欢迎你回来。」
“才知道社会保险原来这么麻烦……怎么了?”红发青年挠着头发坐下,看我满脸的苦大仇深,无奈托腮,“我不是道过歉了吗?谁知道你们父女俩一点辣也不能吃——”
“凡事先问你自己。放了一整罐特辣肉酱调味,你确定用‘一点辣’来形容?”我痛苦地把额头磕在桌面上,“而且我不是在愁这个……港.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吗?”织田作之助给自己倒水,“有人篡权啊。现任首领不就是在动乱中上位的吗?黑手党的权利更迭,有几个不见血的。”
我纳闷:“可森先生是自带继承人成为首领的,龙头战争都挺过来了……”
“可能性更大了。”青年一针见血,“没有继承人想一辈子都当「继承人」。”
我语塞:“……反正就是不可能。”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尽管森先生和太宰总是一副父子不和、关系恶劣的模样,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看重无法作假;可以笃定地说,他们绝不会向对方按下扳机。
上一篇:年代文大冤种拒绝走剧情
下一篇:七零大杂院的娇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