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听到了李玉珠这么说一瞬间,林滢却觉得一股可怕的寒流直冲自己天灵盖。
这是一件多么恶毒、可怕的事情。
她戴手套从证物袋中取出那枚白玉戒指,对李玉珠说道:“这是你送给余姑的?”
李玉珠蓦然一颤,面色却是冷冰冰:“不要的东西,随手,随手送给贱婢的。”
那枚戒指,曾经是在那个女人首饰盒里面,那个女人似乎十分爱惜。
离开那个家时候,她什么也没带,可是鬼使神差,却摸走那枚戒指。
那是她唯一带走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听着林滢对自己说道:“你,并不是阿瑶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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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二更)
◎见过母亲◎
李玉珠听不懂林滢说什么, 也并没有将林滢的话放在心上。
她认为林滢是故作玄虚,然后卖弄聪明,试图从自己嘴里套出点儿什么。
一想到林滢居然有这般盘算,李玉珠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不觉追随林滢手指上戒指。
那戒指是她送给余姑的。
那一年她离开月水寨, 裴怀仙刻意未给她打扮, 甚至没给自己的女人换上一件新些的衣服。
她离了家, 手里只有那枚玉戒指。
这个小秘密, 她甚至未曾告诉给裴怀仙。
因为裴怀仙是个万分谨慎小心的人, 他如若知晓, 就必定会让李玉珠将东西扔了去。
李玉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这个小玩意儿, 可能因为这个玉戒指毕竟是个值钱货?可后来她又知晓裴怀仙不缺钱,对她也很大方。于是这个玩意儿拿在手上,便渐渐显得无趣起来, 更似觉得仿佛是一件烫手山芋。
她本来准备扔了的, 不过后来遇到了余姑,觉得将这玩意赏给余姑这个蠢笨货也不错。
也许那个时候, 其实,可能, 她对余姑是有些感情在。
也许那枚玉戒指并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也许她一直是个缺爱的人——
这些也许她从前绝不愿意承认,可是如今她伤得太重, 她变得很脆弱。
原来她还是需要一丁点的感情的!
可是,余姑只是利用她。
她的耳边却响起了林滢的话:“从前是有一个女人, 她温柔善良, 却被一个薄情郎所负,于是她逃离了自己家乡, 和一个男人逃到了月水寨。”
“这个女人成婚之后, 幸福却并没有如约而至, 她的婚后生活很不幸,经常被自己的夫君殴打。”
“可是,这个出现在月水寨的女人却并不是阿瑶。她姓温,是什么名我不知道,只知晓她表字是婉美,是出身鄞州温家的女儿,是一个世族贵女。这样一个出身尊贵的女子,居然逃到了梧州这样偏僻的地方,想来也必定有她的苦衷吧!”
“但她是个实打实的汉家女郎,绝不是个月夷女子。就像你秀气精致的容貌,就是继承你的母亲。还有你手中这枚戒指,就是温家女儿都会有的东西。表字这种东西很稀罕,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表字的。”
“这就是她出身尊贵的象征。”
李玉珠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可渐渐的,她面色却不由得变了。
她听着林滢说道:“在十三年前,也就是你六岁那年,有熟悉的人寻上你的母亲。他们是南边来的汉人,是你母亲旧识,所以想带她回去。可谁曾料想,他们却被污蔑是拐带妇女的拐子,被活活打死。”
“其实如今月夷族已经下了山,穿汉人衣衫也不足为怪。可是你何不仔细想想,对方说话口音是否是本地人?”
那些久远的回忆在李玉珠的脑海里盘旋,一下子击中了李玉珠的心房。
然后李玉珠忍不住浑身冰凉,她似喘不过气来。
这个秘密其实是余姑发现的。
那时候李玉珠带走了那个女人首饰盒里的戒指,之后又将这枚戒指送给了余姑。
余姑那时候也是大为震惊!
林滢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相信那时候,余姑也是大为震惊。她虽明面上不过是个野医,可是从前是云华郡主的陪嫁宫女。她和她姐姐都来自于皇宫,也见过一些世面,更见过那些出身大族的世家贵女。”
“这样的戒指,她必然从前也看到过。”
“后来她有心探寻,自然很快也是寻出真相。这件事情令她很惊讶!”
事实上事情的推断也是与林滢所猜测的大差不差。
彼时余姑见到了这枚戒指时候也是大为震惊,她模样看着钝,其实颇为聪明。后来她借着替人母亲瞧好眼疾的这一层关系,说动了一位衙门里的吏员,居然让他帮忙寻出月水寨的一些卷宗。
余姑从中抽出这这两卷,也大差不差的断出了事情真相。
那么一切事情也是显得合理得多了。
毕竟当年余姑阿姊是被月夷族族长一脉害死,哪怕余姑深恨云华郡主,又对月夷族人的反叛活动不是很在意了,也不会多想跟月夷族前族长一脉混迹一道。
她知晓这一切是假的,更知晓李玉珠是枚棋子,那么这一切就合理多了。也许余姑心里还是对李玉珠充满了同情,因为李玉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挡箭牌。
可是那时候余姑没办法说什么,因为余姑那时候也是被莲花教安排,她不愿意失去行刺云华郡主的机会。也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因为李玉珠对这些深信不疑。
李玉珠所有的爱恨都建立在这样子的深信上!
余姑并不愿意放弃报仇,所以那时候到最后,余姑选择让李玉珠身败名裂,让李玉珠不得不离开梧州城。
可惜,李玉珠已经走不了了。
此刻李玉珠已经没有力气了,可她仍然是禁不住摇头拒绝,她绝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林滢说道:“你在客栈以血诅咒,看来你是真心认为自己拥有前族长一脉的血脉,笃定自己的血是有些用处的。若你说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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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是月夷族人,可能这其中还有什么别人不知晓的隐秘。可当你说这样的血脉源于你的母亲,说你母亲是阿瑶时候,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更何况,我看过卷宗,只知道阿瑶之前先一步跟赵愈成亲,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没听说过阿瑶有生过一个女儿。阿瑶离开赵愈时候,赵月已经两岁。那时候,云华郡主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
“你要知晓一个人如若要遮掩自己怀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那时候云华郡主已经被朝廷赐婚,然后嫁了进来了。彼时两个人斗得如火如荼,将对方都是盯得很紧。故而在此期间 ,阿瑶绝不可能生了一个女儿却无人知晓。”
“你若小于十七岁,可能还会是阿瑶离开后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我是不知道你的年龄,可是你自己心中有数。”
李玉珠嘴唇动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与赵月同岁,还曾因为此事愤愤不平。
李玉珠虽没有说话,可是林滢却已是窥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李玉珠已然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林滢轻轻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心里必定还在想,想为什么你不知晓这些事?因为赵愈和郡主皆不想旁人说三道四,这赵府没有人敢妄自议论,市井中人也不会自讨没趣。此为禁忌,你也不会在茶馆酒肆里听到。”
“至于你身边那些所谓的月夷旧部,就更加不可能告诉你真相。”
有些秘密掩埋得十分紧实,如若不是林滢有幸看到了典狱司的秘密卷宗,只恐也无法知晓一些当年事情。
“更何况,阿瑶也并不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
别人皆觉阿瑶是如水般柔软的一个人,因为受尽情伤,所以远走他乡,放弃了自己手中权力和名分。
可是这样的人物形象是实实在在的个人想象,实属刻板印象。
众人之所以有这样刻板印象,也乃是因为阿瑶乃是原配,而且还是失败者。
那么别人脑补之下,自然觉得阿瑶不善宅斗,从而得出阿瑶是朵柔弱小白花的结论。
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
别人觉得阿瑶跟云华郡主开撕那几年,有来有往,是因为赵愈彻底站在阿瑶那一边,有什么先来者优势。
然而实则却并非如此。
赵愈是个十分薄情的人,他绝不会因为宠爱而帮助心爱的女子宅斗。
事实上,根据典狱司的资料记载,这位阿瑶其实是十分凶悍残忍的人。当时阿瑶的哥哥阮川对云华郡主下毒 ,其实就是为顺自己这位亲妹妹的心意。
难道哥哥对郡主下毒,妹妹还是什么清清白白的白莲花不成?
还是坏事都是身边亲人自作主张,阿瑶这得益者却是懵懂无知?
放在现实里来瞧,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阿瑶知晓,可是这是阿瑶默许的,甚至根本就是阿瑶鼓动的。
月夷族以女为尊,阿瑶这个女人从前是以继承人的身份栽培长大的。事实上根据典狱司的资料,阿瑶兄妹关系之间,很多迹象表明阿瑶才是那个主脑,而阮川不过是习惯性的喜欢依顺于她,听从自己妹妹的吩咐。
这样一个女人,是绝不会像是卷宗里的林氏那样,被人随意殴打的。
这时候赵愈正在给云华郡主喂药。
两人早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有一点倒是颇有默契,便是相处时候总归是和和气气的。
药很苦,云华郡主一点一点的将药喝完,只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自己丈夫,然后云华郡主就忍不住发感慨:“也不知是不是时日无多了,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想起阿瑶。”
赵愈手里的药已经空了,此刻他禁不住手掌一抖,竟好似拿不稳碗。
赵愈皱眉:“这好端端的,又提她做甚?”
云华郡主含笑:“不知怎的,就生出了这样子的感慨。只想自己刚入梧州城时,我以为阿瑶是个温柔熨帖的女子,可是后来才知晓,自己走了许多弯路。”
一开始,云华郡主也真是对阿瑶看走了眼,所以才缕缕吃亏。
那时候她以为阿瑶是恋爱脑,否则为何如此对待一个男人?阿瑶是族长之女,本来按照月夷族的习俗,这族长之位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可是阿瑶却是并没有选择做一个被朝廷册封的女族长,而是一心一意做赵愈贤惠的妻子。
正因为这样,云华郡主不免将阿瑶瞧低了,一开始也是吃了些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