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这贤妃娘娘慧质兰心,果真是个极聪明的人。
贤妃虽是女儿身,可她一双眸子清而宁,从未因这些鬼怪异志传闻生出半点畏惧。
她用火筷拨了一下火盆,只说道:“待明日雪晴,便让宫里人仔细搜一搜,瞧瞧可有什么暗门密道。”
几个宫婢齐齐应了声是。
绿珠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个丝念头,禁不住若有所思。
她想贤妃娘娘莫不是为了探寻此事,然后特意移居玉棠宫的?
否则这冰天雪地的,贤妃却偏生说自己体热,恳求移居此处。
且娘娘虽是个清雅斯文的人,却好似果真不在意怪力乱神之事,倒有几分沉静气魄。
只是这陷人的密道和杀人的邪祟比起来,也不知哪一样更为可怖。
正在这时,一股极凉的冷风蓦然掠来,竟生生将房内灯火蜡烛尽数吹熄。
那股冷风宛如一缕寒流,透入骨髓,竟似令人不觉打了个寒颤。
房内只有炭火微微,却照不见什么。
这玉棠宫内,竟好似平白冷了几分。
这四周窗户俱用纸糊住,哪里来如此冷风?
在场几个宫娥手忙脚乱,匆匆取出火折点灯,一边大声唤人入内。
大家心里都不免有些虚,联想到之前玉棠宫发生种种,一时竟不觉毛骨悚然。
待灯火重燃,又是一室光明。
接着就传来了女子尖叫,尖叫声中带着几分的惊恐。
盖因为地面之上多了一截人的手臂。
那应该是女子的手臂,手骨十分的纤细。
在场并没有人受伤,这条手臂也不属于在场任何人。
那是一只很久以前被斩下的残肢,血迹早干,皮肤亦是干瘪,就算保存极好,也显得十分诡异。
这么一只残肢,却是出现在了玉棠宫中。
十日后,林滢跟卫珉便因京城诡案被召唤入京。
两人本欲回陈州,不过行至中途,便传来讯息,令他们二人入京。
马车里,林滢轻轻一拢披风,心忖苏炼离开了锦城后,也是回了京城。
这大氅是苏炼之物,披着倒是十分暖和。苏炼喜爱整洁,不过整日熏香,这衣物上也沾染香气,那么这件大氅也不例外。
林滢手掌轻拢,不觉面颊微热。
那日她并未给苏炼答复,只站在原地好似说不出话来。
她犹自记得彼时苏炼在近处贴耳和自己说的话:“你慢慢想,想要回答时,就告诉我。我可以等你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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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面具里的恶灵也是会侵蚀人心◎
一想到那时候的光景, 林滢就禁不住微微有些恍惚。
她面颊也好似浸润了一缕热意,使得双颊微微生出绯红。
不过林滢很快便回过神来,留心眼前的卷宗。
她之所以被召唤入宫,乃是因为近日明宫之中, 出了一桩邪祟之事。
据闻贤妃所居的玉棠宫中, 忽而就冷风森森, 灯火俱灭, 接着灯亮之际, 就出现了一枚残肢。
后内侍翻遍宫中, 也未曾寻觅到什么刺客。且那截残肢并不似新死之人的肢体, 而是斩下许久样子。
这么样一件古怪秽物出现在皇宫之中,自然是惹人惊骇,且宫外出现了许多传闻。
皇宫中的诡异妖事, 顿时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 传得个沸沸扬扬。
可如今不仅仅是宫中有事,如今整个京城也是异事连连。
明宫中闹出邪祟不久, 月京城中也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诡事。
这月初三,月京里卖枣糕的黄六挑担子上街, 在街头拾得一个包袱。
这包袱里夹杂一股血腥气,打开来却是一包生肉, 看着尚算新鲜。
黄六捡得此肉,本欲回家令妻子烹煮, 却越看越觉不对劲儿。
这肉看着不似猪肉, 仿佛也不算是牛肉,具体是什么肉, 黄六也是分辨不出来。
他越看, 越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带着这包肉前去官府。
有经验的仵作验看之后,便得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这包肉是人的肉!
黄六当即就被骇得面无人色,自行回家呕了半天。
也亏得黄六平素老实,向来本分不争,衙门里又有亲戚做事,故而未曾当作凶犯给扣下来抵罪。
不过此事这么一闹,京兆尹也顿时觉得不对,特意令衙役捕快严查此事。
京城里死一个人不算稀奇,可特意将人身上的肉细细剁碎,那便是极为心理扭曲变态。
这一查不要紧,原来这一日,京中竟有十余处皆拾到这样的包袱。
那肉剁得极碎,有的包袱里翻出了人的手指甲,有的包袱里有头发、眼珠。
当然据说也还有黄六捡到那种看不出来历的碎肉部分。也不是每个人都好似黄六这般小心谨慎,于是坊间传闻有人误在灶间烹熟。
当然误食之人,亦是绝不敢承认。
林滢单单只看记录,也觉令人发指。
她案子见得多了,可是碎尸案还是少见。
如此宫里宫外都是妖风阵阵,整个京城也是人心惶惶。
据闻如今京城之中还有莲花教趁机作祟,夜有血鬼杀人。这宵禁之后,时有人遇害,闹得更夫也不敢打更。
如此这般,陛下也是震怒,将如今典狱司掌事的牟子奇呵斥几分,对之也是极为不满。
而当此风雨飘摇之际,林滢被招去京城,也是为了查明真相。
她主要是要查清楚宫里面的断肢案。
毕竟此案发生在贤妃宫中,若让男子出入,多有不便。再者亲眼所见的皆为宫中女眷,人家遇到男子盘问必定拘谨,只怕也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看来,陛下召唤自己这个善于断狱的女子入宫,也算是合情合理。
林滢自从穿到这个地儿,还从未踏足皇宫。她这样想想,也不觉有些好奇和紧张。
林滢看了一会儿卷宗,也渐渐有了倦意,不觉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她想着宫里的诡异残肢,宫外的碎尸凶案,还要加上莲花教的妖邪作祟。如此种种,勾勒出一副极诡异的画卷。
这京城中的种种诡事,如今似编织成为一张铺天盖地的蜘蛛网,内里萦绕着血腥与残肢,令人不寒而栗。
林滢本就比旁人敏锐些许,此刻也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
当然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个人。红梅沾雪固然夺目,那人却好似比红梅还要凄艳几分。
一想到这个人,林滢便想起他锋锐的刀光,那么她心尖儿就好似润过了一抹清凉的雪意,驱散了那些血腥的粘稠。
然后林滢睁开了双眼。
她早注意到卫珉不对劲儿。
卫珉也是跟林滢随行,此刻目光却总往林滢身上这件大氅上看。他好似有什么话想要说,却是欲言又止。
这么犹犹豫豫样子,倒好似不像卫珉平素的为人。
林滢等了阵子,没见卫珉道出口,不觉咳嗽了一声,说道:“卫小郎,你是不是有些话想要和我说一说。”
卫珉斟酌词语:“你知晓我从前是喜欢过你的,如今大家都是朋友,可我要是议论苏司主,只怕你会误会,误会我存了什么私心。”
林滢没想到卫小郎竟是如此之戏精,也是为之气结,勉力温声说道:“你但说无妨,我不会误会于你,怀疑你的清白的。。”
卫珉方才说道:“你这件披风,之前没有,之后苏司主送你回家,然后你便有了。”
这可不是他故意探人隐私,而是最近卫珉颇有长进,变得善于观察。
林滢倒是颇有耐心,等待卫珉说重点。
他说道:“之前我等在梧州见过苏司主,他气度恢弘,别说是你了,连我也十分心折。而且,若非典狱司相助,阿姊也未必能救得回来。我自然是心存感激,也觉得许多传言未必是真。”
“若只是与苏司主结交,也,也不会提。只是有一桩事情,我始终觉得难以解释,心底也有几分的介意。”
卫珉重点便来了:“你想来并不知晓当年玉辰王的案子,玉辰王是陛下胞弟,更是平定奉天之乱的大功臣。我心里敬仰之人除了我父亲,便只他一个。只不过,这些年他幽居府中,也甚少有人关注于他了。”
林滢当然也听过玉辰王,就像卫珉所说那样,当初任天师发动叛乱,乃是玉辰王出宫平叛,当居首功。
据闻任天师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也是玉辰王奉送至京城,方才使得这奉天之乱如此了解。
不过因为任天师那颗头颅一直血肉模糊,传闻里便有人说这颗头并不是任天师的。
有人说任天师并未死去,更有人说任天师死而复生。
林滢听过太多关于任天师的流言蜚语,可如今细细想来,倒发现议论玉辰王这个平乱大功臣的反而不是很多。
天长日久,任天师阴魂不散,吹得神乎其神,反倒是当年平叛的玉辰王渐渐淡出世人视线。
故而卫珉纵然提及了玉辰王,林滢发觉自己确实所知不多。
卫珉不觉说道:“我年幼时曾住过京城一段时日,所以也比你多知晓一些。那时玉辰王得胜归朝,京城百姓夹道相迎,个个都对他十分崇敬仰慕。我父亲远在梧州,我与母亲以及其他亲眷住在京城。记得那年玉辰王得胜归来,我也是临道观看,我心里也是充满了仰慕、以及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