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余下的一个就是殷十三娘了。
周梨本是想将她留在家里的,可元氏想着这一路上?山山水水的,还不晓得有多少凶险,殷十三娘武功好,叫她在周梨身边,才能放心。
所以香附便留了下来?,还继续跟在莫元夕身边。
但是出乎意料,启程离开这日?,白亦初在武庚书院里教他枪法的那师父韩玉真也来?了。
只见他背着一柄长枪,牵着马,马背上?挂着卷成一团的被包和包袱水壶。
这一看便是要?远行的样子。
白亦初有些意外,“玉真先生也要?同我们一起去?”
虽然白亦初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韩玉真却道:“云长那里不放心你和挈炆,让我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白亦初闻言,便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这队伍里,除了自家四个人加挈炆之外,还有柳相惜。
只不过柳相惜这一次没带他家那个小书童了。早在十天前,他家灵州那边就来?了人,把小书童给换了回?去,如?今在他身边的是个虎脸的中年男子,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背上?是一对铁锤,听说?单个就四十五斤。
也就意味着,他自己背了个九十斤在身上?。
早前也是他从灵州将柳相惜送到这芦州来?的,如?今就由着他护送柳相惜去往
上?京。
至于弘文馆那边的其他三个也要?去往上?京的考生,因?等不得周梨他们,便提前和安先生一家三口提前出发?了。
如?此,这一行队伍,便是八个人。
周梨要?雇的丫鬟,也一直没有,也亏得还有个殷十三娘跟着,不然整个队伍就她一个女?眷了。
总共也就两辆马车。
韩玉真和柳相惜的护卫也都是骑马。
他们这也算是轻装上?路。
他们是一早启程的,因?究竟是冬日?里,早晨的时候雾蒙蒙的,周梨只许家里人送到铺子门口,自来?这离别最伤感,便不许他们在送了。
等出了城没多会?儿,便瞧见那远处山脚的柿子树上?,还挂着些没摘的红柿子,路边的树枝草丛上?,还凝结着些没融的霜花。
还没散开的晨雾中,依稀能看到那些村庄上?头冒出来?的袅袅烟炊。
周梨掀起帘子朝芦州城瞧去,发?现已经看不清楚了,这入目的只有一片朦胧雾气。
这一路上?,果然如?同周梨所担心的那样,晴朗的天气甚少,几乎都是连天的阴雨,马车也为此打滑了好几回?。
如?此也是耽搁了行程,硬是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到上?京。
也幸好如?今这各州府的学子们都在齐刷刷往上?京赶去,所以沿途各州府对于盗匪山贼的管制都十分严,加上?他们这队伍又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在列,自然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不过别的考生就没有那样幸运,家里条件欠缺些的,只靠着那两条腿一路走,沿途不是叫胆子大的黑店骗了去,就是因?为劳累短缺吃穿病在半路上?。
说?来?也是可怜啊。
他们在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个,便也的带了对方一程,到了这上?京,那几个考生也是千恩万谢,与他们告辞离去。
柳相惜他爹娘早在这边给置办了房屋院落,自是不短缺他的落脚处,他也是有心邀请周梨一行人去他家的院落暂住。
周梨本想去,但转而一想,还是不打扰人家了,自己这里也是要?打算买房子的,很快就能安定下来?,因?此朝他道谢过后,一行人便分道扬镳。
早前周梨便接到了公孙曜的信,问?他们几时回?上?京,他这里也好安排。
但周梨为了白亦初的身份所考虑,眼下是不太想跟公孙曜扯上?关系,免得叫人察觉出什么来?。
所以并未告诉他确切的日?子。
这也就意味着到了上?京这陌生地带,他们得自己找房子安顿。
等安顿好了,再去找与公孙曜说?一声。
她是这样打算的。所以现在也顾不得看着繁花似锦的新世界,只问?着路人,找了一家相对环境还算是安静的客栈住下来?。
如?今也不缺钱,所以周梨在衣食住行上?面,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若是抠抠搜搜的,回?头吃坏了肚子或是着了凉,花钱看病不说?,还耽误时间。
这住下后,只叫大家好生休息两天。
第三天才带着殷十三娘出门去。
至于白亦初,看书倒不着急这三两日?,而是周梨本意就不要?他抛头露面的,便叫他也和挈炆一般留在客栈里。
房屋的事情她来?安排便是,反正?于这一桩事情上?,她是个熟手。
只同客栈的小二打听了附近名声比较好些的牙行,便同殷十三娘赶车去。
挑了个两天,总算是得了那合心意的院子,当天下午过了户,她叫了挈炆和韩玉真一起出来?帮忙,只留了萝卜崽和白亦初在客栈里,跑了几个来?回?,将那新院子里所短缺的物件都给补齐,晚上?便将客栈的房屋退了,一行六个人,搬进了这银杏街的院子。
这一处院子并不算大,但是住他们这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还余下两个空房间。
但这房间也没有空着的,隔日?周梨就雇了两个媳妇回?来?做短工,管大家的一日?三餐和浆洗衣裳。
这银杏街的院子虽是不大,但此处安静,最是合适读书。前主人家显然也是个识文断字的,特意修了一间书房,如?今还遗留了不少书本笔墨在,白亦初和挈炆倒是用了现成的。
这样安顿好,周梨也歇了一日?,便再闲不住了。
殷十三娘自然是要?同她一起出去的,见她又开始在各个牙行里活动,便晓得她打了什么主意。
甚是不解:“姑娘你手里的余钱不少了,就是上?京那最好地段的大院子,你怕是也能买的,更何况在芦州你名下还有许多房屋,各个铺子里的生意也不差,你还吃这份苦作甚?”
“你瞧我那嫌钱多的人么?更何况你也说?我的钱也就够在上?京买一处像样大的院子罢了,说?到底还是穷,你想想往后阿初若是真出息了,家里不晓得还要?置办多少人手呢!我如?今不赚钱,到时候拿什么来?养着他们?”周梨这厢说?着,只看了几处房屋,但觉得转手利润空间不大,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去。
倒是在街上?瞧见一辆不知道是哪个侯府的马车,被迫让到了边上?去,这才想起来?,还一直没通知公孙曜,便找了一处杂货铺,买了一封红帖子,借了人家的笔墨,写了个拜帖。
等回?了家里,只喊萝卜崽送过去。
公孙曜虽是任这燕州巡抚,然而因?这上?京又隶属燕州,因?此他的巡抚衙门也是设在这上?京,每逢着上?朝的日?子,他还需要?上?朝去。
所以周梨想着这个点?送去,他怕是明儿下午若是得空才回?信了。
哪里晓得那黑漆漆的夜色里,公孙曜竟然同萝卜崽一起来?了。
叫周梨见了他,不免是有些诧异,“义兄你怎过来?了?明日?不是要?去皇城里上?朝么?”
他们上?朝又是天不亮就要?去,每隔十天才能休息一日?。
而明日?并非那沐休的日?子。
公孙曜如?何不来??当他知晓白亦初早就知道他自己身份的时候,就想迫不及待地想见白亦初了,更想同他说?起霍家那些旧事,免得他往后叫人给蒙骗了。
也是老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如?今见人来?了,也是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及。当下也顾不得埋怨周梨,竟然来?了也不先去找他,叫他苦苦多等了这么几天。一双眼睛四处寻找,嘴里忙问?着:“阿初在何处?”
“和挈炆一处在书房里。”周梨说?着,便引了他过去。
因?公孙曜是头戴着斗篷来?的,明显也是避开了耳目,所以她自己也不想叫家里这两个女?仆晓得。
就自己泡茶送进去,然后塞给萝卜崽一个手炉,喊他在门口看着些。
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公孙曜和白亦初叮嘱着,“会?试前,你都不要?出去了。既是天权都能凭着你这张脸认出辨出你的身份来?,那这上?京能认出你的人,只怕也不会?太少。”除了将军府那边的霍家,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舅舅有后,且还这样优秀呢!
第60章
又想起听萝卜崽说韩玉真也一起来了, 便道:“玉真兄那里,也叫他?少在外走动,他?当年虽还是少年, 极少同你父亲回上京,但为了这以防万一,还是稍留意些。”
挈炆早在周梨泡茶的时候, 便已经退了出去?,将这书房的空间留给他们表兄弟两个。
如今也就多了一个周梨罢了。
公孙曜只瞧着他?二人,心?中既是欢喜他二人到如今,也是能相互扶持,又互相信任。
但一想到舅舅走得那样早,心?里又十分难过,顿时红了眼角, “可?惜了, 舅舅舅母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母亲那
头,我倒是已经与她说了,我眼下?只等你这会试过了,好领你家去?。”
周梨是他?认的义妹,本可?以大?大?方方带到将军府里去?,但又怕旁人盯着周梨, 反而发现了周梨这身后的白亦初, 所以也不敢领回将军府去?。
又想起母亲在舅舅走后,本就郁郁寡欢,这些年若不是还惦记着白亦初, 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反正他?们公孙府这边,是如何也不相信将军府那边的说辞。
将军府那边早就提及白亦初已早夭, 也正是如此?,按照霍家的规矩,他?这般没?有成年的晚辈若是没?了,便没?得资格上那霍家的族谱。
如此?可?怜那霍轻舟的膝下?,竟然是一个儿女?都没?有记着。
他?自己那血肉拼搏来的功勋,竟都便宜了那同父异母的霍南民。
这些事?情,只要一想起,任由是个怎么豁达的人,心?里都是忍不住会生出郁气来的。
这个时候看着公孙曜眼睛通红,满脸的不甘和悲凉,白亦初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丧失掉的那一份记忆,叫他?不能与公孙曜感同身受。
但他?也从不是那种无情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周梨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就留在了周家,决定?要护着她,不叫她同自己一般,过着那样寄人篱下?的凄苦生活。
加上自来对霍轻舟又十分崇拜,所以见他?如此?悲愤难过,还是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兄长,那些个旧事?,如今再想,也难以改变,何况我现在很?好,身边也有一群真心?疼爱我的家人,现在还遇上了一只挂记我的你们,已经是万幸。”
他?说到这里,只抬头朝着那微微留了个缝隙的窗外望去?,那里的白色墙根下?,是一株老梅树,这腊月初,还不同以往的枯枝一般腐朽,反而长出了些生机的样子。
“我爹娘想来看到如今的我,也是十分欣慰的。”这爹娘两个字很?奇妙,说出后他?好像真的就能感觉到,冥冥之中,父母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公孙曜听到他?这话,“是了,再度重逢,又能看到你这样好,我该是高兴才对的。”一时也扯出个笑容来。
只不过他?也没?有多待,哪怕有许多话要同周梨和白亦初说,但那丑时二刻就要去?皇城准备上朝,手里又还有要往上禀的奏章,须得回去?再斟酌,便同他?们告辞。
走的时候只千万般交代,白亦初和韩玉真能不出去?,便不要出去?。若真遇到什么事?情,只管叫萝卜崽去?公孙府里报信。
周梨和白亦初一路送他?到门口,眼见着人上了马车,这才进来。
只不过白亦初一回头,就看到一副若有所思的周梨,“怎么了?”
周梨摇着头:“没?事?,只不过想着你还有许多家人将你放在心?上,我心?里也高兴。”她这话是由衷的。
白亦初拉起她的手,“是,我运气很?好,自从遇到你开始。所以最叫我觉得高兴的,还是你爹把我买回家。”
周梨听得这话,‘噗呲’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旁人做了赘婿,那是避之不及,只当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你倒是好,反而像是得了一件光宗耀祖的美事?一般,还总挂在嘴上。”
“这有什么,更何况本就是事?实,再说我又不在乎这些。”只有那些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总在意这个赘婿身份。
挈炆站在廊下?,见着他?俩人手拉着手歪腻地?进来,忍不住皱起眉头,“见天都见着,你俩别弄得那好似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又不碍你。”周梨回了他?一句。
挈炆只故作生气地?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白亦初说道:“既是你和韩大?哥都不能出去?,过两日等少凌到了,我自个儿去?接便是。”
“我同你去?。”说起来,这顾少凌也是许久不见了,也不晓得如今他?在那豫州军营,历练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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