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领头的见?情势不对,只抽身出来,想要骑马跑,旁的人见?此,也是有学有样。
他们不仁义在前?,周梨也不讲什?么道德,如今还瞧中了他们的马匹,如何能叫他们骑马跑?所以那手?镯上的小弩便是对准了那人的后腿根,只听咻咻几声,竟然是个?个?在跨上马的功夫间,发出一声吃痛,全都?摔了下来,倒在马蹄边上,爹呀妈呀地嚷叫着。
几个?脚夫见?此,上去拿刀立即挟住他们,想起方才叫他们粗暴推攘,这会儿也十分不客气,有的只拿脚踩在他们的胸口上,“我看?你?们一个?个?衣冠楚楚,却是长着一颗禽兽之心,连我们队伍里的良家好女,也敢生出这种龌蹉心来,叫我取了你?们的心肝看?一看?是不是黑的?”
说罢,作势举起刀来。
不想竟然是一帮贪生怕死之辈,竟然是叫爹叫爷爷地喊着求饶,十分没有样子?。
叫一帮读书人也是万分不屑。又想到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人渣上战场去,难怪会抵不住那齐州的兵马。
这会儿真是感觉到,国之将逝!
呜呼哀哉,一声叹息,只能认命。
遭了这一帮将士袭击,险些叫家属女眷们失了清白,他们又都?多多少少挨了些痛,倒是叫这一帮读书人清明了脑子?,晓得这会儿忧国忧民多不现实,该顾着自己眼前?人生死才要紧。
于是白亦初和周梨这里带人动手?,他们这会儿没个?二话?了,见?赢了还跟着脚夫们一起帮忙,夺马扒了军甲,绑了人,一面啐骂:“这些好东西,给你?们也是白白糟蹋了!”
然后只抢来了军甲和武器,给队伍里的脚夫们穿上。
这反而把?脚夫们给整不会了,明明此前?还呼吁着不要打仗的分明是这些读书人,如今他们自己遭了苦难,动手?可比谁都?要快。
如此这般,队伍竟然是比此前?要丰厚了不少。不提别?的,就是这十几匹好马,看?着也叫人欢喜。
周梨却是见?这忽然就像是打了鸡血的诸位先生们,这会儿他们不忧国忧民了,有一点风吹草动的,比白亦初都?要警惕。
也是忍不住好笑:“早晓得叫他们遭一回苦,比什?么都?好使,我早前?还浪费口舌作甚?”白白与?他们说了那么多道理,一句没给听进去,反而叫这些不入流的军队收拾了一回,一个?个?都?像是活起来了。
白亦初也是苦笑,“我也没料想到。”他也为这些个?先生们忧心了几日,何曾想到原来叫他们醒悟,只要这样简单便好。
他们开了窍,队伍的气氛也是一下就恢复了早前?的积极生机。
途中又遇到些逃窜的老百姓们,先是见?着他们队伍里有人穿着衣甲,还以为是来抓壮丁的朝廷队伍,给一个?个?吓得不轻,跳的跳河逃跑,爬的爬山上去躲。
亏得周梨这里跑出来喊,人家见?她是个?弱女子?,方才停下了逃命的脚步,不然还不晓得这慌里慌忙间,会不会溺水或是从山上摔下来,枉栽了性命!
他们停下来后,才发现这队伍里多的是女眷,甚至还有老人孩子?,读书人更是不少,也就信了周梨的话?,他们非朝廷的人。
又听闻他们是要往灵州去,还要横跨这磐州和全州两地,也是唏嘘,只说那灵州地势本就偏远不说,去年全州地龙翻身,只怕也是死了不少人闹了瘟病的。
和这全州磐州没个?两样,没有人烟,指不定哪里还残留着瘟病呢!这会儿眼看?着兵荒马乱的样子?,即便是那瘟病有药可治,然如今上哪里去找药呢?
所以也是善意地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们不要去,不如大家一起逃到南方。
周梨和白亦初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灵州在外面老百姓的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想着他们要去南方,路途比去灵州还要艰险呢!也就劝着:“你?们既然是有心要保命,不如随我们去灵州,那灵州好着呢!既是没有瘟病,也不短缺粮食,那头的官员也没有半点私心,如今征兵也征不到那里。”
可南方那边的州府就指不定了,而且路上还极有可能被抓
了壮丁,剩下一帮老人女人孩子?,要怎么活命去呢?
但是要叫他们相信灵州好,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毕竟灵州穷苦偏远的形象早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后来是见?着这队伍粮食不短缺,一个?个?也都?精神抖擞的,领头的看?着又有些出息的样子?,队伍里还多是读书人。
因此就有人动了容,转头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走。
有了一就有了二,后面遇着的,压根都?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见?着这样一大支队伍,既是有那穿着军甲的,又有寻常的平头老百姓,妇孺老人都?不少,便也是跟着队伍后面。
所以哪里能想到,不过是两天的功夫,等他们到磐州地境时,那队伍已然是长长的一条了,从头是看?不到尾,从尾又喊不应头。
到了磐州后,也遇到不少零零落落的本地人,他们这里如今不见?朝廷管,地里虽是有庄稼,但终究是没有商人来往,总不能就真的只吃地里出的粮食,那样和山里的野人有什?么区别??
所以见?着这样一支庞大队伍要去灵州,便也是想起当初灵州那边来救援的人,显然那灵州可不像是他们这边一样,十里难见?一个?人烟。
于是又跟在后头。
如此队伍在这磐州虽是没有遇着什?么阻拦,但是这一路上遇着的磐州人,都?跟上了队伍,以至于队伍越来越大,人多事也多,每日那鸡毛蒜皮的官司都?要闹到跟前?好几回。
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后来周梨和白亦初实在管不得,便是下了死命令,只叫他们遵守,不然便不让跟着队伍前?行。
如此方安宁了几分。
等横跨了整个?磐州,便是到了全州。
全州这边人虽没有磐州多,但也是有几个?的。
他们最是知道灵州的好,闹灾那会儿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和大米源源不断送来,所以他们加入后,日日同?磐州和十方州的老百姓说那边的好处。
一时叫大家更是坚定了一起去往灵州的决心。
不然在此前?,许多人都?是因为无处可去,见?队伍人多才混在其中,只求个?安平,这样好过自己单身上路去别?处,要好许多。
而如今听得全州老百姓说灵州百般好,对于那生活也是充满了希望和向往,只恨不得队伍快一些,早早叫他们到灵州去。
只是队伍大了,孩子?老人不小,多是要考虑他们,又是六月未央,暑气熏蒸,炎热得厉害。
所以走走停停的,等他们到灵州之时,竟是已经七月中旬,正巧是那中元节之际。
这即便是祭祀先人们的节日,但仍旧是热闹无比。
这般热闹光景,可是他们许久没有见?到的了,也没有想到这样兵慌乱马的时下,还能瞧见?一派民安之态。
所以许多人进了城,便有意靠着自己的手?艺留下来了,不打算走了。
却不知真正的天堂,是那屛玉县才是。
周梨他们也是一路车马劳顿,如今既是到了这灵州,也是短暂地停歇下来休息。
她是把?石云雅和公孙曜的婚事给错过了,如今该去补上贺礼。
云长先生和公孙曜本就是知己好友,如今是在这里再度重逢,也是有那说不尽的话?语。
只是周梨没想到,他们这才成亲没几个?月,石云雅的小腹便已经是有了孕相。叫周梨也是真心替她高兴:“恭喜雅姐姐了,不对,该叫二嫂嫂才是。”
石云雅听得她的话?,下意识地拿手?护住已经有些样子?的小腹,“老天垂怜。”一面招呼着周梨坐下,只问起她这几个?月来在外的事迹。
周梨这虽才去了短短半年,但是却经历了不少事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完的?因此只挑了些重点同?她讲。
最叫人揪心的,莫过于是十方州一系列遭遇了。又说那边的光景,好似乱世一样,叫石云雅叹了一回气:“我听你?二哥那里讲,豫州早就叫李木远给占着了,如今正朝前?方推进,那李司夜不知道何处去了,还带走了军中不少人,眼下霍南民只有二十来万人在手?里,根本就不敢打,听着对面战鼓一响,就连忙拔营退。”
说起这霍南民来,更是十分不耻,“明明也是霍家的骨血,怎是天差地别??那上京听说是在找我们公孙家的儿郎,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早的时候有那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见?有份,真要拼命了,又要公孙家的人去。”
周梨他们一路都?在赶路,反而没有什?么外面的消息,如今听得石云雅说着李司夜也失踪了,还带着许多将士一起不见?了踪影,只觉得奇怪得很。
先是因李晟这会儿想叫公孙家的人上战场,给骂了一顿,才疑惑地问起:“你?说李司夜失踪了?若是他一个?人,倒是好躲躲藏藏的,但既是带走了那许多将士,他本来又领着那些亲卫军,如今手?里的人不少,这样的许多人马,走到哪里都?扎眼,怎么会说忽然没了消息呢?”
“所以这事儿才玄乎呢!”石云雅并不知道发生在何婉音身上的离谱事情,更不晓得这李司夜也是如此,因此这会儿也是满脸的疑惑,“反正现在是哪一方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第106章
分明这屋子里就她两人, 但石云雅仍旧是表现得十分小心仔细。先是抬眼朝着那对开的窗轩外面查探了一回,又望朝门口去,似生怕忽然有那不长眼的丫鬟跑来。
所以在?确定无人后, 才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和周梨讲:“我听着有人在?悄悄传,说那何大姑娘是妖女呢!”
周梨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这是一个无神世界, 但是何婉音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证明,所以周梨也是觉得她诡异得很。
但此‘妖’又非彼‘妖’。于是连忙问道:“此话怎讲?”这一下马车,直接将阿黄一家安排在?自己的马车里,便直接来了这府上,并没有去打听过街上有什么风声?。
石云雅的声?音仍旧是低低的,“此事你?表哥不许说,只道这都是什么妖言惑众, 生怕扰乱了民心, 叫大家心生恐惧来。但我觉得大家说得也是极有道理,这许多人,哪里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因此有人说啊,李司夜带着的这亲卫队,其实?早在?磐州的时候,全着了瘟疫的,一帮鬼魂罢了, 只不过是叫何大姑娘用了妖术, 因此还能在?太?阳底下活动,伪装成人,欺了大家。”
然后到底是一帮鬼魂, 到了那战场上,多的是男人, 数不尽的阳刚之气下,那些鬼魂就藏不住,彻底现了形。
至于霍南民手里那些消失的军队,则是为了灭杀李司夜他们这些鬼魂,所以也死了。
这说的还真是有鼻子有眼的,周梨一脸的愕然地?惊叹于老百姓们的奇妙思维,“这是从何传起?来的?”
石云雅摇着头,一脸的凝重,显然她是信这鬼神一说的,还叹了口气:“我早在?上京的时候便想,一个小姑娘家怎么那样有出息,偌大的长庆伯爵府,竟然是叫她就这样给扶起?来了,偏她是内能掌家,外又是那才貌双全的上京第?一女郎,这天底下是还没见过这样的能人呢!”
当下似乎为了叫周梨相信,也是做了许多举例来。比如那何婉音跟世子夫人之前?的冷漠不对劲,又说曾经府里有人见何婉音的马车从天香阁的后门出入。
那天香阁后门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子,做的栗子糕最得她喜欢,时常打发人去买。
那何婉音常在?河边走,哪里又不湿鞋的道理?自然是叫石云雅的人给瞧见了去。
又说那等风月场所地?,正经姑娘虽从那头出入?便是是有反常的。
只是奈何当时她一介内宅妇人,又不想与外人多做接触,所以才没去查。如今想来只后悔得要?死,总觉得是白白错过了什么。
然周梨听得这话,却想石云雅当时在?上京真真是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这样也叫她发现了何婉音的不同?,那上京那么多人,总是有一部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过见石云雅真是信了何婉音是妖女,也是笑道:“也罢,你?管她是妖女还是个什么东西,左右她也不在?咱们灵州。”眼睛落到她那小腹上:“拿来做个笑话解闷便是,顾着你?自己的肚子要?紧。”
一头想了想,这灵州城池也非整个灵州腹地?,若真有个什么意外,是断然没有屛玉县安全呢。
不说旁的,要?军队他们是没有什么像样的,但有着天然屏障紫萝山脉,于是便问:“你?可是要?随着我们去屛玉县那边?”
石云雅笑道:“我是有这个想法的,正好胎如今也坐稳了。我虽是年纪不小,但也是痴痴活了这么久,做母亲的事情一概不知晓,如今那边有大嫂和?母亲他们,我也不必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去。只是唯独放心不下你?二表哥这头。”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眼下你?顾着自己要?紧,咱先不必管他。”只是周梨这话才说出口,外头就传来公孙曜不满的声?音:“阿梨这话倒是冷血了些!”
周梨闻言,和?那石云雅相视一笑,只起?身朝
外迎出去,但见公孙曜白亦初表兄弟两个并排而来。
那公孙曜故作?一脸的生气样子。
他脸虽是受瘟病之事毁了容貌,但声?音却还是原来的,“你?个没有心肝的,我是哪里对不住你??我这人快要?不惑,才娶得了娘子上门来,你?就要?这样给拐跑了去。”
周梨回头挽起?扶着椅子扶手起?身来的石云雅:“二表哥这话倒是不中听,什么叫我给你?拐了去?我这到底是为了雅姐姐好,于这一科目上,她身边就一个老嬷嬷,也没生养过,主仆两个都没什么经验,倒不如去屛玉县那边,姑姑和?大嫂都守着,才叫人安心呢!”
目光又在?公孙曜身上打转转,“可不敢指望表哥你?一个大男人了,更何况这州府里事务繁多,又没有屛玉县那边一样,有许多人帮衬,件件桩桩的事情,都要?亲自去过目,哪里得许多时间陪着雅姐姐?”
“好好好,我是说不过你?,再讲下去,倒成了我的不是不体贴。”公孙曜笑起?来连忙止住周梨,不知和?白亦初低声?说了什么,笑了两声?,只上前?去从周梨手里将石云雅的手拉过来:“阿梨说的是不错,我这个做丈夫的实?在?是不称职,如今又要?委屈你?,到了那边有母亲和?大嫂在?,的确叫人放心些。”
石云雅哪里觉得委屈?她也十分挂念那边的众人,更何况也要?回去看?看?上官飞隽,还有她的幼儿馆,听说如今招收来的小儿更多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倒是觉得我这里,算是个累赘,叫你?在?外日日不能安心做事情,如今到了母亲他们那边去,你?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石云雅说罢,只朝外头差遣了一声?。
原来她早就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好,就是要?专程与周梨他们一路的。
只是奈何周梨那马车里有阿黄一家子,是不敢接她过去的,毕竟终究是孕妇,那么多猫猫,不说是身体上有哪里不好,便是那满身的毛,也是叫她够呛了。
奈何早前?没顾得上阿黄,将它扔在?那芦州这么几年,也亏得是它有媳妇有孩子,不然只怕早就郁郁寡欢没了去。
所以如今缠人得很,就是在?十方?州的时候,它也是不离那马车,就在?马车里等着周梨他们。
因此周梨是直接将马车的一半隔出来给它们一家老小做猫窝。
队伍的第?二天早上启程的,原本的人数清减去了三?分之一,大部份都是十方?州的人,这一干人等全在?这灵州城里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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