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但还?是没人理会他,倒是沈窕发现原本?赶车的乾三不在了,只道:“三哥呢?”
“报官去了。”周梨站在街旁,淡淡地说道。
小二这个?时候也才?发现,竟然就他们三人,一时也真担心起来,周梨去报官,但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他若是现在低头,街坊邻舍怎么看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于?是也是硬着头皮说道:“报官小爷也不怕你们。俗话说的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我不管你们在豫州什么小姐,但是到了我们黄
梨县来,可不是你们想怎么就怎么样的?”
他掐着腰,一条腿踩在倒下去的长?凳上,学着从前那些地痞流氓的样子,胆子一下就上来了。
那一瞬,好?似这黄梨县是他说了算。
但这话并没有起到一点恐吓作用,反而见到周梨忽然笑了,很?开心那种?笑,然后同她身边的小侍女说起话来。
周梨正同沈窕笑着说:“司马大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有足够的矿工了,你看这里来了一个?现成的,刚才?他踢倒凳子那动作,我看挺麻利的,往后下矿去,好?使。”
沈窕听得这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使得那小二的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屈辱,咬牙切齿地捏着两个?拳头上来。
但动手他真不敢,因为没等章玄龄上前,沈窕就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腰间的长?鞭,当着他的面耍起花样来,又见那乾三果?然带着衙门的人来了,一时才?有些害怕起来。
今儿果?然是踢着铁板了,“你你们,算你们狠。”一面快步走到马车前将凳子捡起来,要搬回客栈去。
但衙门的人已经上前来,“你个?小瘤子,早前便规劝过你,你偏说我们多管闲事,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今儿你该知?道锅儿是铁做的吧?”
是了,以前衙门是来规劝过他的,毕竟新任的县令也是辛辛苦苦寒窗十年考上来的,中?途还?遇着天灾遇着战乱,等到了如今人到中?年得了这一官半职的,当然是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何况他是从天子脚下那屛玉县走出来的,有了屛玉县美玉在前,虽晓得自己?无力将管辖的县城变成第二个?屛玉县,但也要尽力才?是。
因此那清扫恶势力的时候,他就十分认真,也是将县城里那些不学无术拉帮结派的小混子都给抓了去挖矿。
街上总算是清明了些,少?了老百姓们的怨声载道,毕竟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平日靠着欺负下面的小老百姓们。
但那是明面上的犯案,他好?派人拿了。
就是小二这种?行为,被敲诈的受害者不报案,他们也只能告诫小二的。
但小二明显是喜欢这种?赚块钱的法子,将他们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哪里晓得今儿竟然真的有人去报案。
眼下小二被抓了,叫两个?衙差真架起来,他急得挣扎着大喊:“冤枉啊,他们又没给我银子,抓贼还?要抓脏!你们这是乱来,我要告你们,我要去州府衙门告你们!”
但却没人理会他们,反而是乾三在同另外负责此事的衙役头子说话,还?不时地指着客栈里。
所以这后续,客栈的老板也犯了个?包庇罪,被罚了一笔不小的银钱。
县老爷便让来观审理此案的老百姓们做公正,将这笔罚款充公,用在了县城建造书院之?上。
而这个?时候周梨他们已经启程去往州府衙门了。
早前就有那扫除恶势力的新政推行,那一会儿其实江湖上也是怨声连连的,不过最终各帮各派还?是去做了登记,办下了证来。
这些帮派其实大都是在经商,几乎是称霸着各地的一方买卖。
不过这不是周梨金商馆的管辖范围,只要对方按时缴税,遵循金商馆各种?律例条约,没有触犯,那他们就算是占领一方市场,那也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至于?那被抓去判了敲诈罪,又因客栈的掌柜愿意将功赎罪,将小二以前敲诈过的人都一一数出来,那客栈的账本?上还?能指清楚对方姓名。
所以小二这敲诈赚的钱还?真不少?,虽说一部份进了客栈老板的口袋,但他举报有功,又缴了不少?的罚款,于?是就从轻处罚。
但这样一来,他这客栈名声多少?受损,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
而小二敲诈得来的钱财,他也一分留不住,将按照对方登记客栈时候的地址,走通宝钱庄的通道,原地返回去。
届时对方可在本?地通宝钱庄将当初被骗的相应银钱取走。
可是小二返利一半给掌柜的,如今还?要拿钱出来赔偿,自己?反而将辛苦攒下来的辛苦钱也一并给配了进去。
此案办得漂亮,老百姓们也越发对这位新县令生了几分期盼。
与此同时,周梨他们经过一日的行程后,也终于?进了州府城里。
后虞这几十个?州府,每个?州府的州府衙门城池,都是以大州府的名字命名,这是大虞时候沿用的,后虞也试图改州府衙门的城名,但暂时还?没实施起来。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绵绵秋雨,此地已是靠北,这秋雨里也是带着几丝寒意。
所以到了城里头一件事情,大家都是先去买了一套厚实的衣裳换上。
在那屛玉县住久了,若是不去奇兰镇的话,哪里晓得什么是春秋?什么是寒冬?
沈窕有些不大适应,甚至都打算准备开始烧手炉了。
周梨觉得她有些夸张了,不过没想到晚上入驻了客栈里,正在楼下吃着晚饭,听着窗外那呼啸的风声,便听得掌柜的说:“这样子,怕是要来雪了。”
客栈又叫人敲响门,掌柜的打发小二去开门,顿时卷进来的北风,刀刮一样,冷得大堂里吃饭的人瑟瑟发抖,一个?个?拉紧了领子袖口,催促着掌柜的,“可赶紧将大堂里的炉火烧起来,这天也变得忒快了。”
掌柜的答着,没多会儿就将厨房灶膛里的碳火移过来大半,将大堂里的炉火给煨起来。
这天冷得忽然,煨酒的锅儿也一一搬了出来,小二的忙得团团转。
章玄龄没来过这绛州,不知?此处天气状况,见此想着才?是九月中?旬,这绛州就如此寒凉,担心不已,“历年来都是如此的么?这入冬也太早了些吧?”就怕是天生异象,那些年的天灾,可是将人都给吓得留下后遗症了。
这话叫因为天气忽然变冷,小二忙不过而跟着帮忙的掌柜听到,只回头说了一句:“今年还?好?,前几年都是七八月飞雪,依着我看,是如今世道稳了,老天爷也没了脾气,这天气才?恢复正常了。”
说罢,又问他们坐在这里离中?间的大火炉远,会不会冷,要不要给添个?小炉子?
倒也是客气和善。
周梨这边只拒绝了,想着吃完就上楼去,便不想麻烦他这里。
掌柜的过意不去,只叫小二给他们又打了些飘着窗花热羊汤送来,沈窕抬着碗大口喝着,“这绛州也是紧靠着辽北大草原的,如今九月飞雪,好?像也不晚,听贺叔叔说,那辽北草原上七月飞雪是常有的事情呢!”
周梨上次路过此处的时候,正是凛冬,没有过多留意,如今得了这话,自然也是叮嘱他们主意保暖才?是。
因此,吃完了饭,又出去了一趟,将冬衣给直接准备了。
成衣坊的老板娘见了,瞬间笑起来:“早前便要和你们说,该叫冬衣一并买了,只是那时候太忙,没顾得上,等我想起,你们都结账走了。”一面只连忙给他们介绍那垫着新棉的厚衣裳。
或是贵一些的毛料衣裳氅子,倒是齐全得很?。
周梨怕冷,棉衣氅子一样不落下,护耳护手也都准备齐全,卖家倒是会做生意的,送了她一个?小手炉。
等他们这会儿回到客栈里,房间里也已经烧好?了炭盆。
沈窕还?有些期待地望着窗外,好?奇明日是不是真的会下雪。
只不过她还?没等来大雪,倒是听得楼下热闹起来,原本?已经躺下的她架不住好?奇心,又穿好?衣裳,“姑娘你躺着,我下去探一探。”大晚上的,这样吵闹。
没多会儿,她便回来了,显然是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的,气喘吁吁的,一进门就急促道:“姑娘,出大事了。”
“怎了?”周梨本?听到楼下安静了,还?不见她来,也穿着衣裳要下楼去。
沈窕喘着大气,一面急忙说道:“那钱家,那钱家的人疯了,昨儿他们告那钱大娘子,没成,今儿就跑到风大人家去围着,一百多号人敲敲打打的,将风大人将的半堵墙都敲完了,还?趁乱跑进去解开了风大人的马,那马儿哪里见过着许多人拿着锅碗瓢盆乱敲乱打,受了惊吓冲到街上,撞了个?产妇。”
那产妇也不是旁人,是这客栈厨子的堂姐家的儿媳妇。
所以出了事情,便是打发人来喊他去帮衬一二。
钱家的案子,闹得浩浩荡荡的,不少?人都在留意,所以听得牵连了无辜人,自然是不少?人气得骂起来,才?有了刚才?的吵闹声。
“无法无天了!”周梨的气血一下也翻涌起来,“衙门的差吏们呢?”知?州大人都叫人拆家了,他们还?无动于?衷?
“还?不知?道,方才?三哥出去打听了,章玄龄跟着厨子去瞧了。”那马儿虽是撞着了厨子表姐家的儿媳妇,但还?没找着。
周梨也忙下楼,这会儿又得了新消息,说那马屁股上不知?谁插了个?匕首在上头,马儿才?受了惊,这会儿在街上乱跑乱撞。
她急得正要去衙门,忽然乾三匆匆来了,只避开众人和她禀道:“这绛州衙门的人,都被孟州判调遣去剿匪了,如今只有几个?老弱病残在衙门里。”
“这倒是巧了。”周梨知?晓这孟州判孟写虎,是陈慕嫂子孟环君的堂兄,早前他也是在此处当值。
是原来旧官员中?算是做的不错,所以被留下的那一部分官员之?一。
乾三颔首:“是巧。”所以他是打算继续来查。
周梨自然是应允他继续查,又问起那马匹之?事,乾三只说已经叫人给制服了。
只是说到这里,忽然又觉得不对劲,“那钱家的人,分明是在正大门去,怎么闹到后院马棚去,怕是有人故意使乱,如今风大人的马撞了人,只怕还?要闹出人命来,到时候风大人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周梨也一下明白了他言下之?意,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凭空随意猜测,“你先去查,余下的事情我叫窕窕和玄龄去办。”
乾三当下应了声,便去了。
出了这档子事,按理与她这个?外地人也无关,但好?在客栈里不少?热心人,如今都跟着出去看看能否帮忙,所以周梨在这里一脸焦急,也没是太引人注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沈窕先回来了,眼睛红红的。
周梨见此光景,忽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掌柜的也围上来问,“如何了?”小二虽也跟着出去了,但如今还?没回来。
“孩子虽是保住,但产妇没了。”说到此,一副意欲将那在马屁股上插了匕首的人杀了的冲动,“要是叫我晓得何人所为,必然不会绕过。”
掌柜的一听,顿时脸色也不好?,只问天叫地的,“这如何是好??这钱家的人都疯了么?”
可是坏消息可不单只有一个?,没过多会儿,大家还?沉寖在那产妇生亡的噩耗中?,又有人传言,说风大人受了伤,那黑夜里不知?叫谁砸了头,那钱家人还?肆无忌惮,十分嚣张地嚷着说法不责众。
然后就这样逍遥而去了。
周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晓得,如果?只是钱家人,怕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啊,这背后还?不知?牵扯了谁呢!
一面按住那龇牙欲裂的沈窕,“我有事要你去办。”
第164章
她看到了屛玉县太?平歌舞, 便以为这天下已是国泰民安了。
殊不知,原来理想中的国度也只仅仅存限于那一亩三分地罢了,在这看不到的城池或是乡间, 绝大部分的老百姓仍旧是处于那水深火热之中,完全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丝主。
甚至性命都是任由他人随意主宰而不能如何?。
沈窕去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大堂的门留着一个缝隙,掌柜将两手揣在袖子里,焦灼地不断朝外望去。
只是每次回?应于他的,都是那凛然刺骨的寒风。
“李姑娘,你喝杯热水暖一暖吧。”掌柜的娘子也出来帮忙了,她将烧得滚烫的热水倒进手捏的白瓷杯里,一丝暖意缓缓而升。
周梨收回?和掌柜同样望着门外的目光, 朝她点了点头:“多?谢。”
“谢什么?你们远道而来, 途经这绛州,还没让你们感受这绛州淳朴民风,倒是让这些个不怕遭天谴的土匪们吓着。”那火塘边还焦急等着消息的客人们,她男人在那头招呼,她也就顺势和周梨在这里坐下来,频频叹气。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你说这些个混账,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做的都是什么勾当?平白无故害了人性命,是真不怕往后?下地狱去么?可?怜那孩子的娘,我也是瞧见过的, 如花似玉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叫他们害了。”
周梨也很难过, 难过里又夹杂着更多?的愤怒。
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来一场祸事来得那般突然,更叫她没有想到的是钱氏族人的胆子大得出乎意料,他们究竟将朝廷放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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