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曲封侯
严峻生毫无防备, 一时忘了反应。
他没想到陈婵娟是个这么大胆的女人, 在国外男男女女都很开放,可在此时的国内,人们的思想和眼界远没达到那个地步,就算是结婚,小夫妻也最多是喝个交杯酒,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彼此。
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和惊叹声,随之而来的是起哄和鼓掌。
严峻生脸都涨红了。
良久,明茗放开他,她的口红印到了严峻生的唇上,拇指在他唇上划过,拭去红痕,趁着周围热闹,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多谢配合。”
严峻生没听懂她的意思,只见她侧头往刚才的碎嘴子窝瞥了一眼,挑衅又得意,他随之看去,那边有几个人眼神讪讪,不敢直视。
顿时了然。
恐怕是那些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陈婵娟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个吻让他们好瞧。
严峻生后牙相抵,垂眸子那瞬掩去所有情绪,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当是新郎官害羞了。
可那心头弥漫的羞辱感却久久无法消散。
他像个撑台面的工具被陈婵娟陈卫国拿来显摆,台下的看客也对他指指点点。
这里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民风淳朴下掩盖的是不容忽视的野蛮和落后。
严峻生始终与这里格格不入。
敬酒敬到王虎那桌时,明茗已经有些晕了,扶桌子扶椅子都不太得劲,最后选择半靠在严峻生身上。
严峻生皱了下眉,想离她远一点,可见她这幅站不稳的样子,万一他抽身远离,把陈婵娟摔在地上,指不定这人又要撒泼打滚闹什么洋相,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让她靠着。
明茗舒坦了,举着酒杯跟未来的二婚老公搭讪,“王虎,今儿挺帅啊,我觉得你比新郎官还帅,怎么?来抢风头呢?”
王虎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十分吊儿郎当,“那你怎么嫁他不嫁我啊?”
旁边的乡亲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王虎你这嘴没个把门儿的说什么呢,人家大喜日子你来挖墙脚了?”
周围的乡亲只当是个玩笑话,都乐起来。
明茗扒着严峻生的胳膊,饶有兴致地问:“王虎你多大?”
“陈婵娟你傻了,我跟你同年啊。”
“这不就得了?”明茗指指自己,“十八。”又指指严峻生,“二十。”
“我跟他结婚,合法;跟你结婚,离合法还有两年呢!”
明茗举起酒杯,冲他眨眨眼,俏皮地说:“晚两年,等我离婚就找你。”
一片“吁”声起,同桌的长辈纷纷佯怒斥她:“大喜日子说什么浑话呢!”
明茗耸耸肩,“反正不少人盼着我们俩离婚呢,你说是不是?”她摇了摇严峻生的胳膊。
严峻生木着脸,低声说:“你喝醉了。”
他扶着明茗,面带歉意地跟这桌的乡亲告罪,“她喝得有点多,我先带她走了,见谅。”
被拉走时,明茗还在冲王虎挥手,挤眉弄眼笑得暧昧,“我记得你还比我小俩月吧?我就喜欢弟弟。”
王虎拍桌子笑骂:“少他妈占我便宜!”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天气热,蒸得他脸颊有些发红。
严峻生面上流露出些愠怒神色,抿着嘴不说话,大步向前走去。
明茗扭头,挽着严峻生的胳膊瞧他的脸,故作惊讶,“哎哟,我们峻生哥哥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
“你们城里少爷就是洋气,”她嘀咕,拽着严峻生要往小姑娘小媳妇扎堆的桌去敬酒,“等着哈,给你找几个你能看顺眼的哄你去。”
“陈婵娟!”严峻生低声喝她。
明茗觉得这三个字怕是在他心里翻来覆去锤了千百遍了,都能听出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烦我,忍忍吧,等你有机会回去就能摆脱我了。”
严峻生皱眉,听陈婵娟这话意思,她也不想跟自己结婚?
之前要不是陈婵娟死缠烂打要嫁给他,陈卫国怎么会找上门来,用他父亲的事来威胁,逼他娶陈婵娟。怎么现在看来,他不乐意娶,陈婵娟也不乐意嫁?
严峻生冷冷地看着她,只当这又是她的新把戏。
她当初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若不是想嫁给自己,还能想嫁给谁?那个王虎?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对自己不过一时热度,还没结完婚,就移情别恋了?
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严峻生都不可能对她动心。
“如果这又是你的新把戏,那么大可不必。陈婵娟,你记住,你我不是良缘,不会善终的。”
明茗抬眼看他,严峻生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我偏不信”或者“我偏要跟你一起走下去”,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转头跟她爹招呼:“爸,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你帮我们招呼着吧。”
严峻生抿了抿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陈婵娟松开他的胳膊,自顾自往外走,严峻生被撇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新娘子独自退场,他这个几乎等同于“上门女婿”的新郎官留在这里,少不了被人评头论足。
说不定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根本不是想和自己结婚,她只是想用这种手段羞辱自己。
严峻生攥紧了拳头,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倏地,陈婵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疑惑地示意他:你怎么还不跟过来?
蓦地,拳头瞬间松开了。
严峻生几不可见地吐出口气,没说话,抬腿跟了上去。
明茗进到新房,是个蛮气派的瓦房,比村里其他家院子挺大,里面居然还有块小菜地,她不是很明白,外面那么多亩地不够种吗?为什么还要在家里搞菜地。
院子后头是牛棚、羊圈,味道有些冲,明茗光远远看了看,没靠近。前头是鸡圈,家里还有只放养的大白鹅,正趾高气昂地巡视领土,走到明茗面前,停下,一人一鹅对视着,明茗梗着脖子,仿佛在和它对峙。
小时候明茗在的福利院也养过一只鹅。其实在看家的本事上,有时候鹅比狗还厉害,但很不幸,明茗小时候招猫逗狗还拔想鹅屁股上的毛做毽子,最后被鹅追着跑了二里地,还是没能逃过被叨屁股的命运。
心理阴影。
她决定进屋。
陈卫国就她一个女儿,疼得很,家具准备的都是上好的。从小攒的好木头,专门找了手艺人打造的家具,一看就是用心的。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卧室,床头贴着大大的喜字,红床单红褥子红被罩,相当喜庆。
短暂地思考了下,明茗无情地赶走了严峻生,“这间我住了,你自己再找一间。”
严峻生没说话,自己默默抱着被褥枕头去了隔壁。
明茗瘫在床上,情绪低落。
“我怎么感觉你比严峻生还不高兴?”系统探头探脑地问。
明茗沧桑地回答:“我已经大半天没碰手机了……”
“……”系统:“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我上个世界为什么那么束手束脚啊?该花钱该享受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挥霍?到了这个世界,想花钱都没那条件。”明茗眼角滑过一滴悲伤的泪水,突然,她猛地坐起来,想到了一件事,“说起来,上个世界我有件一直想做但没能做成的事。”
“什么?”
明茗果断地说:“出轨!”
系统:?
明茗一拳拍在掌心,兴致勃勃地说:“婚内出轨文学,感觉会很有意思,明天就去勾引王虎,到时候再让严峻生抓奸在床,别的不说,王虎那长相就很对我胃口……跌破吧!我的道德底线!”
系统:行叭。
所以说啊,要不怎么会挑中你呢?
都是有原因的。
你果然不存在什么美好品质。
“你确定他会抓?就按他对你的态度,你死外面他都无所谓吧。”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对于带绿帽的深恶痛绝和恐惧是刻在谷子里的,他们会觉得这是对他们人格和尊严的挑衅。”明茗哼哼起来,“就算他不喜欢陈婵娟,到时候也会被气得半死的!”
“我觉得被迫娶陈婵娟已经够挑衅他的人格和尊严了,也许他很快就麻木了。”
明茗摸着下巴思考,“也有道理。”
“我发现你好像看严峻生非常不爽,为什么?别告诉我你突然进入了恶毒女配的状态,之前你对霍枭都没这样。”
“哦,这个啊。”明茗耸耸肩,回答:“人在戒毒的时候总会看一些人莫名不爽。”
“如果我现在有钱有手机有零食享受现代科技,我甚至会撩拨他做我enjoy生活的□□。”
“可惜我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受着吧,”明茗凉凉地想,“你不爽我也不爽,咱俩互相折磨吧。”
第30章 知青的糟糠妻(三)
◎在年代文里利用所学发家致富(不可能的)◎
新婚一个礼拜, 也不知道是不是严峻生察觉了陈婵娟的恶毒心思,整天早出晚归,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居然没碰上几回面。
农村一年四季都有农活, 现在是春天, 严峻生和其他知青白天都在地里撒种除草。
新立村条件不算太差,有单独的知青院, 饮食上也不至于吃糠咽菜, 加上知青们还有国家供应的粮食,严峻生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一开始, 为了让知青更加深入了解乡亲们的情况, 体验乡村生活, 更好地融入进去,都是安排大家轮流在乡亲们家里吃饭, 当然也不是吃白饭,知青们会给老乡粮票、钱或者粮食做交换。严峻生刚来的时候也吃过一阵百家饭。
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一天两顿饭就凑合过去了, 农忙一开始, 有时候一天到晚都要在地里劳作,通常都是家里的女人做饭给送去。
知青们的饭由知青院的生产队统一做好送到田里, 但是在当地村里成家的知青通常不包含在内,肯定是自家媳妇做了送来。
其实要说, 家家户户最辛苦的还是女人。书本上和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历来都是农民伯伯,可是但凡去农村地里看一看, 谁家的女人不下地不干活?男人劳作一天回去了, 女人回去还要洗衣做饭奶孩子。
可惜长久以来人们始终习以为常,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立春时节,严峻生在地里撒种,快到中午的时候,别人家的媳妇就回去做饭,做好饭了两口子就在田间地头蹲着吃完,继续干活。
再看他家,陈婵娟不仅不下地,也不来送饭,严峻生结了婚,也不好意思再去蹭知青院的饭,只能饿着。
第二天就又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给他送饭。严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毕竟劳作辛苦,一直饿着真干不了活儿,回去就给人送去粮票作谢礼。
第三天开始,他就自己备着馍馍咸菜,再有人给他送饭,他就掏出自己的布袋,表示有饭,不用替他操心。
晚上回到家,依然是冷锅冷灶的,陈婵娟回家的时间比他还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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