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你没奇遇
“没有什么事情,是用死亡才能解决的,活着才有意义。”
武芝不得已求道:“我忍了那么久,先前的努力不能付诸东流,绝不能让襄州的腐败再继续下去。”
沧桑的眸内流出眼泪,她强撑着一口气:“只求神医,给我一小会时间跟那个丫头留话。”
姜时镜沉默了很久,看着心意已决的武芝,涩声道:“你自愿放弃?”
武芝失去力气,攀着的手坠落在床铺上:“我放弃。”
……
那只被好不容易取出来的蛊虫再一次回到了身体里,咬住了她的心脉,姜时镜用银针和药给了她清醒说话的时间。
但也就只有短短一盏茶都不到的工夫。
少年推开挡在头顶的伞面,仰面闭上眼,任由雨水飘在脸上,冰凉刺骨。
他叹息道:“果然,救人很麻烦。”
作者有话说:
500的手速不允许我一天内补完,会日六到补完!
第53章 晋江
◎鬼迷心窍17(加更)◎
大雨连着下了好几日, 襄州地势偏低的地方积水漫过了脚踝,府内被精心照顾的花朵蔫蔫地被风吹得歪七扭八。
刘知府知道武正睿把人偷走后大发雷霆,砸了前院好些东西, 大骂武家不是人, 掷地有声地让侍卫一定要把夫人的遗体带回府内风风光光下葬。
迁入他刘家的祖坟。
红卿清楚姐姐不喜欢刘知府, 死后也不愿入他家的坟,使了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地让他把姐姐葬在武家。
但刘知府不知为何非要把尸体要回来, 甚至差点动手, 红卿没了耐心,索性加大了媚骨的药量, 让他短暂的迷恋床榻遗忘这件事。
武家第二日便快速地把尸体下葬, 武正睿的左肩伤极重, 需要长期休养调理,此后大门紧闭, 无人再迈出门槛一步。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街坊邻里的耳朵里,随着口口相传,襄州大部分的百姓都知道了刘知府尊重爱妻, 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官。
流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襄州蔓延开, 而此时此刻被万人称赞的刘知府却跟红卿混迹在床榻上,一连几日已然混沌到连下床都成了问题。
红卿推开苍老的手臂, 施施然地下床,她的容貌似乎又年轻了几分, 换上紫红色衣服显得容光焕发,像堪堪二十来的姑娘。
她独自一人到夫人的院子,院外原本摆放得井井有条的盆栽, 被武正睿那个蠢东西踹得到处都是, 把她精心布置的花园毁得一塌涂地。
屋内被丫鬟收拾得很干净, 干净到连曾经被居住过的痕迹也被一一抹掉。
她留恋地用指尖一寸寸地摸过屋内的每一处,那盆盛开的栀子花放在姐姐床头的柜子上,花瓣纯白不着一点尘埃。
簪子剥开厚重的泥土,露出了黛色的帕子,她小心翼翼地把栀子花从花盆里挪出来放在一边,取出了包裹着东西的帕子。
帕子的左下角绣了一朵绽开的栀子花,被泥土染成了棕色,仍旧栩栩如生。
她拨开上面的土,掀开帕子里面是几封叠在一起的信件。
随着一封封地打开察看内容,红卿眉心逐渐皱起,指关节隐隐泛白,咬牙切齿:“刘伍将,原来是你在搞鬼。”
正巧这时,凝儿提着水桶走进屋内,见着红卿愣了下:“见过红姨娘。”
红卿瞥了她一眼,冷哼了声,并未搭话。
凝儿见怪不怪地拧干手里的抹布跪在地上擦拭地板。
红卿大大方方地把信件内的内容全部看完,折起来随意地揣在身上,用自己的手里的帕子将绣着栀子花的手帕精心包在里面,放进袖子里。
垂头瞧了一会儿勤恳擦地的凝儿:“你去收拾东西,从今日起滚回武家。”
凝儿怔住,动作刹那停住:“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红卿歪了歪头,眼内透着不知名的情绪:“你想陪葬?”
凝儿一滞,手里的抹布掉落在地,神色僵硬道:“姨娘你说什么,夫人死,死了?”
红卿极讨厌这个词,她沉下脸色,一脚把水桶踹翻,浑浊的水撒了满地,溅到凝儿的身上。
涂着大红色蔻丹的长指甲挑起凝儿的下巴:“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用针线把你这嘴一针针缝起来,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话毕,指尖用力甩开凝儿,任由她摔在地上,身上沾满脏水。
居高临下地俯视道:“现在拿着你的东西滚回武家,一炷香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
她裂开嘴角笑起来:“就把你送下去。”
凝儿连忙磕头:“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府内,若是随意离开将会按逃跑处罚,请姨娘给奴婢一条活路。”
红卿不耐烦地拧起眉:“真麻烦。”
“你只管走便是,卖身契我会让人送到武家。”
得到保证后,凝儿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现在就走,这辈子绝不会出现在姨娘面前。”
她匆忙拿起木桶和抹布往门外跑,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门口。
不顾伤痛,爬起来不管不顾地继续跑,生怕晚了红卿便会后悔。
红卿站在身后看着几乎一刹那消失的凝儿,讥讽道:“姐姐,你的好丫鬟根本不在乎你。”
“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卿卿把她送下去陪你吧。”
未退的积水内是颇为诡谲的笑容,似水里滋生出的鬼魅。
另一边。
姜时镜与桑枝照常去赌坊输钱,却在后门意外碰到了收拾东西离开的凝儿。
抱着怀中的行李浑身湿透,狼狈到像是被临时赶出门的丧家之犬。
弓着背连路都没看,差点迎面撞上姜时镜。
“奴婢见过两位神医。”凝儿匆匆行礼后便想继续往后门走。
桑枝见她慌张的样子,颇为不解:“你要去哪里?”
被卖到府内的丫鬟擅自离府,属于逃跑行为,被发现抓回来会硬生生地打断一条腿,以示警告。
凝儿怕被误会只得着急解释道:“红姨娘让奴婢回武家,卖身契也会被送到武家,奴婢是光明正大地离开刘府,绝不是擅自逃跑。”
桑枝愣了下:“既然如此,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凝儿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不上主仆之分,匆匆留下一句:“容奴婢先行一步,告辞。”
即便已经从后门离开,她的脚步不减反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稍慢一步就会被抓住。
桑枝眼里露出了困惑:“她好奇怪,脱离刘府不应该高兴吗,看她神色……一点都不像是被放出府的丫鬟。”
反而如同逃跑者,生怕被人发现,再抓回来。
姜时镜淡淡道:“许是怕红卿反悔,又或者做了亏心事。”
说起这个,桑枝想起之前蹲在房梁上瞧见的画面以及听到的话语,脚步缓了下来:“你先前说夫人屋内的药量少了一半。”
“我后来想了许久,除了能够长时间待在屋子里的凝儿还有其他几个丫鬟,其他人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减药。”
离开后门,穿过两条小巷拐一个弯,便能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热闹的叫卖声一声大过一声,淹没了她一半的声音。
姜时镜神色很淡,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夫人已经下葬,再细究这些没有意义。”
“她比谁都清楚是谁减了药量,放了那盆与药相冲的花,也知晓谁种的蛊虫。”
他半眯着眼看向被金色阳光笼罩下的街道尽头:“所以,那只蛊虫必须死在她的体内。”
桑枝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心下一阵怅然:“她……用自身为代价布局,就不怕事与愿违?”
少年瞥向她:“别人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话虽这么说,但桑枝无法想象襄州的腐败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才能不惜一切代价以生命为赌注,去下这盘棋。
赌坊依旧热闹得人满为患,两人一进屋,小厮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脸几分快笑成了花,眼尾的褶子深陷。
“二位大少爷可算来了,今日啊,二位就能上二楼玩新奇玩意,不用再拘泥一楼的玩法。”
两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姜时镜半垂下眼睫,这几日人群中总有几道视线盯着他们,赌坊很明显起了疑心。
他前几夜带着人夜探二楼,盗走客人名单,被五六个杀手追了大半个襄州,将人杀了才顺利回刘府。
名单被盗又死了人,不可能短短几天对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上二楼。
除非为了试探……
他看向小厮,摆出纨绔子弟的模样,指着二楼的入口:“直接上楼,不用额外再交钱?”
小厮点了点头,狗腿道:“上面会有人接待二位少爷。”说着,他拎着两人走到阶梯口,鞠躬道,“祝少爷们玩得开心。”
姜时镜弯起嘴角,瞧着像是十分感兴趣,大步迈上二楼的阶梯。
桑枝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用气息道:“好像不太对。”
虽然后面几日的赌局有赢有输,但那些视线并没有消失,现在又故意放他们进二楼,怕是瓮中捉鳖 。
姜时镜走到二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客人样子演着淋漓尽致:“我们只不过感兴趣来玩罢了,他们想盯着,便让他们盯。”
二楼的光线很弱,阳光无法从尽头的小窗透进来,楼道里只有两盏随时会灭的烛火摇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以及长久没有阳光照射的霉味。
桑枝伸手挥了挥漂浮在身前的尘埃,最中间是一条偏窄的过道,两侧则是无数房间,门口挂着不同数字的编号。
像极了低配版小旅馆,毕竟这边的客栈房间大多都错开偏大,不会像这样密集的紧凑在一起,连门都只有一扇,可想而知门后的房间有多小。
侧边第一个房间并没有门,桑枝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男人极为眼熟。
她轻拽了拽少年的衣袖,用气音道:“里面那人是在地窖里逃跑的鞭子男。”
姜时镜:“……鞭子男?”
什么别致的名字。
桑枝:“我听见头儿喊他叫桂弟,具体的名字我不清楚,总之是魔教的人。”
最主要的是鞭子男见过她,甚至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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